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房內微弱的燈光，譚星淵可以清晰看見，齊爺一個人與四人戰鬥。
而齊爺為了留活口，顯然手下留情，但是獨臂之身，只有招架之力。
那四人手拿利器，圍在常爺四周。
陸千戶首先發起功擊，手中長刀揮砍過來，齊爺雖然年過花甲，但是反應迅速，右手提刀格擋。
雙刃相接，發出刺眼的火花，看來這是下死手了。
同時，身後的黑臉漢子以短刃刺來，危急之時，齊爺抬起左腿向後踢出，正中那黑臉漢子襠部。
黑臉漢子應聲倒地，嚎叫不已。
而在此刻，那名小二眼疾手快，提到從側面砍了過來。
不過齊爺毫不慌張，只是微微向後欠了欠身子。
然後右手持刀，用刀柄狠狠拍向小二的襠部，這小二也瞬間倒地哀嚎起來。
譚星淵看了，只覺得一陣蛋疼，心中不免吐槽：齊爺手夠黑的啊！盡攻擊人的下三路，簡直不講武德。
但是沒有辦法，以少勝多，還要抓活得，只有這種黑手才有效果。
電光火石間，齊爺再次抬起左腿，只是向右橫掃，便把旁邊準備發起進攻的另一人踢倒。
這一切行雲流水，毫不拖沓。
但是陸千戶見準時機，揮動左拳，就往齊爺的腦袋上砸。
齊爺迅速閃身，身體趔趄了一下，顯然情況危急。
譚星淵見情況危急，顧不得那麼多，就想著衝上去幫忙。
這時，院門響動。
一群九安坊的老兵衝了進來。
知秋和齊爺擔心譚星淵的安危，所以衝在最前面。
這些老兵則後面趕了過來。
這些人雖然有些殘疾，但是怎麼說，也是肅武帝的親兵，而且還是從死人堆裡滾出來的。
何況看到齊爺落了下風，此刻皆奮不顧身上前。
戰局瞬間發生了變化。
陸千戶完全沒了還手的能力，其他三人也全部被制服。
譚星淵和知秋也立刻進去檢視齊爺是否受傷。
齊爺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此時一臉的不甘道：“不服老不行啊！對付這四個貨，竟讓有些吃力了。”
說著還狠狠的踢了那陸千戶一腳，以此來解氣。
譚星淵看著一臉殺氣騰騰的齊爺，不僅吐槽：這老頭還會凡爾賽了，年過花甲，獨臂對付四位職業軍人，而且還要抓活口，不能用全力。
現在倒要感嘆自己老了，不過齊爺年輕時候，雙臂都在，是不是神話一樣的存在呢？
譚星淵暗自猜測著。
此時那四人已經被捆綁了起來。
齊爺問道：“譚先生，這四人該如何處置？”
譚星淵說道：“不急，待我先審一審。”
說罷，對著陸千戶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再此害人？”
那陸千戶倒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狂妄的說道：“要殺便殺，休要問這些沒用的。”
譚星淵這個現代人哪裡會什麼刑訊逼供。
於是朝著齊爺使了個眼色。
齊爺心領神會，於是冷笑一聲道：“當年老夫遇到西戎俘虜，如果不交代，會怎麼樣？”
齊爺身後的老兵發出陰冷的笑聲，說道：“當然是挖了心。”
陸千戶把頭高高抬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齊爺冷哼一聲，兩眼閃過一絲殘忍。
而後伸出右臂，一把朝著陸千戶胸口抓去，只聽見“咔嚓”一聲，肋骨斷裂的聲音響起。
陸千戶慘叫一聲。
齊爺接著說道：“若是老夫再加一把力，這心臟就要掏出來了，據說心臟掏出來還會跳動，而人不會立馬死掉，這心臟就在你眼前跳啊跳啊！”
陸千戶這才發現，眼前的老頭絕對是個狠角色，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一時間便慫了下來。
接著便把所有東西都交待了。
原來陸千戶是禁軍副都檢點唐淵手下。
唐淵直接掌管著禁軍右護衛的二十萬萬人馬，但是其實部隊中只有十六萬人馬，其中四萬人是吃空餉的。
這四萬人的空餉一年便有八十萬兩，全部落入唐淵手中。
往年查空餉的官員都會被收買，於是只做做表面文章，並不深究。
但是今年是範承平來查，不僅不被收買，而且這個人是出了名的混不吝。
而範承平首先查的就是唐淵的部隊。
唐淵知道躲不過，只能想盡辦法做出部隊正常減員的假象。
按照往年的慣例，只要找一些屍體應付，就可以了。
因為查空餉，都是隨機抽查幾個營，不可能把整個禁軍都查一遍。
畢竟查八十萬的禁軍，一個一個的查，人手不夠。
所以只能隨機抽查。
往年抽查的時候，唐淵會準備一些屍體，一旦發現差額，拿一些屍體湊一下就可以了。
就說是正常減員，而且也無需差多少，就拿出多少具屍體核對。
畢竟有時候戰鬥時候，會有人員失蹤，查無屍體的情況。
譚星淵此時恍然大悟，明白垃圾場裡面的屍體是哪裡來的了。
一定是禁軍用來應付檢查的，所以還要偽裝成受傷的樣子。
也難怪這些流民挖垃圾的時候，禁軍的人會刺殺自己了。
但是今年不同，範承平來查。
唐淵自然緊張，只好偷偷的購買合適的屍體。
覺得數量不夠，於是在萬邦坊這個人龍混雜的地方偷偷開了個客棧，專門瞄準外地人下手。
而這也是譚星淵為什麼要裝作沒錢的外地人，在萬邦坊的客棧試探的原因。
因為只有黑店對待一個外地來的窮光蛋才會十分的殷勤。
齊爺不禁悲憤道：“當年禁軍浴血奮戰，從不顧身，卻未曾想到你們這些老爺兵在京城養尊處優，還吃著空餉。”
陸千戶交待的時候，譚星淵在一旁提筆記錄，最後還讓那四人簽字畫押。
此時知秋問道：“譚先生，這些被迷藥迷暈的人怎麼辦？”
譚星淵拿出沈虛給的解藥，說道：“這些人是重要的人證，用這個解藥把他們救醒。”
於是知秋那這個譚星淵遞來的小瓶，給每個人灌了一點。
眾人這才迷迷糊糊醒來。
此時看到狼藉的現場，甚為震驚。
譚星淵把事情的經過和他們一說，他們皆惶惶不安。
同時叩首感謝譚星淵他們的救命之恩。
譚星淵立刻把這幾人扶起，說道：“諸位是否肯出面作證？”
眾人先是對視一眼，但是想到譚星淵救了自己，於是紛紛上前，表示同意。
於是譚星淵吩咐眾人，把這些無辜的外地人和被捆綁的陸千戶四人抬到外面的馬車上。
這也是提前準備好的。
夜色中，一眾馬車朝著九安坊駛去。
由於京城是不夜城，這些輛馬車倒沒有引起懷疑。
回去的路上，一行人沉默不語，特別是齊爺，內心既有憤怒、也有悲痛，他無法理解，作為軍人為何想著吃空餉，甚至為了掩埋事實，還不惜屠戮無辜百姓。
而軍人不是應該衝鋒陷陣，保家衛國的嗎？
齊爺呆呆的望向車窗外，猶如雕塑一般。
馬車到了九安坊。
齊爺拍了拍譚星淵的肩膀，雙眼如深潭一般。
他滿臉滄桑，深深作揖道：“譚先生，今日多謝你了。”
譚星淵不知何意，畢竟齊爺是他請來保護自己的。
應該是自己感謝齊爺，怎麼這齊爺感謝起自己來了？
齊爺語氣盡是唏噓，他說道：“譚先生，你今日做的事，維護了大肅朝軍人的榮譽，我代表死去的兄弟向你拜謝。”
而身後幾名老兵也跟著拜謝。
齊爺以及手下老兵雖然離開戰場多年，但是在根上，他們依然是軍人，今日譚星淵所為就是維護了他們軍人的榮譽。
接著譚星淵把這陸千戶這幾人關了起來，並且讓專人看管，還後又把救下的幾人安排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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