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貓無常似乎對那一袋石頭挺感興趣,左右不斷扒拉幾下。
“妖氣?”喬木看著眼前的龍山空,若有所思。
龍山空頓時就急了。
他這一趟過來,本來是自覺恩怨分明,有恩必償,想想以重金回報....重金變成了石頭,他還能用什麼“拿錯了”之類的理由搪塞一下。
可....有妖氣?
這十萬大山之中的妖物,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整個西南州的民眾,這些年一直都不斷遭受妖獸的侵擾....
他要不再解釋幾句,怕不是要被喬鍂以為他包藏禍心,與妖族有染了?
“一定是那夥行商乾的!”龍山空不假思索道。
如今回頭再思索,他當初碰見的那一夥行商,的確有蹊蹺之處。
事到如今他也不敢隱瞞,將當初初入西南州時碰到的事情和盤托出:
“我並非本地人士,來自東州,只是另有要事前來。”
“初入西南州時,曾經在臨河府城外,從一頭妖狼口中,救下幾名行商......”
“所以他們為了感謝你,就送了點金子給你?”喬木問道。
龍山空微微沉默,說道:
“隨後他們跟我說,如今天下大亂,銀票難用,亂世裡黃金才是硬通貨,勸我換點黃金在身,更合適些。”
“然後我便用身上的一點財物,與他們換了十斤黃金..”
八臂天龍的後人,雖然稱不上大族世家,但也遠比尋常家族闊綽。
“那幾名行商,是往返於臨河府城,與西邊幾座山村鄉鎮的生意人。”
“我當然也不是笨人,他們手裡的金子,我也確實驗過貨,挺真。”
“不只保真,而且那金子還挺純。”
“當時那行商還曾跟我解釋,說這些金子乃是黃金鄉里頭流傳出的黃金,自然不凡。”
“黃金鄉?”喬木挑了挑眉。
“這是西南州流傳已久的一個傳說。”龍山空解釋道:
“有人說,幾百年前有一個姓羅的江洋大盜,在通天河上活躍,以打家劫舍為生,堪稱富可敵國。他曾經秘密將財物藏匿在這,並在臨死前自稱把他的財寶藏在了十萬大山的深處...”
“江洋大盜,姓羅?什麼來頭,細說一下。”喬木追問。
“那個姓羅的江洋大盜嘛,我聽說是百年前在通天河上活躍的賊寇,十分的兇殘。”
“聽說他每次戰勝強敵,都要將強敵的耳朵割下來,以此作為炫耀的資本。這個江洋大盜後來被世人稱作‘割耳朵’羅傑,可是百年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據說他的財寶之中,還有一塊點金石,可以點石成金!”
“點金石?你信嗎?”喬木隨口道。
“不信。”龍山空一攤手:
“真要有這東西,那位姓羅的江洋大盜,哪至於落到被朝廷抓捕身死的下場。”
“雖然我不信,但那行商卻是信的,他說交給我的這金子,就是來自那大山裡頭的黃金鄉。”
喬木對黃金興趣不大,畢竟錢財身外物,他要那麼多黃金,留著給別人爆金幣嗎?
但妖貓無常似乎對這龍山空手裡的這袋黃金興趣不少,時不時伸手扒拉幾下。
“你想吃?這玩意對你有用?”喬木拿起一枚石子。
肥貓哼唧哼唧了兩下,抓著喬木的手指繼續舔石子。
喬木問這句話,自然不是問無常喜不喜歡吃石頭。
這所謂黃金鄉流出的黃金,帶有妖氣,那麼想來與妖物有關。
喬木在問的,是無常對與這所謂黃金鄉有所關聯的妖物,是否有興趣。
而答案也昭然若揭。
這頭肥貓向來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很少對除了喬木以外的外物產生反應。
這還是第一次。
如果形容一個人直覺敏銳,常用的詞是“野獸般的直覺”。
而這妖獸修行,練的是血脈本能,如今的無常顯然是本能地察覺到了,那黃金鄉妖物對她有好處。
“聽說妖族最強盛的年代,一度能與修仙者抗衡...”喬木看著肩上的小豬咪,輕輕撓了撓她的下巴:
“說不定我能將這肥貓,培養成什麼混世妖王?”
喬木扭頭看向龍山空,問道:
“你方才提及的那行商,能找到他麼?”
“他在臨河府城這一帶活躍,喬前輩莫非打算親自過問這回事?”龍山空有點忐忑。
“不錯,我對這黃金鄉..有點興趣,今日便不講武了吧。”喬木說道。
他在這桃源山莊之中給老卒們講武,講《人道經》,不過是為了了卻昔日故友海無涯的遺願。
如今老卒們的修行已入正軌,且他已經有了靈犀傳音術,可以與海思遠等人隔空傳訊,那麼自然也不必整天呆在山莊裡,跟一群白髮老兵大眼瞪小眼。
“那麼,今日便去臨河府城?”龍山空問道。
只是此時妖貓無常卻搖了搖頭,她細細嗅了嗅袋子裡的石頭,望向了西邊的方向。
“看來那夥行商,並不在臨河府城。”喬木道。
“也有可能。”龍山空連忙道:
“那夥行商,我聽說是往返在西北邊饕餮城與臨河府城一帶的行商,並不在一個地方常待。”
..........
桃源山莊以西,官道旁的一座茶樓之內。
茶樓生意不算太好,大堂之內只有四五桌過路旅人,靜坐飲茶閒聊。
西南州雖然妖物橫行,地廣人稀,平民大多聚集在各個城池,但城池以外的村落、驛站客棧之類,自然也不是沒有。
只不過這幾名旅人大多身板健碩,眼神銳利有神,多是藝高人膽大的江湖武夫。
江湖武夫們一聚得多,閒聊自然也少不了江湖逸聞。
“聽聞西邊那座西山村,一夜之間被滅掉了?”
“那可是昔日槍聖後人居住的地方,要這麼說,那槍聖不是絕後了?”
“前些時日,還聽說槍聖後人風光霽月,要給槍聖留下來的《百鳥朝鳳槍》找一個傳人呢?誰能想到居然....唉,這事情時局可真快。”
“不...這其實是一回事啊。”有一名茶客擺擺手。
“此話怎講?這兩件事有關聯?”其餘人頓時豎起耳朵,頗有些好奇。
“西山村的槍聖後人前腳傳授《百鳥朝鳳槍》,後腳西山村就被屠了,這兩件事要說沒聯絡,誰信?”
“你是說那槍聖後人是引狼入室,引來的武林群雄,反倒將他們全村屠了?可這為什麼啊?武功不是都給了嗎?”
“嗨,哪有這麼多為什麼....你說這世上練《百鳥朝鳳槍》的武夫,是越多越好,還是越少越好?”
“這種絕世武功,自然是越多越好了....你笑什麼?”
“笑你腦子轉得慢,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茶客笑道:
“這武功要是在別人手上,那自然是越多人練好。”
“要是在你我手上,你我會希望這武功,外洩到其他人手上嗎?”
“我要是得了這《百鳥朝鳳槍》,巴不得全天下只有我一個人練這武功,憑什麼要傳給別人?”
“大家都練絕世武功,那我的優勢不是沒了嗎?”
“....這話聽起來糙,但道理卻是沒錯的。”另外一名茶客也點頭: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若我得了《百鳥朝鳳槍》,那這門槍法,自然只能留給我的子孫後代,怎好外洩?”
幾名茶客閒聊到此的時候,旁邊卻是傳來幾聲冷笑。
“別想了,就這點心胸,註定得不到什麼絕世武功的。”
茶樓角落的一張八仙桌旁。
喬木靜靜坐在那嗦面,而龍山空則在旁邊冷笑。
若無喬家人珠玉在前,龍山空或許不會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江湖嘛,群雄爭奪武功秘籍,都是為了據為己有。
哪怕是敝帚,也得是自家的敝帚,不會給別人用,更何況是槍聖的秘籍?
只是在桃源山莊住過這幾日之後,目睹那三百老卒練功的場面,龍山空稍稍有了點改觀。
“人人敝帚自珍,固守門戶之見....難怪九州武林之前這麼多年,都是原地打轉。雖有進步,但卻挺緩慢。”龍山空搖搖頭。
作為八臂天龍的孫子,他自然與武極會是死仇,也是打過交道的。
武極會的人常說,自武聖人打破名門大派的門戶之後,九州武道近四十年的進步,抵得上過往數百年。
龍山空當初覺得,這是武極會自吹自擂,給武聖人臉上貼金。
現在看來,這或許不假。
武林人士幾百年爭鬥不休,說白了都是為了那檔事,什麼爭奪武林盟主之位,爭奪什麼高手流傳下來的武功秘籍、絕世神兵之類....說白了都是內鬥,都是內耗。
幾百年幾千年紛爭不息,只是不斷重複無謂的爭鬥罷了。
各個世家大派都敝帚自珍,將自家的神功深藏,寧可失傳,都不願意外洩....這才是武林的常態。
如此一來,縱有槍聖這般的高手創立武功,也至多形成一個武道世家。
眾多世家、大派之間,向來是對抗多,交流少。
眾多武林人士只想著奪走對方的武功秘籍,增加自家門派的底蘊,誰能拋棄門戶之見?
龍山空所在的龍家時日尚短,只有三代,只能算是武林世家的雛形。
他雖然沒大度到將自家的家傳武功外傳,但鄰桌茶客們的行徑,他還真的看不上。
他目如冷電,只冷冷看著那兩名茶客。
“兄弟,這有什麼值得置氣的?”鄰桌的兩名茶客似乎是見龍山空不好惹,並未發作,反而賠笑:
“我這兄弟喝多了侃大山呢,都是戲言,何必較真?”
“確實。沒必要惹事。”喬木嘴裡還在嗦面,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
“年輕人,以和為貴嘛,吵吵嚷嚷的做什麼?”
見喬木開口,龍山空自然沒有多話。
倒是旁邊兩名茶客頗為訝異地掃了喬木一眼,這人看著年紀不大,也就三十來歲吧,口氣倒是老氣橫秋...
待龍山空安靜下來,喬木才放低聲音,解釋道:
“西山村的事,也就是三四日之前的事。”
“那座山村平日被濃霧籠罩,與外界聯絡不多,此時雖然濃霧沒了,但訊息哪能傳這麼快?”
“前輩的意思是...有人推波助瀾?”龍山空蹙眉。
那一日身在西山村的人,有三撥人。
西山村村民已經死絕,武林群雄都跟著喬木去了桃源山莊養傷,自然沒這個閒工夫到外頭嚼舌根。
那要這麼說來,就只剩下....
“雲霄宗異人在推波助瀾,這是屎盆子扣到我們頭上去了?”
想到這,龍山空也就大略猜到了喬木製止他的用意。
這事既然是仙門推波助瀾,這口鍋他們自然就得揹著。
要是他們在這強出頭,等於是自曝身份,說明他們就是西山村一事的倖存者....那不是自尋死路麼?
“平白背了口‘忘恩負義殺盡槍聖後人’的黑鍋...”
正鬱悶間,茶樓門口卻有數人邁步而入。
為首一人,是個身穿鱗甲的黑袍女將,身後則跟著數名軍士,以及一個灰頭土臉的圓臉富態男中年人。
“好像是羽王軍的人?”有茶客小聲議論:
“羽王軍的人,都出現在這裡了?”
“這距離臨河府城也就剩下幾十裡地,看來羽王軍沒多久只怕都要打到臨河府城了吧?”
“話說那羽王雖然名聲極好,但羽王手裡這麼多兵,良莠不齊的,縱是軍神,也不可能約束住所有的兵。我聽說那陽門府城陷落之後,曾有一家父女差點被吃了蓋澆---”
這兩人雖然是當面議論,但其實聲音極低,只是方才龍山空五感敏銳才聽見。
只是這一次那黑袍女將玉鯉也明顯有所察覺。
她只是抬起頭,淡淡掃了眼茶樓牆角那兩名茶客,後者頓時臉色微微變化,沒多久竟然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在桌上,惹得周圍人驚慌一片。
“嚼舌根太多,遲早會碰上硬茬。”龍山空嘟囔道:
“倒是這手毒功,未免見效得有些太快了。”
他目光隨意掃過黑袍女將的身後數人,忽然心頭一動。
黑袍女將身後的那名圓臉中年人,正是他要找尋的行商,羅誠。
妖貓無常循著那袋石頭上的氣味,正好把他們引來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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