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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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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淵蛟這才翻手收起玉印,便見不遠處升起一道流光,自遠而近,一男一女踩著飛梭落到近前,幾個青衣修士連忙駕著飛梭而起,手中結印,齊聲道:

  “青池雲船在此,來者何人?”

  那女子駕著飛梭,柳眉輕皺,竟然停也不停,繞過幾人,那幾個青衣弟子手中的法光四射,被她伸手揚出的幾道符籙所擋,悶頭落下來。

  這幾個青衣弟子本是青池宗的外門弟子,不過比雜役稍高一等,都是些胎息修士,竟然讓她闖了進來,從飛梭上越下,氣喘吁吁地落到李淵蛟身邊,有些急切道:

  “兄長!”

  “清曉?!”

  李淵蛟頓時一滯,大為震驚,眼前的女修面色微紅,不過胎息三層,卻按著劍站在他身後,盯著場上的幾人看,正是李清曉。

  李淵蛟心中一動,便明白李清曉是回來給他助陣來了,大為感動,微微掀起薄怒,低聲喝道:

  “怎麼這樣衝動?!”

  後頭的男子急急忙忙地上前,將李清曉拉到身後,尷尬地咳嗽一聲,低聲下氣地道:

  “蕭家蕭憲……見過仙宗上使,內人不懂規矩,多有得罪,還望見諒,還望見諒……”

  “無妨。”

  鬱慕仙的目光在李清曉和蕭憲面上停留一刻,答道:

  “我便不擾了幾位興致,諸位自便吧!”

  “多謝上使,淵蛟告辭。”

  李淵蛟默默隱晦地瞧了一眼鬱慕仙的衣袍,應聲答了,李清曉還有些懵懂,要張口說些什麼,被李淵蛟一瞪,頓時乖乖閉了嘴。

  李家幾人如蒙大赦,一併駕風而起,李清曉與蕭憲不曾練氣,踩著飛梭跟上李淵蛟。

  才飛出幾里地,李清曉埋汰道:

  “兄長這樣大的事情也瞞著我,還是聽了家裡的訊息,鬱慕仙……可曾為難孃家?”

  “不曾。”

  李淵蛟搖搖頭,把話前後說完,向著蕭憲拱拱手,答道:

  “舍妹不懂事,麻煩道友了!”

  “不礙事!”

  蕭憲連忙拜拜手,答道:

  “小弟不過是個胎息修士,沒有什麼大本事,也就這黎夏蕭家的名頭有點分量,這事情也不是清曉一人衝動,蕭憲考慮過的。”

  李淵蛟看著蕭憲在這頭為李清曉開脫,心中高看了他幾分,李清曉卻不管這兩個大男人在此恭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答道:

  “我聽聞鬱慕仙是元烏真人的寶貝女婿,一向不怎麼去管鬱家,如今這麼一看,看來真是個薄情寡義的……”

  李淵蛟微微點頭,心中還在想著那枚玉扣的事,一邊的蕭憲稍作遲疑,低聲道:

  “未必…我有一族叔早些年與鬱家相交甚篤,也曾見過鬱家這輩人。”

  蕭憲有些難以啟齒地搖搖頭,畢竟此事事關蕭家曾經想要扶持鬱家的往事,叫他不好意思說出口,李清曉與李淵蛟卻皆著他看,只好繼續道:

  “我那族叔的原話是:鬱家後繼有人!慕高多慮多謀,慕元明而有勇,慕劍純良一心,慕仙溫雅大量,他日奉慕仙為首,高、元、劍為其臂膀犬馬,光耀數代,何人能敵?”

  他頓了頓,有些尷尬,如今鬱慕元身死,鬱慕仙寡恩,鬱慕劍離家而去,唯獨剩下鬱慕高苦苦支撐,叫蕭憲忍不住腹誹:

  “這說的話真是擲地有聲,難怪族叔多年不歸家,也怕成為笑柄吧……”

  心中默默思量,嘴上答道:

  “聽著這話,鬱慕仙本不應是這般寡恩模樣。”

  一旁的李清曉若有所思,開口道:

  “誰知道呢?興許是不敢不寡恩,取信他人,或抑是……”

  她聲音幽幽,低聲道:

  “唐元烏給他下了什麼神通,在他腦袋中種了什麼術……我聽聞紫府神通最為詭異,要說他被什麼青池老祖奪了身軀,也是可能的。”

  此話一出,兩人都是背脊發涼,沉默一息,蕭憲低低地道:

  “畢竟是元烏真人,還是不要直呼其名。”

  唐元烏也是多年的紫府修士了,當年的元烏峰在他手中開創,隨後便閉關練就第二道神通,將峰主之位交到了其子手中。

  唐元烏之子治峰多年,也修煉到了築基巔峰,直至前些年這人閉關突破紫府失敗,身死道消,唐元烏才出關掌峰。

  蕭憲將此中原委一一道明,這才解釋道:

  “鬱慕仙又娶了唐元烏之女,在宗內名氣頗大,恐怕再過上幾年,便可稱他為元烏峰峰主了!”

  李淵蛟心中恍然,難怪鬱慕仙一心穩定湖上的局勢,原來是為他成就峰主做準備,當下微微點頭,幾人在李家山前落下,李淵平早就等在院前了。

  “平弟!”

  李淵平見了她也是微微一愣,喜道:

  “清曉姐!”

  李清曉嫁出去數年,在蕭家待慣了,已經有了妍麗的貴態,雖然容貌平凡,一身華貴服飾的襯托下硬是讓李淵平愣了愣,這才認出她來。

  李清曉先是寒暄幾句,笑道:

  “我也幾年未曾見過父母,先帶著夫君拜見老人家,再下山與二哥細談。”

  “自然。”

  李淵蛟微微點頭,等著李清曉夫婦上了山,這才急匆匆地進了殿,低聲道:

  “家中可有異動?”

  李淵平沉著地點點頭,答道:

  “曦明、曦治與曦峻都有異像,我仔細問了,都是說見了一白衣之人,手中有一枚玉扣……”

  原本李曦明跟在李淵平身邊,在黎涇鎮修行,李曦治眼看著要進入青池宗,便跟在母親身邊多待些時間,幾個孩子早已經被李淵平叫回,藏到山上去了。

  李淵平不曾受籙,沒有太深的感觸,李淵蛟方才可是深深地感受到了,當即搖頭,沉聲道:

  “這是…仙鑑的異動。”

  “上山!”

  ————

  黎涇山。

  兩人解開一層層的法陣,快步流星地進了院子,眼前的庭院之中草木旺盛,綠盈盈喜人,金燦燦的陽光照耀下來,一片生機勃勃。

  快步到了祠堂之前,這才推開厚厚的石門,便見白色的氣流噴湧而出,衝撞著兩人後退一步,皆覺得遍體生寒。

  那氣流在院中滾動一陣,打落一地花葉,翠綠的枝蔓化為枯黃,嘩啦啦落起枯葉的雨來,一瞬間院落之中的春色化為秋意,一片陰冷。

  李淵蛟踏入密室,便見五六株小小的桂樹立在密室之中,幾隻雪白的玉兔和黃綠的蟾蜍正在地面上跳來跳去,頓時大為驚異。

  滿地桂花零落,白色的月華四處瀰漫,青灰色的鑑子懸浮在空中,垂落下道道長綢般的法力光輝,威勢逼人。

  “這……”

  李淵蛟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悉悉索索的蟾蜍和玉兔,走到了石臺之前,恭聲道:

  “李家子弟,拜見仙鑑!”

  也許是他的話語起了作用,或是隨著霞光雲船緩緩駛離,回到南方的青池宗去,那鏡面上的光輝才慢慢衰落下來,卻依舊灼灼地刺眼。

  李淵平不過胎息三層,面對這股威勢連暗室的門都進不來,直到光輝衰落下去,這才慢慢地挪進來,依舊覺得冰冷刺骨。

  “嘭!”

  一時間暗室之中的種種意象一齊炸開,化為濃厚的月華,如同一縷縷純白色的雲霧,圍繞著跪在中間的李淵蛟飛速旋轉,在他面前匯聚成一枚玉扣。

  李淵蛟在石臺前下拜,看著面前的月華凝聚,幻化為一枚晶瑩剔透的玉扣,神色肅穆,沉聲道:

  “李氏子弟李淵蛟,已受詔命……”

  上首的光彩緩緩收斂,重新變換為那枚黯淡無光的鑑子,白色的月華順著石臺流回鏡面之中,李淵蛟再拜,這才起身。

  兩人躬身出了暗室,石門默默緊閉,李淵平沉聲道:

  “兄長!鬱慕仙是築基修士,況且還是青池宗的築基修士…此事還須從長計議。”

  “我自曉得。”

  李淵蛟眯了眯眼,低聲道:

  “況且我看鬱慕仙恐怕也從那玉扣上得了什麼好處,始終藏在袖中,時不時摩挲一陣,他能在這樣元烏峰上大展才華、修煉神速,恐怕也與這寶貝脫不了干係。”

  “那便更難了!”

  李淵平搖頭,沉聲道:

  “先將曦治送入宗內,打聽些訊息,只要這玉扣一直在他手上,終歸是有辦法的。”

  李淵蛟邊點頭邊出了院子,李淵平繼續道:

  “至於前些日子所提【金陽煌元】一事,此事茲大,關乎我等未來出路,耗時良久,還需要一個信得過且又能成事的練氣修士前去採氣!”

  “你的意思是…?”

  李淵蛟心中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來,同弟弟對視一眼,反問道:

  “姑父陳冬河?!”

  “正是!”

  李淵平抿了抿嘴,答道:

  “望月湖西岸以西,便是金羽宗的地盤,有幾片大漠,我等可派人去那處尋一尋,若是沒有千里關隘,恐怕還要去北方。”

  “你且安排吧。”

  李淵蛟信得過他,只是盯了盯他蒼白的面色,皺眉道:

  “只是你這身子骨怎的看上去越發虛弱了?家中事物繁多,可讓曦峸練一練手,多服用些靈物,不必為難自己。”

  “呵。”

  李淵平搖了搖頭,答道:

  “根骨有缺,如同大缸漏底,服用多少靈物都是沒用的,如今能保持著修為不倒退,已經耗費了不少靈物了。”

  兩人這頭說著,已經到了山下的小院,一前一後落座,李淵平擺了擺手,將話題從自己身上移開,繼續道:

  “倒是曦峸…是個耳根子軟的木訥溫弱性格,是頗得族中小輩愛戴,可不是治家的料子。”

  “前幾日我著手了幾件事物給他,偏聽偏信,搖擺不定,我只好差他去山越管一管靈稻了。”

  雖然李淵蛟頗為信任自己,李淵平卻要藉機把原委講清楚,省得兄長以為自己苛待了仲脈長子,李淵蛟聽罷端了端桌上的茶水,答道:

  “無傷大雅,我看曦峻是個聰明模樣,與曦明兩人都是好料子,不必太苛求曦峸。”

  李淵蛟早些年性情酷烈,嗜殺無度,經歷了兄長暴斃、叔公坐化這兩樣事情的折磨,倒是讓他的性子沉穩了許多。

  當即將杯子一放,將鬱慕仙前來的二三事講畢,李淵平嘆道:

  “這下費家子弟入了元烏峰,至少是鬱慕仙同一脈的師弟,甚至可能是他的弟子,費家…恐怕再難像以往一樣跟我等一條心了。”

  “何止……”

  李淵蛟搖搖頭,正準備回答,院外卻走進來一盛裝女子,溫聲道:

  “兄長、平弟。”

  李清曉方才上山,已經見了幾個淵字輩的晚輩,復又問了些家中的情況,李淵平一一交代了,輕聲道:

  “家中這幾年一派向好,老祖也有所頓悟,閉關修煉,你且放心,無需多慮。”

  “好。”

  李清曉兩眼微紅,有幾分依依不捨的姿態,柔聲道:

  “蕭郎這幾年在族中的事物也畢了,本要與我啟程回餘山,我聽聞此事,急匆匆趕來了,眼下不能多呆,只能匆匆拜別父母。”

  “餘山距離望月湖頗為遙遠,若是家中有事,恐怕今後再難及時歸來。”

  她盈盈下拜,答道:

  “家中父母,還要麻煩兄長平弟照顧,清曉拜謝!”

  “你且放心去。”

  李淵蛟避到側面,沒有受她的禮,微微搖頭,低聲道:

  “在餘山就多多輔佐夫君,不要再記掛家中的事,省得他人多嘴是非……過幾年有了子嗣,再帶回來給兄長瞧一瞧。”

  “是!”

  李清曉柔柔地應了,一同蕭憲駕著飛梭遠去,李淵蛟回過神來,看向李淵平,開口道:

  “不日我也回烏塗山閉關修煉,估摸著日子清虹也出關了,趁著她鞏固修為,有什麼事情可以多找找她。”

  “是…”

  李淵平應聲,便見李淵蛟算了算時辰,沉聲道:

  “你同清虹說好了,三月之後己亥日,一同等在山中,我會回家中一趟。”

  李淵平一時間微微一愣,竟然反應不過來是有何大事,祭祀的時間在冬天,也差的太遠,忍不住問道:

  “這是……?”

  “五年了。”

  李淵蛟低聲長嘆,嘴唇微微一動,以法力傳音在他耳邊響起:

  “老祖命玉已碎五年,遵循他老人家的旨意,應破關而入,發眉尺山洞府之門,恭迎仙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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