九月初十,寒露。
此時的氣溫已有幾分涼意,隨著天邊的一抹淡金色的晨輝出現,一座破敗不堪的泥瓦房子出現在山凹裡薄薄的霧氣之中。
透過半掩著的門向裡看去,屋簷下,門檻上,坐著一位身著粗布衣裳,形態清瘦,眼神有著幾分空洞的少年。
他雙手垂在膝蓋上,右手中握著一枚石子。半敞開的胸膛處露出一條巨大的蜈蚣狀的疤痕,他眼睛看著院裡雜草上的滴滴露水,口中唸唸有詞。
“寒露深秋夜長天,水結珠兒百草間,荷花……荷花……”
少年面露思索,一手揉搓著手心裡的石子,一手食指輕敲額頭,卻始終想不起這荷花後面的詞句,懊惱之餘將手中石子奮力朝著屋外扔去。
哎呀!
一聲吃痛從門外傳來,一名穿著青衫,模樣秀麗,腰間插著一根青竹短笛,手裡提著一個包袱的少女摸著額頭走了進來,滿臉嗔怒的看著少年。
她沒好氣的道:“安塵,你又在搞什麼鬼?”
少年也是被嚇了一跳,站起身來,手指捏著衣角,耷拉著腦袋,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滿臉委屈。
少女白眼一翻,走過去拍掉少年身上的塵土,手指輕戳他的額頭,笑道:“你可真笨,記住了!荷花雖破葉千面,明日清晨採藕蓮!”
“荷花…雖破…葉…千面,明日…清晨…採…藕蓮!”
安塵嘴裡唸叨著,像是撿到寶貝一般高興的手舞足蹈。
少女眼中露出一抹欣慰,雖然他忘記了很多,但這首歌謠倒是記得。
還記得那年寒露,兩人曾以歌為伴。
她牽著安塵的手重新坐回門檻,兩人就這麼靜靜的貼著身體,相互依靠著。
半響後,少女轉過身來,雙眼直視著安塵的眼睛道:“安塵,我昨晚做了一個夢……”
咕嚕嚕~~
然而不等她說完,安塵的腹中便是傳來一連串的響聲,他可憐巴巴的望著少女。
“洛瑤,我餓……”
少女笑著搖了搖頭,拇指與食指相合,捏住少年的鼻尖道:“我知道,你從小就能吃!”
隨後她將青竹短笛遞給安塵把玩,又開啟剛才的包袱,裡面是一些糕點。
安塵饞的口水直流,也不知道形象是什麼東西,只管用手抓起來一頓狼吐虎咽。
洛瑤見狀從袖中掏出一張手絹,輕輕的為他擦拭沾在臉上,身上的殘渣,嘴角含笑。
待安塵吃飽,便是和洛瑤一起坐在門檻上,他將頭伏在她的懷裡沉沉睡去。
而少女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彷彿又看見靈墟山上那個個頭不高,卻叫嚷著要將欺負自己的人打趴下的少年!
她苦澀一笑,不知道此時的一切是幸運還是不幸。她輕輕的拈起少年髮絲間的一粒殘渣,彈落。
“也許這樣的日子也不錯。不過……”洛瑤輕揉著安塵的髮絲,呢喃道:“我知道你性子要強,那些失去的東西你肯定想要自己拿回來。”
少女眼眶泛紅。
這時不知道是不是安塵感覺到了少女的內心,他向少女靠的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