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杏林是帝都名醫，雖然也曾經習武，但他拿出來的武功，自然不是完全的殺伐爭鬥的武功。
這是一門名叫《碎虛指》的之法。
“《碎虛指》其中也有點穴之法，可以讓人氣血停滯，身體僵硬難以屈伸，也可用於行醫....不過對於你這樣的武夫，這門指法也是不弱的。”
“聽潮樓的勁榜，將你排在九十九名，這意味著你的內勁積累已經相當深厚，正好適合這門《碎虛指》。”
“碎虛指的精髓，必須內勁深厚的武夫才能施展，可以以指為劍，凌空發勁，傷人於無形之中，從這一點看已然超過了尋常的武學。”
武夫一朝練出內勁，便可以在拳腳或者兵器上迸射出氣芒，但卻難以凌空發勁，隔空傷人。
而這碎虛指，便是內勁深厚的武夫開發出來，專門為了隔空發勁，又或者隔空打穴，的上乘武學。
喬木自無不可。
董杏林當即命人取來《碎虛指》秘籍，讓喬木在內堂中閱讀，而他自己則是對著那一幅血月圖仔細揣摩，漸漸入神。
而這時候，海無涯卻是朝著喬木走了過來。
在之前喬木看病的時候，海無涯已經與方圓交談了一會，得知了方圓已經將《須彌山王經》交給了喬木。
對於這一點，海無涯倒是沒有什麼異議。
畢竟他創出這門尚不完善的功法，本就也沒有敝帚自珍的念頭。
只是讓他驚異的是，眼前這“喬雙林”的狀態不太對。
從外表看，喬雙林比他還衰老，皺紋橫生，這是氣血已衰的標誌。
但從前幾夜喬雙林鬧出的事蹟來看，這喬雙林的一身氣血明明相當之充沛，這讓他的心中有一個模模糊糊的猜測。
“九十歲高齡，外表衰老，而氣血充沛過人，這分明是我《須彌山王經》夢寐以求的目標啊。”
海無涯心中不自覺有些激動，邁向喬木的腳步也快了幾分。
他在天牢讀書三十年，創出《須彌山王經》，其實就有兩個目標。
其一是功法不需資質，天下人人皆可修行，這注定任重而道遠，非一日之功。
其二便是試圖效仿《長生拳經》，用另外一種思路，讓武夫晚年也氣血充沛。
要知道，武夫的根基還是肉身氣血，內勁是從強大的肉身之中誕生的。
氣血充沛了，武夫才能在步入晚年之後，繼續提高和進步。
海無涯作為功法創始者，將須彌山王經修煉到了第四層，藉此在近八十歲的高齡重入七品，煥發第二春。
但即便如此，與海無涯本人壯年四品的實力比起來，終究氣血還是衰落了不止一籌。
而眼前的這位喬雙林....不止比他歲數還大，甚至數日之前還用戰績證明了他自己的實力，絕非是什麼氣血衰落的九旬老人。
這不恰好就是《須彌山王經》的夢想？
海無涯忍不住走上前去，他越看喬木，越看對方像是《須彌山王經》練到高深處的表現。
“喬兄，我聽說前些時日，方圓才將我的《須彌山王經》交給你。”
“我看喬兄功法造詣不低，年事已高氣血衰落卻依然充沛過人，不知道你將我這門尚不完善的功法，練到第幾層了啊？”海無涯目光炯炯，盯著喬木仔細看。
喬木思索一番，最終還是決定如實相告。
畢竟，海無涯是這門功法的創始人，又在天牢讀書三十年，沒有人比他更懂《須彌山王經》，喬木在這門功法上的造詣如何，想來是騙不了海無涯的。
他這麼一問，只是心裡有些不敢置信罷了。
“第五層。”喬木如實回答。
海無涯豁然站起身。
這突然的動作，甚至驚到了旁邊還在認真看畫的名醫董杏林。
他忍不住說道：“我創下的《須彌山王經》不重資質，首重毅力。所以修行所需時間漫長，不可能一蹴而就。”
“練到第四層，常人需要16年，而第五層常人則需要32年。”
“天資過人的武夫雖然可以練功事倍功半，但喬兄拿到這《須彌山王經》，尚不到半月時間吧？如何能練成第五層？”
這一點是海無涯怎麼也想不明白的。
他算是武極會的早期成員之一，被武聖人認作是七十二賢之一。
他很清楚，武聖人的三千弟子之中，有多少天資過人的妖孽天才。
就連他海無涯自己，武道資質也是很高的，只是他早年心思不在練武上，把練武只當做是做官出名的捷徑。
但是....需要32年苦練的《須彌山王經》第五層，眼前這個喬雙林卻能在短短不到半月時間就練成，一下子就超過了他這個功法的創始人？
哪怕是武道天才也要講道理啊，半個月時間頂常人32年苦練，這練功進度要算起來，怕不是常人的幾千上萬倍？
“海兄有所不知。”喬木微微一笑，眼珠一轉，準備開始編。
他如今的年紀比海無涯大個十來歲，但出於對海無涯此人的尊敬，還是以兄相稱。
海無涯想來是可以看出他的《須彌山王經》造詣深淺的，所以喬木心裡也事先，要是兩人在帝都相遇了，這能怎麼圓過去。
“海兄可知道，我喬家人起源於何處？”喬木問道。
“海外桃源鄉？”海無涯問道。
“不錯。”喬木眼中掠過追憶之色：
“這桃源鄉中有一山洞，洞中石壁上多有斑駁溝壑，其實都是老天爺的鬼斧神工。”
“我喬家先祖到這桃源鄉時，卻是面壁多年，從這石壁之上，悟出了絕世武功。”
“實際上，這《須彌山王經》與喬家傳自先祖的家傳武功不謀而合。”
“兩種武功本就相差彷彿，我相互印證之下，所以才練到了第五層。”
“所以，我練的《須彌山王經》第五層，也可以看做是喬家家傳武功的第五層。”
“這世上竟還有如此巧合之事？”海無涯頓時驚詫。
“真理總是相似的，《須彌山王經》已近武學至理，而頂尖的武功之間自然相通。”喬木微笑，面上看不出什麼破綻。
海無涯起初是不信的。
但他不信也得信。
因為“喬雙林”半月時間練出了需要三十年苦練的《須彌山王經》第五層，顯然比喬家武功與《須彌山王經》不謀而合更加荒誕。
後者尚可以說是武道至理相通之下的巧合，前者可以說是過於荒唐，已經遠遠超過了武道天才的範疇。
他試探著，與喬木探討了一下《須彌山王經》的第五層，以及尚未推演出來的第六層。
結果發現喬木對答如流，的確是已經達到了功法第五層。
甚至在他尚未推演出來的功法第六層上，也頗有見識，比他這個功法創始人隱隱還要更高明一點，走得比他更遠。
“看來這隻能是真的了，想來是真的與那喬家家傳武功不謀而合，所以才觸類旁通。”海無涯歎服。
喬木對於功法第六層的認知，已經走在了他的前面。
他卻不知道，喬木在與他對答之下，心中恍然如夢的記憶，也逐漸地浮現出來。
喬木在90歲以後，在方家老宅中多次因推演功法第六層，走火入魔而死，化為人道經之薪柴。
而現在在喬木的腦海裡多出來的記憶中，從90-93歲這段時間內，他晝夜不息，不斷地推演《須彌山王經》的功法。
如此三年如一日，他對《須彌山王經》的認知更進一步，才推演出了相對完善的功法第六層...
“腦海中的銜尾蛇長命鎖，不止能讓我跳過時間，加速武道修行，還能進行武道功法推演麼？”喬木心中劃過這個念頭。
他注意到，每一次死亡之後，武道功法的進步，並不是隨機的，而是會隨著他的想法而改變。
死亡之前喬木想著要練輕功，那麼死亡復活之後，間隔的數年時間就會偏重於苦練輕功。
而今，喬木卻是發現，這玩意不止能用來練武功，練房中術，還能用來推演功法？
喬木思索的時候，旁邊的海無涯也感慨萬千。
“吾道不孤！”他發自內心感慨。
異人高高在上，大炎王朝卑躬屈膝，而海無涯期望人人練武，人道昌隆，開拓出一條沒有前人、沒有同行者的人道。
本以為他是孤身一人的開拓者，而今卻是知道，這世間猶有一個喬家，走在了與他相似的道路上，兩種武功不謀而合，可以相互印證...
“還是小視了那喬家，喬家人在這條道路上，或許走得比我更遠，這喬家也比我想象中更加神秘，更加強大。”海無涯心中掠過這個想法。
他也曾在天牢中聽那喬鍾吹噓過，那什麼喬家無數族老，功力蓋世，比他還強。
什麼他喬鍾只是行走在九州的喬家人中最弱的一個，後面還有更強的...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喬家能有這麼多強大的族老了，原來是有了與《須彌山王經》類似的武道功法，與《長生拳經》一般，另類達成“老而不衰”的效果。
“有朝一日，真希望能到那桃源鄉去一趟，親自去看一看那啟發喬家先祖創功法的神秘石壁...”海無涯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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