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道掌教此刻心中只有數不盡的瑟瑟涼意。
逃,逃不了;即便逃得了,待到他境界跌落之後,也終究是死路一條。
戰?這是一個死得更快的選擇。
一個萬年功力的喬家武夫在他們看來已經棘手無比,更遑論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有一共五人之多。
這是一場希望渺茫的戰鬥,哪怕他作為化神道君,仙門掌教,心中也一樣沒底。
“青玄道弟子,齊齊出手,我等已無退路可走,圍殺喬家魔頭!”
青玄道掌教一聲怒喝。
他的法身已經消亡,但本尊與香火神體尚在。
此刻兩具身體各掐法訣,淡紫色的三昧真火如洪水傾斜而出,彷彿要將天空都燃燒殆盡。
青玄道掌教說的是同樣的話。
只是這一次,追隨在青玄道掌教身後的修士,卻寥寥無幾。
別說是尋常弟子。
就連青玄道的元嬰長老們,也有不少人露出明顯的遲疑之色。
更有甚者,直接施展遁法,化為一道遁光悄無聲息離開。
“玄陰師弟,你身為本門長老,竟在危難之時,想要背叛宗門麼?”青玄道掌教頓時喝問道。
“師兄別再說了,你說的話你自己信麼?”道號玄陰的元嬰長老神識傳音道:
“你我都是堪破破執棄欲大關之後的仙道中人,難道還要我留下來,與宗門同進退,一同死在喬家魔頭的手下?”遁走的玄陰長老只是冷笑: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莫要拿大道理來唬人....我等聚而為一宗門,不過是在這靈氣衰落的人間抱團,凝聚香火願力破境,在仙道上走得更遠,離長生成仙更近。”
“可如今若是留在這,仙道自然到此為止,除此外都是虛妄。”
“你看青玄道已經到了生死關頭,這洞天小世界裡頭的祖師,他可有動作?”
青玄道掌教啞口無言。
如他們這般的仙道修士,其實多是心眼不少、看得通透的人,哪還會被什麼宗門情誼裹挾、感情用事?
權衡利弊是每一個仙道修士、或者說每一個人的本能,只是仙道修士更直接些。
若是留在這死戰能活,他們也會耗費法力與掌教一同圍殺喬家魔頭。
但若是留在這風險更大,他們自然也不會罔顧自己身家性命。
這一番話倒是讓青玄道掌教一時啞口無言,只冷淡喝道:
“你在這緊要關頭出走,豈不是長喬家人志氣,滅我等青玄道威風?”
玄陰長老神識傳音的時候腳下絲毫不慢,這會兒已經堪堪消失在雲霄深處,此時又神識傳音道:
“掌教師兄,你貴為本門掌教,被喬家人盯上,絕無逃走的可能。”
“但我等卻未必。”
“今日我若能走,才是為青玄道留下一分香火。便是青玄道覆滅,我作為宗門長老,亦有再興宗門之可能。”
“掌教師兄,我這可不是隻為自己性命而逃,更是為青玄道道統之存續而忍辱偷生!”
這一番神識傳音,已經不是私下與掌教神識交流,說悄悄話辯論。
而是直接來了個大喇叭廣播,對所有人說話。
頓時這青玄道仙山上弟子們神色各異,人心浮動,有更多的修士破空化為遁光飛起。
“這玄陰....該死,想把水攪渾,增大哪怕一絲逃生的可能麼?”
青玄道掌教也不是蠢人,一眼就看破了這玄陰長老的心思。
如果光是他一個元嬰修士在逃跑,那麼自然極難逃出喬家人的手掌心。
但若是二三十名元嬰修士、不計其數的其餘修士們一同逃跑.....
這仙山上又沒把門,縱使出現的喬家人有五人之多,難道還真能將他們統統攔住不成?
“不準放棄!”
喬木宛如雷鳴的聲音響徹天空,音波激盪八方。
所到之處,遁走的修士們紛紛臉色紙白,有短暫的遲滯。
炎太祖交給喬木的十二部音功之中,以《破嶽龍吟功》與《天鳴神罡》為最。
前者是將音波化為衝擊波力量,單憑聲音便可撕裂山嶽的神功,後者則是依靠音功攻人心魄,讓武夫氣血遲滯片刻,修仙者神識恍惚。
“別放棄,你們還能戰鬥!”喬木直接從儲物袋中掏出喬皮鼓,手掌重重拍在皮鼓上。
“青玄道仙門屹立人間無盡歲月,底蘊無窮,豈是凡俗武夫能夠相提並論?”喬木一邊狂拍皮鼓,一邊大喝:
“青玄道終將取勝,武道不過是旁門左道,不能長久,仙道才是人間正道!”
砰砰!砰砰砰!
振奮人心的戰鼓聲猶如悶雷一般響徹八方。
鼓聲之中彷彿擁有著一股近乎魔性的感染力,將一種強烈到極致的情緒傳播開來。
就像是硬生生撬開嘴往裡灌十碗雞湯,這手段雖然粗暴而魔性,但遁走的青玄道修士們卻一下振奮起來。
“跟喬家魔頭爆了!”
玄陰長老怒髮衝冠一馬當先,抬手一道掌心雷轟去。
“耀我仙門!”
“壯我青玄道!”
一名名青玄道的修士也怒髮衝冠了,齊齊殺了回來。
青玄道掌教看著這一幕,心中沒有絲毫欣慰,只在看向喬木的時候,眼中閃過莫名寒意。
而喬木站立原地,對玄陰長老的等人的襲擊,他躲也未躲。
“這樣的滋味...”喬木眯起眼,張開雙臂,彷彿在擁抱身前逐漸綻放開來的雷光。
此刻青玄道的修士們都紅了眼,沉浸在莫名強烈的決死之意中不得自拔,千百種法術不顧後果地施展出來,落入到喬木的身上。
而他緩緩抬起腳步,步步向前。
“還是太淡了。”
一聲淡淡的嘆息聲之後。
一隻急速膨脹的巨手穿透重重雷光,鐵拳貫穿玄陰長老,更將青玄道掌教的百米香火身軀一下穿透。
渾厚真勁在拳上爆發,狂湧的氣流以拳頭為中心向四周狂暴散開,化為放射狀的道道氣流勁風。
本就虛幻的香火神體轉眼暗淡下去,被那巨大手掌穿身而過。
而後一點一點化為無數光粒,在夕陽下崩碎瓦解。
四周突然安靜。
剛才被喬皮鼓刺激短暫亢奮的青玄道修士們頓時如墜冰窖。
而方才還耀眼到極致的雷光也隨著他們的清醒迅速淡去。
當光芒消失之後。
出現在他們視野之中的,是一堵牆。
一堵人牆。
準確說來,這也不是一堵人牆,而是分處東西南北四個方位的五堵人牆。
那是一個個小山般高大駭人的巨人,肌肉如同厚實的盔甲覆蓋在身上,流動的真勁有如海流席捲四周,化為無形的風壓將四周雜物吹飛。
五道厚實而可怕的高大人牆,自四面八方而來,將他們圍堵在了這青玄道仙山之上。
這一刻,修士們剛才的短暫虛假鬥志已經盡數斂去,心中已經盡是莫名的震駭。
“你們知道,劍尖擦過喉嚨的滋味麼?”
一個低低的聲音說。
喬木抬起手裡的喬家脊髓劍。
說話的同時,雪亮的劍光如匹練般亮起,劃過一眾修士的咽喉。
這劍光極其鋒利,一劍之下不論是金丹修士還是元嬰長老,護身法寶盡皆被斬破碎裂,各色寶光暗淡。
但這劍光卻又極其精準。
只是堪堪擦過修士們的喉嚨,鮮血狂飆之餘,卻並未切下哪怕一名修士的頭顱。
“貓戲老鼠?”玄陰長老羞怒交加。
而喬木巨大化的身影已經邁開腳步,從他的身上跨了過去。
“壁虎斷尾,烏賊噴墨。這世上的生靈在瀕死時刻,往往都會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
巨人低沉而響亮的聲音在這一片狼藉的仙山上回蕩著:
“而這樣的滋味,我已經有許多年未曾嘗過了。”
“所以....告訴我。”喬木直視著青玄道掌教,眼神誠懇無比:
“我應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們用出壓箱底的手段,又或者讓你們的太上長老出手?”
青玄道掌教看著喬木的目光,臉皮抽搐了一下,無言以對。
他是真的無言以對。
青玄道當然有太上長老,也有足以鎮壓一教的大乘期法寶。
只不過化神道君當然無法煉製大乘期法寶,所以哪怕他貴為仙門掌教,但也並不是鎮教法寶真正的主人...
現在洞天小世界裡的祖師都準備冷眼看他們自生自滅了,哪裡還會將鎮教法寶交給他?
“既然不說話...那我只能先打死你們的掌教試試了。”喬木開口道。
四個方向存在的四堵百米人牆,邁開腳步開始衝鋒。
大地在他們的腳下顫抖碎裂,一道道巨大的裂縫隨著他們的步伐浮現,煙塵席捲四周。
“你休想-------”青玄道掌教目眥欲裂,他手中一張黃色符紙飄飛,在風中自燃成灰,而後翻滾的狂風頓時籠罩周圍。
雖然太上長老不願出手,但他作為掌教,手裡自然還是有化神之上的合道期符籙,可以調動海量的天地之力,動輒翻江倒海。
此刻猛烈的狂風以驚人的速度飛快擴大,下連地面,上接蒼天,翻滾之間雷音隆隆,電光如織。
轉眼間,這狂暴颶風已經將大半座青玄道宗門吞噬在內,有吞天噬地之勢。
而喬木只是低頭,手掌之中超過萬年的浩瀚真勁傾瀉而出,化為一面小山般的驚天金光巨掌。
而他的身後四方,又有接連四道金光巨掌亮起。
“如來神掌。”
“如來神掌如來神掌如來神掌...”
轟然之間。
海嘯一般的真勁爆發,淹沒一切。
許久之後,當繚繞的真勁與狂暴的颶風一同散去之時。
卻見已經恢復常人身高的喬木站在那無首巨人小山旁,腳下是被拍成了扁扁一片的青玄道掌教無首屍體。
而青玄道掌教的頭顱,則被他摘在手裡,隨手拎著。
他拎著頭顱靜靜站在那,靜靜等待。
身後四面高大人牆仍在繼續殺戮,鐵拳揮舞如風,將一道道飛舞的虹光硬生生砸落下來。
喬木靜靜等待著,直到夜幕低垂,這已成廢墟的青玄道仙門再一次安靜下來。
至此,周圍已經沒有活人,只有他自己與他的屍體們孤獨地站立在廢墟上。
“所以,九天仙門之中終究是沒有什麼修為驚天的太上長老,都是假的,全是假的。”
喬木提著青玄道君的首級,眼神稍稍黯淡下來,透出些許寂寥與蕭索:
“這人間,還有能殺我之人嗎?”
他雙手下垂,將青玄道掌教的首級隨手拋下,一腳踩了個稀碎。
“青玄道,也亡了.....”
“怎會如此啊.....那青玄道可是與我大道宗相當的宗門...”
中州大道宗議事殿之中,眾長老一番議論,都是面色苦楚,議論紛紛。
“不如問問其餘仙門的看法?與通天劍宗、兩儀宗聯絡?”
“說的是,兩儀宗的掌教也已經亡在喬家人的手裡,與我等同病相憐,處境相似...”
他們的手中,自然有與其餘仙門高層長老直接聯絡的手段,只是平時宗門關係緊張,就像是分庭抗禮的幾個敵國,平時不用而已。
只是事到如今,自然不用不行了。
所以當青玄道遭遇這一劇變之後,沒多久訊息已經在如今尚倖存的幾個仙門中傳開了。
只是一番交流之後,眾人也都沒什麼辦法。
大道宗的化神道君已死,餘下的大長老是元嬰巔峰修為,實力雖然不凡,但在此時也有些鎮不住場,頗有些群龍無首之感。
“清濁,你怎麼看?”大長老看向清濁,忽然問道:
“如今喬家人正在摧毀遍佈九州的道觀,又進攻仙門,這是先毀根基,再砍伐枝幹,我等已經退無可退了。”
“我?”清濁長老愣了愣,注意到周圍諸多元嬰長老目光望來。
他的修為只在元嬰初期,在大道宗眾長老之中居於末位...但講道理連掌教都被打死了,如今之局勢元嬰初期與元嬰巔峰的差距還真就不大了..
以至於眾長老三番五次死馬當活馬醫,問詢起他這個曾經屢次從喬家人手裡逃生的資深長老意見了。
“依我之見嘛....”清濁長老沉吟道:
“只需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你且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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