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名生物學家？”
凡林躺在墊子上，羅薩蹲在他身旁，船醫則為他包紮著腿上的傷口。
凡林疼的呲牙咧嘴，點頭道：“是的，尊敬的船長，我來自遙遠的南大陸，來考察有關生物進化的研究。”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將和我們的船隊一起航行，但凡林先生，我們的船不是商船，航行途中很可能會遇到危險，我們只能最大程度上保證你的安全。”
“多謝您，船長先生，能與您同行是我的榮幸。”
羅薩站起身子，“我會給你安排房間，你可以在那裡好好養傷。”
凡林連連道謝，而後開啟自己的防水揹包，確保裡面的研究資料沒被海水浸透之後才鬆了口氣。
這是他多年來的心血，也是他假說的最重要佐證材料，上天是垂憐他的，沒有讓他的研究材料被洶湧的海水沖走。
卡莫爾從包裡掏出了那本已經被海水泡爛的航海日記，交在了羅薩船長的手中。
“羅薩船長，這是那位軍官的航海日記。”
翻開日記，上面的紙張一頁一頁黏在一起，就連墨跡都被海水沖淡，只能依稀間看清沒有粘連在一起的幾行，讀不出多少有用的資訊。
“把他捆上。”
軍官頓時急了，“羅薩船長，別這樣，我知道執政官這麼做的目的，我去過那座專門負責研究的島，也見過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這些我都可以告訴你！”
軍官的話就如同一顆驚雷，平白無故的炸在甲板上。
羅薩揮了揮手，示意船員給這位軍官鬆綁。
“把那位山姆中尉請過來。”
很快，一個被麻繩捆著，走路搖搖晃晃的男人被帶上甲板，當他看到那位軍官的時候，頓時愣住了。
“魯科特先生？你怎麼也在這？”
軍官也十分詫異：“山姆中尉？”
“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兩位先生。”
子彈上膛，水手抬起手，用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魯科特的腦袋。
“你剛才說，你見過那些所謂的怪物？”
“沒錯，船長先生，我見過，而且不止一次。”
“魯科特先生對吧，請你詳細說一說有關那些怪物的事情。”
魯科特用餘光瞟向那頂著自己腦袋的槍口，不由得嚥了口吐沫。
“那種怪物是人為製造的，我見過那些瘋狂的科學家對他們展開的人體實驗，有些怪物有些體型巨大不成人形，還有些長得跟人很相似，但他們絕對不是人！”
“他們的五官有種說出不來的怪異，就算是受到致命傷也能以極快的時間恢復，那些傢伙簡直是被人為造出來的殺戮機器！”
羅薩捻著菸草葉，嘴裡輕聲唸叨：“極強的恢復能力……”
那隻襲擊船隻的觸手海怪似乎就有著相同的能力，那它會不會也跟那位執政官的秘密實驗有關係？
魯科特聲音顫抖，似乎那些怪物給他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我聽到執政官大人稱呼他們為……‘人造人’！”
“人造人！？”
這個詞彙太過沉重，幾乎所有宗教典籍中都強調，人是神靈最偉大的造物，人的尊嚴和自由意志是任何東西都不可侵犯的。
人造人真的會存在嗎？
事實很可能就擺在羅薩的眼前。
對生物學涉獵已深的凡林不顧腿上的傷口，拄著柺杖跑到魯科特身前。
“什麼？人造人？這不符合規律，以現在的手段，生命絕對不可能被人為創造！”
卡莫爾也被魯科特的話嚇得不輕，在科學技術沒有地球發達的異世界，居然會出現這樣一個詞，不依靠科學而人工造人，那就只能選擇依靠神秘又強大的超凡力量了。
“哦？人造人？怎麼造的？”
魯科特捏了把汗，“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們不斷往那座島上運輸各種動物的屍體。”
羅薩那雙如鷹隼的眸子看向山姆，就在他愣神的時候，原本朝向魯科特腦袋的那把手槍已經頂到了他的太陽穴上。
“如果我沒搞錯，你是專門搞運輸的吧？”
“羅薩船長，我說過，那是要運送的貨物是超凡生物的屍體。”
羅薩挑了挑眉毛：“就這些？”
“還，還有……”
說著，他頗為心虛的瞟了一眼魯科特。
“還有什麼？”
那把頂著腦袋的手槍猛然用力，嚇得山姆一哆嗦。
“還有……人。”
羅薩聲音低沉：“死人還是活人？”
或許是出於對自己所作所為的愧疚，兩行熱淚從山姆的臉上滑落：“都，都有。”
“他們把屍體泡在防腐的水中，拉著外邦人和迫於生計外出做工的工人送去那座島。”
“但這之後的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
羅薩略微沉吟，“也就是說，那個傢伙用活人，死人，和超凡生物的屍體人為原料造出了一種新生物？”
魯科特顯得十分激動，“不，不只是一種，除了人造人之外，還有許許多多長相奇形怪狀的新物種，他們中的有些，甚至具備超凡能力！”
聽到這兒，卡莫爾的心裡也浮現一個大大的問號，那個在近海一帶鬧事的大海怪，會不會就是那位執政官的手筆？
人為批次製造出強大而又恐怖的未知生物，要是任其發展，這遲早會顛覆這個世界。
羅薩走到甲板邊沿，攤開海圖，而後拿起鋼筆在地圖的位置畫了一個圈。
那就是希瓦格群島的大概位置。
“把他們兩個分開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靠近！”
“是！”
“船舵，九點鐘方向，全速航行！”
卡莫爾拉起全身溼透的芙蕾雅，關切的問：“怎麼樣，感覺好點了嗎？”
芙蕾雅將頭埋進胸口，“多謝，好多了。”
卡莫爾輕輕拉起她的手，觸感柔軟細膩，但手心卻有練劍留下的老繭。
後者身子微微一顫，卻是沒有掙脫，只是任由卡莫爾牽著她的手往前走。
卡莫爾的心底早已經樂開了花，看來這一趟去路威特港的路沒白跑，在捲入風波的同時，還順便撿了個美得不像話的老婆。
“芙蕾雅，你對未來有什麼打算嗎？”
女孩兒緊繃著身子，而後抬頭直視卡莫爾的眼睛，“抱歉，或許我很快就會離開。”
“去哪？”
卡莫爾一陣恍惚，心裡莫名有種空落落的失落感。
女孩兒莞爾一笑，“我也不知道，最近的一站或許就是位於北大陸最西側的塞納平原。”
北大陸最西側，那是苦難教會的地盤，那裡人人信奉名為“苦難”的奇蹟，信徒們堅信，只要能吃足夠多的苦，苦難之神就會親自降臨賜予他們賜福。
毫無疑問，那是極其危險的地方，瘋狂的信徒會撕碎一切眼中的“異教徒”。
“我能幫上忙嗎？”
芙蕾雅抿著嘴搖頭：“恕我直言，卡莫爾，你才剛成為超凡者沒多久，跟那些矗立億萬年的遠古勢力比，太過微不足道。”
少年沒有問女孩遠去的緣由，只是攥緊了她的手。
芙蕾雅說的沒錯，他還太弱小，無論是實力還是勢力，根本幫不上她的忙。
兩人並排行走，一直從甲板走到船艙，終於，卡莫爾忍不住道：
“芙蕾雅，我回去找你的，相信我，在不遠的將來。”
女孩的心猛的一顫，像是被卡莫爾的話鑽了個深深的洞。
她從沒想過會有一個剛認識僅僅一個月的少年會這樣熱烈大方的走進自己的心房。
“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一定會。”
相望之間，便已經明白了眉宇間的深意。
少女閉上雙眼，兩唇相接，耳鬢廝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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