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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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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藝超品?”喬木詫異。

  “但那已經是三四十年前的往事了。”劍謫仙淡淡道:

  “聽說後來他已經與其他超品武夫一般,死在了武聖人的手中。”

  三四十年前他與槍聖,都還是全天下數一數二的武道至強者。

  雙方交戰一勝一負,但打完之後也能坐下來論道。

  而武聖人與槍聖等人的那場交手,則是生死戰,敗者屍骨無存。

  “武道絕頂強者坐而論道,倒是讓人聽而神往。”劍魔焚海開口。

  她生前也是人,不過是三四百年前的古人。

  她活著的年代,尚在炎太祖起勢之前,那時的九州武道並不如今。

  “何必神往?到了桃源山莊,有的是時間。”陸燕北微笑道。

  槍聖與劍謫仙坐而論道,這是頂尖高手之間的交情。

  雖然很罕見,但不是沒有。

  而桃源山莊這樣的地方,卻是武林古今未有的。

  “所以,槍聖的《百鳥朝鳳槍》,還有《斬天拔劍術》,都是這條道路上你們的探索成果?”喬木一邊伸手逗弄著肩上的小精衛,一邊問道。

  “確實可以這麼說。”劍謫仙開口道:

  “但技藝之道深若淵海,我輩武夫探索至今,也只是海邊的拾貝人罷了。”

  喬木微微意外,在正經問題上,劍謫仙倒是出乎意料地正經嚴肅。

  “技藝之道深若淵海,那正好,這一路可有的聊了,到了桃源山莊,還可以繼續聊。”喬木道。

  他還有一具血肉分身喬鑫便在這山莊裡,完全可以玩一手雙線操作,血肉分身在桃源山莊中交流武道,而喬木的本尊則處理正事。

  東南州,百川城,路旁歸海客棧大堂裡。

  這歸海客棧的老闆是個金盆洗手的武林中人,因此這處客棧常有過往武林中人來往,來往賓客幾乎都是身上有功夫的武夫。

  “聽說了嗎?近日劍冢裡頭的那件大事?”

  “劍冢?那種兇險地方,還有人敢去啊...聽說有前朝亡魂執劍..”

  “怎麼不能去,不去的人可是虧大發了,少了次大漲眼界的機會!”

  “當時我就在現場,不止血家的年輕家主血長河去了,甚至還有衍神道的仙長,還有喬家人...”

  “血長河?東州的血家?我聽說這一代的血家家主,年紀才二十歲?”

  “這倒是不錯,但血長河雖強,算得上當今武林的頂尖高手,但在劍冢之中比起其餘人物,卻是黯然失色了...”

  人群議論聲漸漸激烈的時候,角落裡卻有一個斗笠客默默站起,留下一塊碎銀便快步往外走。

  此人正是眾人議論中的血長河。

  血長河年僅二十,面如冠玉,風采過人,慣穿一身血色大紅袍,是張揚吸睛的翩翩公子哥形象。

  只是這會兒卻換了樸素的布衣,頭上也戴著斗笠,似乎是生怕別人認出。

  “劍冢這一趟,還真是成了喬家人傳說裡的點綴。”

  血長河微微嘆息。

  嘆息歸嘆息,對於那一日喬木的誅仙一劍,他自然是服氣的。

  服氣歸服氣,但每每想起那天的事,心中總會反覆回想起當初他邀請喬鍂鑫聯手與他一同對付衍神道異人的情景....

  想到這他臉上不覺躁得慌,腳步不禁更快了。

  “喬家人,還有劍冢裡的那些劍,都跟著去了南州,只可惜...”

  “當時我要是跟著去,多好...”

  走出客棧,血長河又微微嘆息一聲。不免再度回憶起分別之時。

  當初喬木與劍謫仙等人離開劍冢,準備前往南州的時候,臨走前其實還與他血長河簡單聊了幾句,並邀請他去南州的桃源山莊。

  血長河其人,不論是以劍魔焚海的眼光,還是以喬木的眼光來看,都算得上是當代武林的人傑,只是與劍謫仙這類絕世天才沒那麼耀眼而已。

  當時的血長河十分意動,然後果斷拒絕。

  拒絕不代表他不意動。

  喬家的招攬,血長河甚至是有點受寵若驚的,也自知這是一個極好的際遇。

  只是當時他剛剛準備開口答應時,眼角餘光又看到周圍那些武林眾人的目光,忍不住一陣臉熱...

  跟喬木去南州?

  當眾丟人之後,他血長河恨不得當場離開九州遠赴海外,從此江海寄餘生....

  所以他拒絕了。

  但拒絕之後,這幾日後他又反反覆覆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想著這要麼他當時答應了,是否又是另一番的光景.....

  心念到此時,血長河已走到百川城的港口,舉目望去,便見港口過往船流如織,廣闊的海面與蔚藍的天空交匯,天高雲闊,海天一色。

  血長河心中稍稍平靜:

  “罷了,此事既然已了,那便到此為止。”

  剛要朝外走,卻聽耳後傳來一箇中年人的聲音。

  “家主,你提早到百川城了,怎麼不知會我一聲?”

  回頭一看,他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肚皮微凸的圓臉中年人,約莫是四十來歲,可鬢髮卻已經微白,似有早衰之相。

  這中年胖子面上笑容可掬,一派生意人的模樣。

  “三叔?”血長河一怔。

  此人同樣姓血,是血家支系族人,是百川城裡的海鮮商人。

  血家這個家族,也有主系、支系之分。

  只不過這主系、支系的分別,並不是按血脈,而是看資質。

  能繼承老一輩功力的血家人,為主系;不能繼承,或者無心武道的人,為支系。

  這海鮮商人與血長河是叔侄,血緣關係挺近,但三叔武道資質普通,四十多歲了也就武道九品。

  叔侄見面,圓臉中年人便拉著血長河去了臨近茶樓的一家海鮮食肆,一番寒暄。

  “家主提早到了百川城,連我也不告訴,是不是太見外了?”

  “是三叔見外了吧?直接喊我‘長河’便是,這裡又沒有別人,聽著總有些彆扭。”血長河微笑。

  自家這位三叔,年紀已經四十五歲了,放在血家這個壽命大限不過五十的家族裡頭,已經是最年長的老一輩。

  而血長河年紀才二十歲,雖然已經是當代家主,而非什麼“少主”,但被長輩這麼叫,總有些怪。

  只是這話一出,圓臉中年人面上的笑容卻漸漸收了起來,正色道:

  “不,這是咱們血家的規矩,不能亂。”

  說到這,圓臉中年人臉色微有感慨:

  “世人都說咱們血家的家主,簡直就是碰上了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年紀輕輕,就有祖輩代代繼承下來的浩瀚功力。”

  “像家主你才二十歲,內勁浩如煙海,一度躋身勁榜魁首,簡直就是夢裡才能有的好事!”

  圓臉中年人舉起酒杯輕輕抿了口,眼睛微微一眯:

  “外人不知道內情,但我們血家族人,尤其是我這類資質平庸的支系族人,可不能忘了族長肩上的重擔。”

  血家族人的支系,如圓臉中年人三叔,都不怎麼練武功,就像平常人一樣度過一生,只是他們的一生比常人要短暫點,有五十歲的壽命大限。

  但如今亂世,多的是早夭之人,五十歲大限對於不練武功的支系族人來說,其實影響沒那麼大。

  支系族人要盡的義務不多,只是在外賺取的錢財,取其中一部分交予主家,算是上貢。

  這些錢財,基本上都得用於維持主系族人的武功修煉。

  而血家主系,尤其是歷代族長,則有所不同。

  要知道,這練武可是一門苦差事,耗時費力。

  練武要的是夏練三伏冬練三九,講的是十年數十年如一日苦練。

  不止需要毅力與錢財,也需要大量時間與汗水的澆灌,不可能一蹴而就。

  然而血家人壽命有限,一旦選擇練武,便意味著將短暫的生命投身在千年時間也看不到希望的家族大業之上....

  所謂家族大業,自然便是反抗血脈詛咒,向東州長生門發起復仇,打破血家五十歲壽命大限,終結血家千年宿命。

  而一旦功力灌頂之後,長輩武夫內勁虧空,精氣神都會大損,往往活不了多久,等於是再在五十壽命大限上自斬一刀。

  所以在圓臉中年人這樣的支系族人看來,血長河這樣的主家人,都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士。

  這其中,則以歷代族長為最。

  每一代族長,都會被諸多主家長輩灌頂傳功,而每一次灌頂之後,內勁耗盡的主家長輩往往會在幾日之內死去。

  而年僅二十歲的血長河,身上已經揹負了多名血家長輩的性命。

  熟悉的、不熟悉的叔伯長輩,都在傳功之後身亡,託付了自身性命。

  這其中,也包括血家的上代族長,也就是血長河的親爹。

  “你二十歲就當了族長,那是你的本事。是年僅二十歲就走完了歷代家主三四十年的路。”

  “敢去擔我血家千年夙願,我等自然佩服,自然要口稱家主,不應違背,這可和年紀、輩分沒關係。”圓臉中年人肅穆道。

  在他看來,支系族人要付出的只是錢財,而主系族人付出的可是難以估量的精力與時間,還有沉甸甸的責任。

  換了他,他是一點沒慾望來當這個族長的。

  這千年功力的分量,可是重的很,他不想擔。

  提到家族宿命,血長河也沒了反駁的念頭,只是默默喝酒。

  “家主。其實這次尋你,不是偶然,聽說你出山之後,要到百川城,我也有要事要找你哩。”

  圓臉中年人微微一笑,開口道:

  “其實我今年已經四十五了,距離五十大限也只剩五年,差不多活夠了。”

  “三叔資質愚鈍,早年練功也不勤勉,現在也就武道九品,但這番見家主,其實也想盡一盡綿薄之力。”

  “嗯?”血長河臉色微變:

  “三叔的意思,是想將九品功力灌頂給我?”

  “我說實在話,九品的內勁於血家家主的千年功力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你就算傳功給我也對我無什麼益處,只是平白搭上幾年性命而已。”

  圓臉中年人面上微笑表情不變:

  “我知道的,我這點綿薄之力確實不是謙虛,就一丁點的綿薄之力,微不足道。”

  “只是這幾年世道亂的很,前些日子你堂弟死在一場洪災裡頭,而那洪災....算了,不提也罷。”

  血長河嘴巴囁嚅了一下,想要說點什麼。

  “得了吧。三叔一把年紀,可不是來求你這個毛頭小子安慰來了。”圓臉中年人微笑道:

  “這件事我心裡有數,早已經下定決心了。”

  說到這,圓臉中年人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

  “裡面是我的一滴精血,家主收好。”

  “三叔,何至於此?”血長河澀聲道。

  “更難的是你這個後輩,三叔這個沒出息的老東西,只是略盡綿薄之力罷了...”圓臉中年人依舊淡淡笑。

  血家的武功,是傳承千年不斷的鮮血長河,看似是一條源遠流長的大河,湊近了去看去聞,才能看見這裡頭滲出來的血腥味。

  血長河肅然起身,雙手接過小瓷瓶。

  血家的傳功法很特殊,除了尋常的灌頂,也可以服食精血消化。

  三叔既然已經自取精血,這代表他的衰亡已經不可逆,命不久矣了,再拒絕也無用。

  “三叔,保重。”血長河接過小瓷瓶,當著這三叔的面,仰頭將瓶中精血一飲而下。

  以他的武道修為來說,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可以消化完這滴精血內蘊的力量,但效果自然也幾近於無。

  “是家主該保重。”圓臉中年人微微一笑,起身準備告辭:

  “我有些倦了,先走一步。”

  血長河站在食肆門口,靜靜目送自家三叔遠去,待對方身形消失在視野裡才收回目光。

  他看了眼酒桌上的杯盤狼藉,搖了搖頭。

  留下幾塊碎銀,他迅速起身走人,動作倒是幹練利落。

  他抬步走遠,心中不知為何又回想起劍冢裡親眼目睹的一幕。

  “喬家人...人世間的誅仙之劍麼...”

  “還是去一趟南州吧。”

  如今的血長河,早已經是血家的至強者,在武功上沒什麼人可以指點他。

  更進一步的可能,想來在外邊的江湖裡。

  ...

  PS:幹了件挺傻逼的事,本來12點沒寫完,想去睡覺了,挑個鬧鐘4點鐘起來寫,趕6點鐘前的全勤。然後在床上躺了倆小時,也沒睡著...就2點起來硬寫了,難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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