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細雨隨風落在河面上，打出一片片細小的漣漪。
喬木依靠著船欄杆，隨意地遠望向河岸方向。
雨勢並不算大，只是河岸旁的小路已經被細雨打溼，打得一片泥濘。
雖然下著雨，路面也稍有些泥濘，卻是有好些人撐著傘趟泥趕路，行色匆匆。
“行人倒是不少...”喬木若有所思。
他狀態還不錯。
在帝都他為了刺殺秦世青並逃走，是用了天魔解體這種自殘秘法的。
離開了帝都之後，他找了個地方自殺重新整理，以老化為代價，換取身體狀態重新整理到最佳。
“清明時節快到了，沿岸那些人行色匆匆的，應該也是要趕路去那安息關的陵園祭奠亡魂。”旁邊傳來一個聲音，是船老大在搭話。
異人戰爭後，安西城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消失得無影無蹤，方圓百里都化為荒漠。
後來，朝廷派人在荒漠交界地帶建了一座關隘，本來應該叫安西關，只是此地又算是十萬將士安息之所，一來二去的也就被稱作安息關，連帶著那座消失的孤城，也多了個安息城的名號。
喬木太老了，他的肉身年齡已經過百，十分蒼老。
船老大知道喬木要去那安息關，只道這位老翁，是有親屬後人喪生在了四十年前的戰爭，所以才長途跋涉，前去安息關拜祭。
這麼一想還怪可憐的，船老大也是出於同情，一路上對喬木這個百歲老翁多有照看。
此時見喬木依靠著船欄杆發呆，他也就走過來閒聊了幾句：
“其實前些年，前來拜祭的人更多，還有許多人不信自家親屬已經喪生，要強闖安息關，入那大漠尋找那安息城的家眷呢...”
“這幾年呢，天災頻頻，常有饑荒，前往安息關的人也就少了許多。畢竟連自個兒的命都顧不上了，哪還來得及去祭奠亡魂呢...”
十萬人這種規模的大型戰爭，一般是發生在九州的邊荒地帶的。
但四十年前的異人戰爭不同。
昔日的武聖人集結十萬人馬，才離開帝都幾百裡地，未出中州，便遭遇了仙門的修仙者，一戰之下全軍覆沒，方圓百里化為荒漠。
當時的先帝差不多是一夜之間肝膽盡碎，原本一心主戰的他轉而對仙門卑躬屈膝....畢竟那消失的安息城，也就距離帝都幾百裡距離。
九大仙門能滅那安息城，想來要滅那帝都也不會很困難。
而恰恰因為安息城就在中州腹地，所以才常有民眾自發前往祭奠。
“喏，到岸了，安息關也到了。”船老大在河岸口停泊，隨手指向前方：
“老丈可記得別出關，出關進入荒漠的人可沒有能回來的。安息關口就有陵園，若要祭奠亡魂，去那陵園便可。”
喬木隨著船老大所指看向前方，頓時微微吃了一驚。
作為武夫他五感敏銳，所見所知到的可不只是遠處的那座關隘。
關隘處的地勢要足足低上數十上百米，從這裡可以俯瞰前方那座安息關，以及關外的一片茫茫大漠。
低地已是荒蕪一片，草木稀疏乾枯，相當突兀，與喬木身後的草色青蔥涇渭分明。
以安息關為界，前面草色青蔥，後面是荒蕪大漠，相當突兀。
........
安息關前是一座小鎮，大約也就數百戶人家，是過往旅人行商的落腳處。
喬木在小鎮門口的客棧大堂坐定，按慣例點了碗長壽麵，給自己過109歲生日，順便打探打探訊息。
“什麼，老丈你想出安息關？還是棄了這條心吧。”店掌櫃聽見喬木如此說辭，連忙勸道。
“鎮守安息關的，可是一位鐵娘子，鐵面無私的那種，她可不會放任行人過關。”
“若要祭奠亡靈，鎮子北邊就是十萬將士的碑林...”
“為何不能出關？說到底，朝廷為什麼要在此地設立一座關卡？”喬木疑惑道。
“我哪知道....”
掌櫃顯然有些忿忿不平：
“這座鎮子可是最近二十年才有的，鎮子裡數百戶人家嘛，幾乎都是被擋在安息關前的將士家眷。”
“若是有辦法出關，哪用等到如今？”
“其實出關也未必是好事。”隔壁桌是個眼睛大而明亮的圓臉中年人，他插話道：
“在安息關還沒建立的時候，可是有不少人入了大漠，結果有去無回，更有甚者還說在大漠中撞見了陰兵過境...”
“大眼，你擱這說書呢？哪有那麼離譜？”店掌櫃搖頭：
“我看吶，也許是朝廷懼怕異人，生怕百姓去了戰場遺址祭奠亡魂，怕觸怒了異人，才在這設立關卡吧。”
這客棧不大，生意平時也比較冷清。
如今喬木與這幾人聊開，倒是吸引了周圍幾桌人注意。
“掌櫃的，你說的那守關的鐵娘子，真有那麼死守規矩？”鄰桌一箇中年人皺眉問道：
“也不知道，若是當朝二品大員的面子，她肯不肯給？”
這掌櫃的聽了這話，頓時就渾身一震，仔細去瞧這說話的中年人。
中年人並沒有什麼官威氣勢可言，只是個身穿勁裝的中年武者，體型不算太壯碩，看起來練的一般。
“二品大員已經是朝堂重臣，那鐵娘子想必是要給的。”掌櫃不敢怠慢，連忙低下頭：
“敢問這位大人是...”
他心裡有點沒底，剛才當著這麼多客人的面說朝廷的不是，現在這小客棧難道來了個二品大員？
“哦，我不是當官的，就隨便問問。”中年人微微一笑。
店掌櫃一滯，氣不打一處來，正要說話，卻見那中年人又道：
“但我是當朝二品大員，禮部尚書之子。”
店掌櫃臉色又變，最後苦笑道：
“大人莫不是存心消遣小人？”
“這倒不是。我就是想試試二品大員之子的名頭，究竟有多威風。”中年人呵呵一笑，讓掌櫃苦笑之餘，不由暗中翻了個白眼。
喬木在旁邊靜靜聽著，心中倒是泛起疑惑。
二品大員的確是頂天了的大官不假，但禮部尚書嘛，他剛好認識...
“此人真是海無涯的兒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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