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滿是血淋淋的屍體，整片大海都被染成一片紅色，刺鼻的血腥味兒甚至引來了不少肉食的超凡海獸。
它們遊曳在大海中，依靠嗜血的本能獵殺棄船而逃的水手。
兩艘蒸汽船，兩艘三桅船，在這場海戰中完全落敗，甚至於連一絲一毫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卡莫爾砍掉最後一個水手的頭顱，回望四周，早已屍橫遍野，毫無疑問，這次戰鬥靜默守望者大獲全勝。
強壓下汙穢那股想要吞食血肉的慾望，卡莫爾跳上了靜默守望者號。
羅薩不知何時又點上了一隻雪茄，在卡莫爾的印象中，這位船長大人的嘴裡似乎一直都叼著雪茄。
“小子，被阿爾戈德忽悠的選擇神秘使徒聖痕，真不知道你小子怎麼想的。”
卡莫爾笑了兩聲，沒有應答。
靜默守望者上的船員悉數返回，而身後跟著的那兩艘蒸汽船，也在被艦炮轟沉一艘之後，另一艘識趣的調轉了船頭回航。
“船長威武！”
“船長威武！”
“船長威武！”
整艘船響徹山呼海嘯般的喊叫聲，水手們歡天喜地，手舞足蹈，對於這些常年跟在羅薩身邊過著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的船員，沒什麼能比贏下一場海戰更讓人興奮的了。
“少他孃的磨嘰，舵手轉向，兩點鐘方向，全速前進！”
“跟老子去宰了那隻囂張的大海怪！”
……
夜晚，甲板上被瓦斯燈照的通明。
用船上透過冷凝裝置將蒸汽冷卻後的純淨水簡單衝了個涼水澡，卡莫爾吹著海風，獨自一人靠在欄杆上。
夜晚的海風吹在身上，有點冷。
“大半夜的，呆在這兒幹嘛。”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卡莫爾循聲向後望，羅薩的嘴裡依舊叼著那支幾乎是標配的雪茄。
卡莫爾不由得打趣：“抽菸有害身體健康。”
羅薩走到卡莫爾身旁，邊走邊罵，“去他孃的身體健康。”
“羅薩先生，您為什麼這麼喜歡雪茄呢？”
一口菸圈吐在卡莫爾的臉上，羅薩咧開嘴哈哈大笑。
“哪有什麼喜歡不喜歡，只不過抽的多了就很難再放下了。”
卡莫爾沉默不語，好一陣兒後，才抬頭問：“您手上還有嗎？”
羅薩笑了笑沒有說話，將雪茄塞到了卡莫爾的嘴中。
“我經歷過很多事，這些事曾一度讓我對任何事都失去了耐心，年少時失去了父母，青年時失去了摯友，中年時失去了妻子和兒子，這些事中單拎出來任何一件都足以徹底壓垮一個人的脊樑，但我後來明白，人不是離了誰就一定活不成的。”
卡莫爾忍俊不禁問：“羅薩船長，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這件事很可能會讓你置身於死地，你還會做嗎？”
羅薩想都沒想，答道：“會。”
“人總是會死的，我也一樣，生命固然是最寶貴，最值得歌頌的東西，但並不意味著這不可放棄。”
“世間少有非黑即白的事，沒有什麼是絕對的。”
“如果活著比死亡還痛苦，我會果斷放棄生命，這是我心中堅定不移的。”
“卡莫爾，我一直相信，阿爾戈德選擇你，一定有他的理由。”
吹著海風，卡莫爾靜了好久，一口一口煙灌進肺裡，直到只剩一個菸頭。
他第一次覺得，曾經一度刻意遠離的菸草，原來也這麼誘人。
“人這一生，註定要走一條沒有辦法回頭的路，哈哈哈，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也就沒什麼放不下的了。”
卡莫爾依舊沉默，羅薩依舊健談。
兩人靠在欄杆上吹著涼涼的海風，不知待了多久。
卡莫爾也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為什麼而活，但直到現在他心裡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或許只有經歷的事多了，才會慢慢琢磨出世界運轉的規律，從而看透這一生真正的價值所在。
三兩滴雨水落在卡莫爾的鼻翼上，他驀然抬頭，才發現天空漆黑一片，早已沒了群星的蹤影。
“要下雨了嗎？”
羅薩也抬頭望向天空，不遠處閃過一道粗壯的閃電，不知何時，船底下的海水發生了變化，精密守望者的船身開始慢慢側移。
等到探照燈開啟時眾人才愕然發現，不遠處的海面上突然出現一個大的驚人的漩渦！正瘋狂吸納著海水。
“天哪！那是什麼？”
有經驗的船員一眼便認出了海洋漩渦的來源：“那是亞空間的裂縫！”
亞空間！
傳說中那是神靈居住的神國，但從沒有人能活著從亞空間中活著回來。
空間裂縫的那一頭到底是什麼？
答案是沒有人知道。
這種現象非常之罕見，罕見到羅薩船長在他幾十年的航海生涯中只遇到過唯二的兩次，一次是在死亡三角，另一次則就在眼前。
羅薩船長立刻下令：“舵手轉舵！抬高速度，想辦法繞開這個‘大傢伙’！”
若是真落到海洋漩渦中，整艘船隻能有兩個下場，要麼被吸附到海底，整艘船被強大的水壓壓成粉末，要麼來到亞空間的另一端，被永遠的困在那裡。
天上又劃過幾道刺眼的電弧，緊接著是轟隆隆的悶響。
睡夢中的船員被突如其來的號角聲叫醒，芙蕾雅也跑到甲板上，“卡莫爾，怎麼回事？”
“空間裂縫，前方海域上發現了空間裂縫！”
“什麼？”
芙蕾雅不由得看向探照燈位置，果然看見一個體量大的驚人的漩渦。
“薇爾蒂娜呢？”
“不知道，應該還在睡吧。”
那股吸扯力越來越強，但好在靜默守望著已經完成了轉向，船工們將煤炭死命的往鍋爐裡塞，整艘船在極短的時間內提升了速度。
天邊雷霆交錯，而後是暴雨傾盆。
狂風呼嘯，吹得卡莫爾幾乎站不住腳，密集的雨鼓點一般打在他的臉上，大自然的力量無疑是偉岸的，短短五分鐘時間，原本的風平浪靜轉而變為排山倒海一般的威勢。
暴雨中，只有羅薩那渾厚的聲音響徹每一個人的腦海。
“把甲板上的炮彈搬到儲藏室！”
“推動螺旋槳作為助推力！”
“遠離海洋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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