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是長生不死的穿越者,因而他對這個世界的什麼皇帝、武聖人、乃至是所謂仙神,都沒有什麼敬畏心。
他的這一番話,落在這大殿中眾人的耳中,卻簡直比剛才那一道劈死了武聖人的天雷,還要振聾發聵。
哪怕是以異人為假想敵的武極會刺客們,心中都只覺莫名震動。
“又瘋了一個。”度過最初的驚訝之後,看著那個憤而砸爛神像的武夫喬木,赤陽道人的心中只掠過這樣的想法。
武聖人已死,大局已定。
此時還存活的少數刺客,也只是在修仙者們的圍攻之下苟延殘喘。
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在為何而戰,心頭茫然一片,只餘下求生的本能。
就如同那一名試圖行刺,卻在永和帝身旁風障上撞得粉碎的煉神刺客一般。
凡人的憤怒與指責再如何聲色俱厲,又如何?
他們終究刺殺不了永和帝,破壞不了這場拜神儀式,也改變不了大局,至多造成一點小小的麻煩。
“蚍蜉撼樹談何易,連你們凡人之中的最強者,所謂的武聖人都死了,你再有血氣之勇也無用。”
赤陽道人揮了揮衣袖,大殿之中有風捲起,那破碎的神像石塊重新匯聚在一起,回到了那神壇之上,重新組成完整的神像。
這神像身體依然佈滿裂紋,但總歸有個完整的人形,沒有剛才那般狼狽難看。
天刑長老不出手,那麼說明應付這個凡人,他這個執事也已經足夠了。
此人破壞神像固然令人驚詫,但驚詫之處在於此人的膽大妄為,而非其他。
喬木此時已經被無形的力量拘禁在大殿之上,全身上下幾乎只有一張嘴能動。
但他依然嘴硬。
喬木喊道:“武聖人死了,若按他武聖人的邏輯,那就怪他弱,怨不了別人。”
“死者已矣,生者就要自暴自棄麼?不如好好記著我喬鐘的名字。”
“我今日縱死,也要給爾等偽仙敲響喪鐘而來!”
這話一出。
而殘餘的武極會刺客們也被激怒了。
武聖人雖然行事酷烈嗜殺,但他手下的武極會成員裡,的確有不少人從他的手裡,獲得了舊日武林中頂尖的武道功法,所以在武極會內部自然是不乏忠實擁躉的。
“武聖人雖死,但也是死在仙人的手上,他依然是武道至強者!”
“武林數十年來,無任何一人能與他比肩,他才剛死,你就急著跳出來了?”
“怎麼,武聖人也要被你們奉上神壇嗎?拜仙神還不夠,還要拜那武聖人?”喬木反唇相譏。
赤陽道人也聽著頗有點意外。
本以為這次前來搗亂的老鼠,都是武聖人的黨羽,但現在聽來...卻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意外歸意外,他也不會在此時猶豫。
他正要出手鎮殺這喬木,這大殿之內忽然有一人上前兩步。
隨著這人的步伐,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而來,頗為驚訝。
甚至就連那大殿之中神壇上俯視著喬木的百名仙人像,都在此時側頭注目。
這個人是永和帝。
一個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人物。
武聖人與武極會想刺殺他,玄天宗的修仙者想讓他跪地叩拜眾仙。
他是這一起事件的核心人物,但卻偏偏像是處於風眼之中一般,從未有人重視過他這個以昏庸無能著稱的昏君。
武聖人的對手是玄天宗的修仙者,沒人在意他。
玄天宗的修仙者們行這瞞天過海一策,是以其他八大仙門為假想敵,連對付武聖人都是順帶釣魚,自然看不上他這個凡人帝王。
而此刻氣氛卻又有點不一樣了。
“永和帝,你這是何意?”一個縹緲的聲音問。
“玄天宗的眾仙,在拜神之前,可否讓我先問幾句話。”永和帝沉聲問道。
此刻的他,似乎突然有了某種底氣,言行舉止又有了昔日的帝王作派。
那大殿之中的百仙人像注視永和帝許久,沉寂下來。
“喬鍾,你似乎不是武聖人的部下,那麼你為何而來?”永和帝問。
此刻的他,面上眉頭深鎖。
喬鍾?這個名字讓他意外。
喬木如今的面貌,是經過血肉百變易容術的偽裝,他自然認不出來。
但喬鍾這個名字,他自然是知道的,還讓他想起了當初在河陽府城內的道館門口時,那個他猶豫許久,想救卻沒能救下,最終被活活燒死的喬匹夫。
又一個喬家人麼...
“自然是為了殺你而來....”喬木在此時,甚至感覺身上那無形的束縛感,都是減弱了些許。
他雖然狐疑這永和帝的異樣,但也認真想了想。
武極會刺殺皇帝的計劃,是許久之前他就想過參與的事情。
但當時只不過是為了殺武聖人,想要借大炎王朝之力借刀殺人,想出的粗淺計劃。
而今就不一樣了。
高質量的死亡,可以讓喬木跨越多年歲月變強。
所以,他行事不必在意得失,不必畏懼權貴,惜命畏死,可以隨心所欲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武聖人都死了,沒人給他發什麼頂尖秘籍,但這又能怎麼樣呢?
穿越至今,他做的每一件事,雖然都是有著自己變強的私心,但那件事不是憑胸口一口意氣而行?
而這就是他想做的事。
“我為殺你而來,也更是為了胸口一口意氣而來。”他說道。
不論是大炎律法,還是仙門的規矩,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就是死亡。
而喬木連死亡都不怕,甚至還心嚮往之,那還有什麼能阻止他,約束他?
如果他願意,隨時都可以當個祖宗人月牙天衝,光是想想都心生暗爽。
等他作為祖宗人放縱慾望而死,說不定還能探索出高質量死亡的新思路:為惡而死。
但暗爽完了,他還是更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並非祖宗人,也並非正義超人,而是作為一個心有一杆秤的普通人想做的事。
自他來到這個世界以來,談笑無顯貴,往來皆白丁,他接觸到的更多都是這世上普通的民眾百姓。
一路所見所聞,都是民生多艱、百姓困苦,胸中不自覺已有一股不平意氣,縱使血戰而死多次,也不能徹底消去胸中的塊壘。
“武聖人這樣的人物死了,武極會的人都心神崩潰,如喪考妣,不能再戰。”他說道:
“而你作為大炎王朝的皇帝,全天下的人都會看著你,若你也跪了,只會上行下效,人心也就散了。”
“你若要跪,不如像我這般死了更痛快。”
一個國家的國君不能跪。
正如在武者的眼中,武聖人並不只是最強武夫,而是代表著反抗仙道的武道魁首,寄託著他們對武道反抗仙道的期盼。
如果連國君也跪了,還能指望臣民死戰嗎?
“此人是真的想讓我死...”永和帝眯了眯眼,這樣的話語更讓他聯想起那個已死的喬匹夫了。
他接著說道:“連那強大得超越武者極限的武聖人都死了,你如今的掙扎,又有何用?”
永和帝說的是武聖人,又何嘗不是在說他自己的處境。
武聖人蟄伏四十年,實力遠超當年,卻依舊換來一個天雷之下輕鬆化為齏粉的結局。
而他作為大炎皇帝一路隱忍妥協至今,早已心神俱疲,看不到什麼光明的前景,如今更察覺到與仙門的巨大差距。
“不掙扎,難道跟你一樣跪下嗎?”喬木說道:
“這一代的武道魁首不行,那就下一代,再下一代...若是前人都不敢犧牲,只知道妥協跪拜,哪還能指望後人還有硬骨氣?”
說這話的工夫,喬木目光卻是掠過這永和帝,看向這大殿之外的廣場。
之前被那天雷劈落的大坑上,武聖人的身軀早已化為齏粉,不復存在。
那些香客們神色漠然,時而清醒時而渾濁,只知道本能地躲閃打鬥。
殘餘的七八名武極會刺客,也面色麻木沉痛,也只是憑藉作戰本能,在修仙者的圍攻下苦苦支撐,早已喪失了鬥志。
武聖人是這些武極會成員心中的支撐依靠,而他一死,絕望的則是武極會的武者們,讓他們哭喊著武道不存,無人能再對抗仙道。
“武聖人是武道的扛鼎者,而他已經死了。”喬木說道:
“那麼從今以後,就由我喬鍾來為武道扛鼎,就由我來當這武道魁首!”
“獨木不成林,我若不行,千百年後同樣會有後來者。”
所謂武道魁首,並不只是武林第一高手。
生在如今這個仙門高高在上的時代,武道魁首自然而然就要肩負武者們的期待,肩負以武道對抗仙道的沉甸甸責任。
而恰巧,喬木的肩膀很鐵。
今日,他看到了仙道與武道的巨大差距,這是一二代人的努力無法彌補的鴻溝。
若是沒有他,以武聖人鑽研出的今法武道,或許還要繼續數十數百甚至上千年,才能逐步追趕上這差距。
但他不同。
只要他死多幾次,終究可以跨越漫長歲月的積累,站在那武道之巔,如今日武聖人一般以武伐仙。
“以我一人之死,有望縮短此界子民數百上千年異人荼毒剝削之苦....這不血賺?”喬木心中浮現這個念頭。
武聖既死,那麼從今日起,他決心去當那武道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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