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九安坊。
此時準備開的書店,已經在裝修之中了。
選址就在九安調料店旁邊。
譚星淵暗自吐槽:這回真的是書香門第了。
此時孫賬房正在忙著監督書店的裝修。
自從被譚星淵把他定義為文化人之後,孫賬房的談吐完全變了,事事以文化人自居。
此時見到譚星淵,立刻說道:“譚先生,今日朝會一切順利嗎?”
未等譚星源說話。
一旁的周廣立刻插嘴道:“你可沒有見到,咱們譚先生今天可是特別受歡迎,那麼多當官的都在罵譚先生。”
孫賬房一臉疑惑的問道:“為什麼要罵譚先生?”
周廣立刻眉飛色舞道:“譚先生說了,讀書人表達歡迎的方式就是罵人。”
孫賬房撓了撓頭,假裝一切沒有聽見。
譚星淵則立刻說道:“孫賬房,記得這個月扣周廣二錢銀子。”
孫賬房立刻拿出隨身的賬本記了下來。
周廣臉色一苦,說道:“譚先生,這是為何啊?”
譚星淵淡淡道:“因為你今天用牛車送我去上朝的。”
周廣生無可戀,在一旁抱怨道:“有沒有提前交待我,要用馬車,現在倒要扣錢。”
不過孫賬房小聲對著周廣說道:“老周,給你個建議啊!”
周廣立刻把耳朵湊了過去。
孫賬房小聲說道:“作為車伕,最重要的就是把嘴巴閉上!”
周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忽然恍然大悟,然後感激的看向孫賬房。
此時譚星淵又對孫賬房叮囑道:“將來這書店開業了,若是有貧困的讀書人在店內看書,切記不要把他們攆走。”
孫賬房不解的看向譚星淵。
譚星淵淡淡道:“寒門不易,寒門讀書更不易!咱們這個書店,為了賺錢,也不為賺錢。”
說罷便離開了。
孫賬房看著譚星淵穿著官服的背影,心中暗暗說道:譚先生他變了。
此時慧兒嫂子也在門口焦急的等候著譚星淵。
慧兒嫂子把朝堂想的過分危險了,畢竟民間都說什麼伴君如伴虎之類的話,所以此時心中惴惴不安。
直到看到譚星淵,這才放下心來。
此時立刻迎了上去,雖然心中想知道朝會上發生了什麼,但是見譚星源眉頭緊鎖,於是便決口不提。
只是說道:“譚先生,不對不對,應該叫譚老爺了。”
譚星淵擺擺手,說道:“還是叫譚先生,這個老爺聽著怪怪的。”
慧兒嫂子點點頭,關心的說道:“譚先生,都這個點了,一定餓了,我已經吩咐二哈把飯給你做好了,快來吃吧!”
說到這裡,譚星淵才覺得肚中飢餓難耐。
於是進了一旁的九安御膳房。
現在離中午飯點還有一些會,所以暫時沒有客人。
譚星淵進入常去的包間內,剛坐下。
慧兒嫂子親自去廚房把飯菜端了上來。
這次沒有火鍋燒烤。
只是一碗稀粥,兩個包子,再加上兩樣小菜。
慧兒嫂子一邊把菜擺好,一邊說道:“譚先生今日起的早,而且什麼也沒有吃,所以還是吃點清淡的,這樣腸胃會舒服一些。”
譚星淵此時則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看著慧兒嫂子賢惠的忙前忙後,聽著她軟糯溫潤卻又滿懷關心的話。
這才從朝堂那種緊繃的狀態走出來,再次找到平日的鬆弛感。
所以內心不得不感嘆:人人都想當官,可是這官哪有那麼好當的呢?
於是譚星淵感激的看向慧兒,然後便開始吃了起來。
待到吃完後,二哈從門口探頭進來。
依舊歪著頭,蠢萌蠢萌的笑著。見譚星淵心情大好,於是閃身進來。
走到譚星淵身邊,說道:“譚先生,有個事情需要向您請示一下。”
譚星淵點點頭,在一旁聽著。
二哈小心翼翼的說道:“譚先生,現在每日都會有流民到九安御膳房給乞食。”
譚星淵問道:“你是怎麼處理的呢?”
二哈憑著自己的感覺,覺得譚星淵是一個有憐憫之心的人,於是說道:“我把客人吃剩的菜打包給他們分食了。”
譚星淵滿意的點點頭,說道:“二哈,你是九安御膳房的大堂經理,還分管其他三家店,以後這種小事自己做主便可以了。”
二哈被肯定後,明顯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但是接著又說道:“不過,現在乞討的流民越來越多,我自作主張,把客人吃剩的菜,然後加了點水和米,煮了一大鍋,給他們分食,這才勉強讓他們每人都吃上一口。”
東北大亂燉都搞出來了啊!譚星淵暗自想著。
不過依然讚許的看向二哈,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予鼓勵。
但是想到,今日朝堂上,三大家族準備自己去救助這些流民,不知道他們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於是決定親自看看這些流民的生活狀態。
於是問道:“這些流民什麼時候來?”
二哈說道:“一般下午和晚上之後,便會在酒樓前排隊。”
譚星淵點點頭,說道:“好的,你平日怎麼準備,今日還是怎麼準備,到時候我要親自看看這些流民。”
二哈點點頭,這是領導親自視察,當然要做好些。
慧兒嫂子此時則一臉的愁容,畢竟當初自己也和這些流民一樣,生活沒有著落,就像寒風中的孤葉一般,隨風飄散。
待到下午的時候,譚星源再次來到九安御膳房前面。
眼前的一幕讓他震驚了。
只見長長的不見尾的隊伍,人人衣衫襤褸,並且互相擁擠著。
可能因為想靠在一起相互取暖,也可能是害怕吃不上飯!
二哈帶著人努力維持著秩序,甚至嗓子都喊啞了,這些人才勉強維持著秩序。
這些人,人人目光呆滯,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這樣看去,完全沒有了作為人的思想和情緒,完全就是等待食物的軀殼。
此時前面三口大鍋,下面柴火燒的旺盛。
一盆一盆中午吃剩的剩菜剩飯在鍋裡煮著。
原本這些剩菜剩飯,是喂九安坊裡面的養的豬的。
因為牙刷是用豬鬃做的,為了對生產材料保密,於是便把豬養在九安坊內。
雖然看著大鍋內熬煮的食物,賣相上實在不好,但是味道還行。
這些流民雙手捧著破碗,雙眼還是死死的盯著。
畢竟這是他們生的希望。
譚星淵看到其中還有一些孩子,臉被凍的通紅。
譚星淵很想拿出一些好點的吃食給這些孩子。
但是放棄了。
畢竟這時候過多的善意,都可能導致現場的混亂。
譚星淵此時不禁暗自感嘆,在人類的五千年來,能稱得上盛世的寥寥無幾。
而大部分的歲月,都是經歷著饑荒、戰亂、疾病、死亡。
這些古人在這些時代中,到底都經歷怎麼樣的悲慘生活。
或許地獄從來都是在人間吧!
此時二哈高聲喊道:“諸位不要搶,人人有份,不要擁擠。”
雖然如此,但是人群依舊騷動起來,特別是後面的人,擔心前面的人把食物吃完。
所以拼命的往前擠。
而前面的人在依次排隊等著領取食物。
其實食物就是一碗什麼都有的吃食,味道湊合,勉強能填飽肚子。
但是中間的人此時這被擠的喘不過氣來。
甚至不少孩子已經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叫罵聲、哭鬧聲嘈雜一片。
這一幕,倒不能怪這些人沒有秩序。
在真正經歷死亡的時候,人性的一面會漸漸消失,轉而來的,則是動物求生的本能。
二哈在一旁努力的維持著,同時口中抱怨道:“今日的人比昨日又多了不少。”
場面即將失控,此時譚星淵大喝一聲:“諸位不要擠,我是譚星淵,是這裡管事的,我保證每人都能吃上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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