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喬木尚在雁城的時候,就曾經聽喬殘雪講過河陽喬家長生拳的光輝歷史。
據說,這門拳術練到高深處可以老而不衰,百年前還曾經有過一位宗師人物,年過百歲高齡,老而不衰,並因此被當時的大炎皇帝宣入宮中,一度名聲大噪。
《須彌山王經》的效果,則是另類的“老而不衰”-----喬木的外形有明顯的衰老,皮肉鬆弛,皺紋密佈,外形看上去是十分蒼老的老人,但氣血依然能夠保持緩慢上漲。
如果將時間看做一條川流不息的大河,那麼《須彌山王經》則是逆流而行,很緩慢,但依然在前行。
而《長生拳經》則是與水流融為一體,是儘量維持氣血不流失,一口精氣不洩,外形上未有明顯衰老之態,直到武夫人體大限將至的最後時刻,那口氣散了,才會顯出真實的衰老模樣。
“兩者同修,會如何?”
喬木心念一動,手中頓時多出了一部《長生拳經》。
此時的他剛剛入夢,精神還算好,暫時將八十年夢境的事拋在腦後,只專注於眼前的《長生拳經》。
注意力落在書頁上,一看便是足足半日時光。
半日時間,他將整個煉神篇讀完,其中內容盡數深刻於腦海。
到此時,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我怎麼看得這麼投入,一下就過去了半日時間?”
清醒夢境他也不是沒做過,但那兩次的總長度也就5年,死亡評價都是在C級這個範疇。
按照他的推斷....死亡評價越高,夢境的持續越長,這意味著他會進入更深層的夢境,所以夢境與外界相比的時間流速越慢.....
但以往的高質量死亡,並不只是單純的身體衰老更多年,還意味著更高的時間效率。
如果說C級時他最多在幾年時間內專心練兩三門武功。
那麼A級、S級的高質量死亡,就是在數十年內將七八種十幾種武功同時修煉,堪稱時間管理大師。
這一次,是喬木進入二品、意識到人在夢中之後,第一次達到A級死亡。
他很快察覺到了異樣。
“A級的深層夢境中,比以往更容易投入、沉浸到練武、讀書之中?這就叫時間管理啊?”
喬木為了驗證這個想法,試著在夢中打了幾套長生拳。
同時夢中世界場景隨心變幻,朝陽東昇。
待到喬木再一次回過神來的時候,抬頭望天只見月明星稀,已入深夜。
“還真是這樣。”喬木恍然。
道佛兩家有入靜、入定的說法,而前世現代也有一個類似的概念叫心流。
心流指的是一種高度專注的狀態,指的是人完全沉浸在做某件事之中,暫時忘記外界干擾,甚至忘記時間流逝。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A級死亡八十年,怕不是比我在外界練兩百年的效率都更高?”
喬木心中劃過這個念頭。
高度專注歸高度專注,他經歷的時間長度並不會有絲毫改變,八十年就是八十年,一分一秒也不會減少。
他強行將這個問題撇開,繼續將注意力投入到了《長生拳經》煉神篇的修行中。
此時的喬木在武道上的閱歷、經驗早已不是尋常武夫可比,215歲的年齡,修行的武功種類也不少,而且還都是精通起步,乃至圓滿無缺、進無可進的程度。
215歲的喬木雖然資質只是中人之姿,但論眼光論經驗,早已是當之無愧的武道大家,且早已將長生拳的練勁篇練到了圓滿。
如今讀下半部煉神篇,自然是水到渠成,毫無瓶頸可言。
兩三天時間他便已煉神篇入門。只是當兩三天後,太陽再一次升起之時,正在迎著朝陽忘我打拳的喬木忽然嘔出一口血,從高度專注中退了出來。
他身體突然一陣顫抖,體內有形無質的雄厚內勁逆流,一時氣血翻湧起伏,全身血液高速奔湧,手臂血管一下被撐裂,全身毛孔向外溢血。
上半身體溫迅速上升如火燒身,下半身卻如墜冰窟雙腿發麻,幾乎感知不到下肢的存在...顯然喬木的身體內部已經出了大問題。
這種狀態喬木其實還挺熟悉,就是練功練岔了,俗稱走火入魔。
《須彌山王經》本來就不完善,是海無涯初創,喬木加以推演完善的功法。
當喬木只練《須彌山王經》與長生拳練勁篇的時候,並未察覺到明顯的功法衝突,但這煉神篇一練,頓時就察覺到了不對。
“還真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是兩種南轅北轍的‘老而不衰’武道功法,的確存在分歧。難以同修。”
如果喬木是一個普通武夫,到這一步就基本上可以放棄了。
煉神篇才入門,就已經走火入魔,雖然沒死,但也身體內部受創明顯,這還能怎麼往下練?
“但成年人不做選擇....我當然全都要!”
走火入魔就走火入魔,死了再說吧。
夢中的他是不會死亡的,他之前早試過了,哪怕自殺千百次也不能離開這個夢境,所以喬木可以使勁造,哪怕練功練岔爆體了,下一秒就能恢復如初。
心念一動,心神沉入銜尾蛇長生鎖,一道資訊浮現。
氣血:20%
“還真上升了百分之一?”喬木若有所思。
既然如今的長生拳煉神篇,真能讓他繼續提升氣血,說明這條道路應該是可行的,只是有走火入魔、半身不遂的風險而已。
灑灑水啦。
喬木試著雙手托地想要站起,但是此刻的他雙腳發麻暫時失去知覺,一時竟站不起來。
“真麻煩...”他一指點在自己的太陽穴,穿入其中,鮮血淋漓。
下一秒他已經傷勢癒合,滿狀態重新站立在原處。
他看著手中的長生拳經,繼續自言自語:
“理論上存在兩種功法同修的可能,但只是理論可能....”
“但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成功,我都能不斷試錯,直到找到理論解。”
喬木的時間很長很長,而夢中的他是不會死的,那麼就可以使勁造,使勁走火入魔。
“為了能讓兩部功法可以相容同修,海無涯的《須彌山王經》恐怕需要大改...”喬木自語道:
“不,不算是大改。因為這部《須彌山王經》本來就是草創,本就不完善。”
“這不叫大改,這叫加以完善。”
心念一動,周圍景物再度變化。
此時的喬木身處大漠孤城之內的軍營武庫之中。
昔日白頭兵的武庫裡收藏了四十年前軍中高手的許多武功,後來武庫老人在喬木奔赴帝都之前,曾經將武庫中的所有典籍,放在儲物袋中交給他。
喬木簡略掃過一遍,便透過煉神二品的強大記憶力全盤記住,此刻浮現在了夢境之中。
孤城武庫中的武功,數量雖然不太少,但裡面最高明的,也就是包括李長歌《軍道武典》在內的九種煉神功法。
這些功法其實都比不上武當絕學《純陽無極功》,所以進了喬木的手裡,也就是壓在箱底充當收藏。
但如今身在夢中,他卻是動了好好翻看,以圖觸類旁通的念頭。
武聖人蒐羅天下武學,海無涯在獄中也一樣需要博覽群書,這些前人的武功遑論高深或者粗淺,都將成為他們推演功法的養料。
而今喬木要做的,也是一樣的事。
“昔日海無涯天牢讀書三十年,創出《須彌山王經》。”
“而今,我有八十年時間...”
海無涯的功法推演,必須很慎重,因為他得活著,不能走火入魔,所以推演功法很保守,完全是摸著石頭一步步過河。
喬木就不一樣了,他可以直接往眼前的河裡一跳。
如果淹死了,就說明水太深,練功練岔了。
那就復活之後,換一個位置再跳河,直到找到淺水區,一點點深入河流,直至抵達對岸!
兩日後,喬木運功中走火入魔,雙臂經脈盡斷,血流如注。
自殺重新整理之後,喬木翻看著手上的書籍,認真思考了半天:
“這條路走不通沒關係,每一次試錯都是後日的積累。”
“必可活用於下次!”
半日後,喬木自信滿滿再次運功,這一次他雙臂沒事,只是體溫失衡全身如火燒,體內已經紊亂,不得已之下他再次給自己開了腦洞,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三日後,喬木腦袋炸開,紅的白的流了一地,這是他第一次走火入魔到瞬間暴斃。
但下一秒他渾身恢復如初,一手支著腦袋陷入沉思。
得益於深層夢境的高度專注,他沉浸在了推演功法之中,暫時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第一年,每隔一天半日他都要走火入魔一次,身體或重創或輕傷或當場暴斃,每一次他都會自殺重新整理,從頭再來。
一年的時間裡總共因走火入魔死亡了幾百次。
只是死了幾百遍之後,即使可以不斷復活,喬木也不免有些心浮氣躁。
心念一動,眼前浮現一道手握長刀的身影,正是秦王。
“總之先毆打一下秦王,緩解壓力。”
“死了啦,都是你害的。”喬木一拳打在秦王臉上,一下將他打成了豬頭,一陣鼻青臉腫。
事實上這並不是真正的秦王,而是喬木想象中的秦王,所以他的實力不等於真正的秦王,可以在夢中被喬木任意捏圓搓扁。
毆打了半個時辰的秦王,喬木才心情舒暢,重新琢磨起了兩種功法的兼修之法。
夢中的喬木過得很單調,時間在練功、讀書、推演功法之中匆匆流過。
日子是個圈,他在夢中的人生便是一連串的省略號,單調而重複。
“上了好幾年的班,也不會愛上工作。”
“練了兩百年的武,也仍然覺得習武是一件枯燥且艱難的過程啊...”
喬木對著鏡子自言自語。
常人習武,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是年復一年的汗水澆灌,誰會把這過程當享受?
反正他不會。
“夏天裝三個逼,冬天裝三十九個逼,這才叫享受。”喬木對著鏡子自說自話。
鏡子裡的自己越發蒼老了,額角眉間的皺紋估計能夾死蚊子。
此時距離入夢已經過了十年時間,這十年間他養成了自言自語的習慣。
心神沉入長生鎖,一道資訊浮現。
目前年齡:225歲
氣血:15%
這十年他不是隻推演功法,《須彌山王經》的功夫也沒落下,有時也會練練《天龍八步》與其他武功作為調劑。
所以他的肉身依舊健壯,氣血沒有衰落,只是比例下滑。
但他想象中的兩種功法兼修之道依然未找到,不免心浮氣躁,就算毆打秦王一百遍心情也舒暢不了了。
二十年。
三十年。
每一年,夢中的喬木都會走火入魔並自殺數百次。
當時間抵達第三十年時,夢中的喬木已經死亡了上萬次。
這意味著,在探討《長生拳經》與《須彌山王經》兼修之道的路上,有一萬個喬木,一萬個擁有兩百年經驗的武道大家推演功法失敗了,身死了。
也在這一年。
閉目打坐的喬木再一次睜開眼睛,他反覆睜眼閉眼,檢查體內體外狀況,這才得出一個結論。
“成了,我成了?這一次沒有走火入魔,走得很順?”
沒有狂喜。
只有如釋重負。
喜悅這種情緒早已在漫長的單調歲月之中淡去了,如今的喬木看到秦王的臉,心中也不會有絲毫嗔怒。
只是目標終於達成,心裡總歸還是心滿意足的。
心神沉入長生鎖,一道資訊浮現。
死亡消耗壽命:80(16*5)年(剩餘50年)
目前年齡:245歲
氣血:10%
“氣血只剩下十分之一?不,這個數字不是這麼看的。”
喬木站起身來,拳頭攥緊。
“這個數字的含義是......當我的氣血重歸青壯年巔峰時期時,將會比現在強十倍!”
心念一動,身前浮現一張長桌,一沓白紙,以及手中毛筆。
喬木筆走龍蛇,飛快寫下一行行的字跡。
這一沓白紙在夢中無風自動自行翻頁,最後寫成了半部線裝書。
在三十年的大改之中,如今的這部武道功法,不論是與《長生拳經》還是《須彌山王經》相比,都已經有了顯著的差別。
不過只有半部,不是全本。
這部新生的武道功法,就像當初海無涯的《須彌山王經》一樣,只有前面幾層,後續還要自行往下推演。
“功法已成,只是名字要叫什麼呢?”
喬木手中毛筆在手中書籍封面上停留許久,最終寫下幾個大字。
《人道經》
這部武道功法,並不是什麼天縱奇才修煉的絕世武功,對資質要求極高之類...因為喬木自己就不是天縱奇才。
他能練得,也就意味著其他資質普通的武夫只要順著他的路子走,也能練。
這是一萬個資質普通的武道大家,用生命澆灌而起的一棵樹,一顆屬於凡人的武道之樹。
那麼,用海無涯心心念唸的《人道經》為名,也很適合。
當然.....這《人道經》雖然已成,但只有半部,只能算是雛形,應該還達不到海無涯心目中的完善程度。
但這不妨礙喬木搶註名字。
寫下這幾個字時,喬木心中也終於升起淡淡的喜悅。
看起來是三十年,如果放到外界,估計三百年都推演不出來。
畢竟整個九州三百年以來的武夫全加上,也不可能有一萬個兩百年習武經驗的武道大家。
“人道經已成,那麼接下來....”喬木想到這,那淡淡的喜悅一下斂去:
“接下來還有五十年時間,還沒到一半呢。”
前三十年,他所有的衝勁放在《人道經》的推演之上。
如今功法已成,他一口心氣也就散了,沒衝勁了。
“還有五十年,這五十年,我又該怎麼過?”他自言自語道。
他抬頭望天,夢中的天空廣闊無邊,只有一輪大日高懸,萬里無雲。
三十年,目標就已經達成了,神功已成,現在他心裡只有從夢中醒來大殺四方的衝動。
那麼後面這五十年,只怕比前三十年要難熬得多。
喬木試圖用練武麻痺自己。
只要將精力放在練武上邊,他就能沉浸入其中,高度專注,陷入心流的狀態。
八十年時間雖然不會有一秒鐘的縮短,但他會有一種時間過得更快的錯覺。
只是練武終究是一個辛苦的過程,每一次體力消耗殆盡的時候,他也會從專注狀態中走出。
於是被他強行撇在一邊的諸多雜念如深淵將他吞噬。
菜市口刑場上,秦王看著自斬一條腿的喬木,笑問他:
“有種,但是你的命沒了,李功德的命也沒了。”
“值得麼?”
當時的喬木根本沒有一秒鐘的動搖,夢中前三十年他也未動搖。
但此時他的心中也不可避免地湧現幾分悔意。
“逞英雄,是要付出代價的。”他自言自語:
“技不如人,便是死。”
常人如果站出來,代價是死。
喬木不會死。
但夢中度過三四十年之後,他現在有一點想死。
這是他付出的代價。
但他本可以不出場,本可以不來這大秦府。
銅身羅漢殺到帝都又怎麼樣?喬木已經掌握了血肉千變,大不了換張面孔遠走他鄉,誰能找得到他?
當一次悔意上湧,其餘的情緒也就接踵而來。
“這樣下去,不對。”喬木心神一震,目光凌厲如劍,斬斷了自己的諸多雜念,然後繼續自說自話:
“八十年相當於普通人的一生,若我這樣過下去,還沒到八十年,怕不是就瘋了。”
一個普通人,是不可能心智正常地度過八十年隔離生活的。
喬木短暫清醒,他回想一下自己在夢中的日子,只覺自己心智已經蒙塵。
他需要找到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能讓自己面對秦王的質問,能夠做出真實的回答。
如果他內心感到後悔了,那麼接下來的五十年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坐牢,後半生會沉浸在這種後悔的情緒裡,自怨自艾。
哪怕是騙,他也要編出一個可以欺騙自己的理由。
否則他會在後面的五十年時間裡永遠後悔,直至瘋癲。
“我不能後悔,得要一個理由,一個答案。”他繼續自言自語。
隨著心念一動,夢中世界的景物再變。
此時的喬木,已然身處於大漠孤城的戰場之中,這是喬木之前的記憶。
紙人豆兵相繼攻城,他看著海都尉領著三百白頭兵出城死戰,一個個兵卒死在那些道兵之下,依舊奮戰不退。
這些老卒們是喬木穿越以來所見過的最勇敢的人,所以他在此時追溯記憶,捫心自問:
“如果我是困守孤城四十年的老卒,面對秦王的質問,應該就不會動搖了吧?”
喬木將這幅記憶中的畫面重現了幾十遍,但最後發現他在幹一件蠢事。
“我在試圖感動自己?”喬木自嘲一笑。
人是欺騙不了自己內心的。
喬木曾經與老卒們一齊衝鋒,甚至身先士卒赴死。
但這並不代表若身處老卒們同樣的境況,他也能與海都尉等人一樣死守四十年。
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對大炎王朝沒有歸屬感,自然也無家國大義。
讓他昔日有所觸動的,並非是老卒們的大義情懷,而是老卒們剛烈赴死的舉措。
所以,他不可能抄孤城老卒們的答案,因為他代入不了。
“我的答案,會是什麼?”他閉上眼睛,身體卻循著肌肉記憶,再一度練起了長生拳。
他有五十年的時間來思考。
如果沒有答案,他若沉浸在後悔情緒之中度過足足五十年,想來等他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或許也就瘋了吧。
菜市口。
血水漫過地面青石磚的間隙,漫過牆角的青苔。
一隻長靴踩在那青苔之上,發出輕響聲,血水又重新從青苔裡漫了出來。
國字臉將官抬起腳,皺眉看了眼自己的靴底,眉頭深鎖。
他是加入武道盟的一名煉神三品武夫,也練成了金身決,得以脫胎換骨。
其實他當初雖然不算什麼大俠,但也不是嗜殺之人,但不知為何聽到秦王的那一道屠戮菜市口平民的命令之後,心中竟然沒有多少抗拒之心?
“人心是會變的,我也變了麼?”國字臉將官沉默,扛著肩上的斧頭繼續走。
雖然練成了武道金身的銅皮層次,但他當初擅長的是斧法,不擅拳掌,所以還是更習慣用斧頭。
他再一次舉起戰斧,正要砍向腳下雙腿發軟倒地不起的平民,但卻忽然眼前一花。
他心中警兆頓生,扭頭看向那一道身影。
那似乎是一個頭發已經全白的老人,一頭長髮幾乎及到了地面。
只是當他細看此人面容,卻發現他面上並無多少皺紋,似乎也不算太老,算是中年人?
這白髮中年人並沒說話,如雕塑一樣突兀地立在路中間,雙手下垂,眼睛也沒有什麼神采,似乎在發呆,也無動作,渾身都是破綻。
但國字臉將官心中卻莫名有些悚然,於是大邁步走過街道拐角,將那中年人落在身後。
雖然走遠了,但秦王的命令他也一直還記在心裡。
走到了另一條街,眼角瞥見街邊屠戶的攤位桌底下,竟然還躲著一個縮成一團的瘦小漢子,他頓時大步走了過去,抬起肩上的戰斧,奮力斬下。
只是還沒等他砍下,又是眼前一花,剛才那有些詭異的白髮中年人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他面前,雙眼盯著落下的巨斧。
高速劈下的斧頭由極快到極靜,停留在中年人臉上一寸處,帶起的勁風吹起這中年人額前白髮。
他手腕劇烈顫抖,有些發酸,連帶著手中的巨斧也在抖。
“慫狗,你怎麼停了?”旁邊傳來另外一名銅身將官的嘲諷:
“現在才良心發現,知道收手,晚了吧?”
“不是我收手。”國字臉將官咬緊牙關,一點一點將手中巨斧重新抬起。
“這似乎是一個煉神一品的武夫。”他澀聲道。
煉神一品,已經是九品武夫體系之中的頂點。
到了這一步,過於強大的心神已經可以影響自身肉體以外的外界實物。
當初的一品武夫秦世青能讓投出的石子拐彎,其實已經隱隱與修仙者的御物之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也僅限於此。
他剛才可是感覺手上的巨斧像是劈上了無形的大山,不是他有心留手,而是根本劈砍不下去。
煉神一品有這麼強?這名國字臉將官心中疑惑。
可普通的煉神一品要是動手都不用,光靠眼睛看就能止住他的手中大斧,那他還轉修什麼金身訣?
心念到此,他忽然感覺一陣地動山搖,眼前昏黑一片。
竟是那白髮中年人一隻手掌張開,將他大臉握在掌中。
只聽得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響,那國字臉將官雲紋山銅鑄成的頭顱在那白髮人掌中扭曲變形,竟被他從脖頸上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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