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區的夜晚靜悄悄的，深邃的夜幕下，只能看到幾家公寓的窗戶還亮著燈。
餘澤望向前方，昏黃溫暖的燈光點亮房間，不知從何時開始，一名穿著黑色修女服的金髮美人坐在床尾邊。
她看上去年紀不過二十七八，金髮披散，湛藍色的美眸靜謐如海，盪漾著一抹春情，五官精緻，肌膚白皙細膩，透著混血美人般的質感。
黑底白邊的修女服緊緊地包裹著嬌軀，勾勒出玲瓏浮凸的性感身段，白絲裹著豐腴修長的白皙美腿。
她的腳下踩著一雙雪白長靴，全身上下彷彿透著一層淡淡的金色聖光，增添了幾分聖潔的氣息。
可偏偏此刻她的坐姿卻頗為隨意，和上半身包裹嚴實對比起來，修女小姐的下身是開叉的下襬，隨著她雙腿交疊的動作，似乎在不經意間透露出那被白絲包裹著的修長美腿。
凱琳，如今聖庭教會的教皇，如果說光明神是聖庭教會的信仰，那麼，凱琳就是光明神在人間的代行者。
她的姿容很難用美貌這個詞來形容，因為看到她的瞬間，餘澤腦海中想到的是‘神聖’‘尤物’‘妖精’這樣好壞參半的標籤。
因為眼前這女人此刻的姿態，和過去餘澤在新聞中看到的她差距太大了。
至少在新聞當中的時候，他不會看到這位教皇露出這麼隨意慵懶的姿態。
更不會看到教皇冕下竟然私闖民宅……
即使反映再慢，結合今晚發生的種種，餘澤也隱約猜到了什麼。
過去凱琳不知道他在平城，其中有莫斯提馬一半功勞。
而現在……凱琳會出現在他房間，想來也只可能是莫斯提馬的功勞。
“聽說在如今的現世中，這種酒也已經銷聲匿跡了，似乎只在教會中還收藏著幾瓶。”
仿若沒有察覺到餘澤的目光一樣，凱琳打開了那瓶威士忌，將酒液倒入杯中。
她微微垂下眼簾，湛藍色的美眸有些晦暗：“您曾說過想嚐盡世間各種美酒，所以我一直讓教會的人多留意一下現世中的美酒。”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您在平城有姬宗主照顧，又有白音這個小女朋友陪著您……看樣子，無論是對酒還是對我，應該都沒什麼興趣了呢。”
餘澤：“……”
望著金髮修女神聖無暇的容顏，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莫斯提馬透過手機的攝像頭看到了這一幕，不禁露出了一抹有趣的笑意。
原本她還是對暴露了餘澤的行蹤有些愧疚，不過這會兒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點喜聞樂見。
然而這時，凱琳像是察覺到了那道監控一般，微微瞥了一眼擱置在床上的手機一眼。
莫斯提馬心底一凜，默默地消失在了手機螢幕裡。
這地兒現在有點危險，還是不要繼續待在這兒比較好……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教皇冕下和餘澤的關係特殊，但餘澤過去一直瞞著她……這會兒他的身份暴露，不知道教皇冕下會不會一時衝動，做出點什麼出格的事情。
是不是應該通知姬凝霜呢……
莫斯提馬在短暫的思考之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不管怎樣餘澤也不會出什麼事，但她就不一樣了。
幫助餘澤隱瞞他的身份數年……雖然沒有損害聖庭教會的利益，但卻欺騙了教皇冕下。
指不準這之後她就要被返廠清算了……
現在再主動惹事，那不是在找死麼？
只能希望餘澤自求多福，可以的話再幫她求求情了……
……
“其實我知道您為什麼一直聯合莫斯提馬瞞著我，不肯暴露自己還活著的訊息。”
凱琳坐在床榻邊，抬頭望著少年，微笑著說道：“過去您遭遇過一次背刺，兇手可能就在我們這些人當中……所以您懷疑過那個兇手可能是我，對麼？”
“當然，為了保險起見，不讓太多人知道您還活著的訊息，這是很正確的判斷。”
凱琳的神色無比柔和，就像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樣。
這時候的她就像是過去在教會中，帶領著信徒們虔誠禱告的教皇，神聖，威嚴，帶著些許彷彿包容一切般的溫柔。
餘澤微微張了張嘴，正欲開口說些什麼。
但在這時，凱琳忽然不笑了：“但知道您還活著的那個人，為什麼是她，而不是我？”
氣氛忽然間凍結了下來，明明夏夜有些悶熱，可房間中卻彷彿逐漸地多了些凍傷人般的冰冷。
凱琳抿了抿紅豔豔的唇瓣，幽幽道：“姬凝霜，真的就比我要更值得信任麼？”
……這似乎是一道送死題。
見餘澤依舊沉默著，凱琳微微偏頭看向他，輕咬著紅唇：“您就沒有什麼話想說的麼？”
這時候的餘澤終於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輕嘆了一聲：“其實無論是凝霜還是白音，最開始都不知道我在現世的訊息。”
既然都已經被凱琳察覺到了，那再繼續隱瞞或是撒謊都沒什麼意義了。
“起初我並不想讓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知道這件事……至於凝霜為什麼會來平城，是因為她在歸一宗推演了天機。”
“她最終推演出了您在平城的結果麼？”凱琳輕聲道。
推演天機，這聽起來似乎有點玄乎……但歸一宗內的確有這樣的道術。
而且凱琳也知道在上蒼的那些年，姬凝霜一直有在暗中尋找餘澤的蹤跡。
為此她甚至去過西大陸。
雖然凱琳也同樣在暗中尋找餘澤，但最終還是姬凝霜先找到了他。
想到這裡時，凱琳忽然有些挫敗感，從過去和姬凝霜住在極域的某個鄉下小鎮裡時，姬凝霜的天賦就一直是要高於她的。
凱琳剛踏入修仙之路的時候，姬凝霜已經是七品，等到凱琳七品的時候，姬凝霜已經是七品巔峰。
所以後來主人消失之後，她帶著挫敗感離開了極域，在某天午後踏足聖庭教會的區域時，那裡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禱告儀式。
而那場儀式中，‘光明’的神蹟降臨於聖庭教會，並選中了凱琳。
至此，她成為了聖庭教會的修女，也沒有姬凝霜壓她一頭。
直至如今的凱琳儼然成為了聖庭教會的教皇，甚至已經半隻腳邁入了二品半神境。
可這又如何？
姬凝霜不光是東大陸的二品聖人，甚至又比她要早一步找到了主人。
而她如今引以為傲的超級人工智慧，EVA分化出的人格，竟然幫著餘澤，隱藏了他的身份好幾年。
難怪這些年EVA半點關於餘澤的訊息都沒有找到。
並不是因為餘澤不在現世，而是莫斯提馬將餘澤的所有訊息都封鎖起來了。
想到這裡時，凱琳嘴角冰冷地抿起，美眸微眯，迸射出一絲寒意。
“哼，莫斯提馬……”
聽得那冰寒無比的聲音，餘澤輕咳了一聲，道：“其實如果不是莫斯提馬的話，我或許早就已經餓死了，畢竟現在的我沒有什麼賺錢的能力……雖然莫斯提馬有點小財迷，但也保護了我數年。”
聽出了餘澤是在為莫斯提馬求情，凱琳臉上面無表情，心底卻冷哼了聲。
餘澤說的或許是實話，但莫斯提馬連她都瞞著……這怎麼都說不過去。
這時，凱琳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道：“沒有什麼賺錢的能力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您現在才剛上高中……您在現世中莫非沒有監護人？”
她說著，眸子微微亮起：“是不是還沒有監護人？”
餘澤輕輕搖頭：“過去我回歸現世之後，一直有官方的某個人在暗中接濟，某種意義上而言，她也算是我的監護人。”
凱琳的目光幾乎肉眼可見地失望下來。
“平城官方中也有人知道您是穿越者的事情麼？”她下意識問。
餘澤輕輕“嗯”了一聲：“非要說的話，最早知曉我是穿越者的人就是她……也就是我現在的監護人。”
凱琳不禁輕咬著紅唇。
連一個外來人都比她的訊息要靈通，比她要更早遇到他……
“您到現在還是不信任我麼？”
她忽然抬起眼簾，美眸直勾勾地望向少年。
相較於過去那個對她們無微不至的大哥哥，如今的他更像個乖巧柔弱的孩子。
俊美的臉龐，略有些凌亂的柔軟頭髮，透著些許慵懶，倦怠的氣質……這一切都和過去的他一般無二。
其實以前的餘澤長什麼樣，凱琳已經幾乎記不清了。
那時候的她還小，而且還沒開始修煉，幼年時期的記憶很難在腦內留存，只剩下一段很模糊很模糊的記憶。
凱琳依稀記得在某個陽光融融的午後，當同伴們都在午睡時，少年進了房間將她叫了出來，帶她去了極域的花海玩。
事後凱琳才知道那天是她的生日，但如果不是他提醒的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過往的經歷無比美好，可如今與夢寐以求的故人重逢，凱琳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並不信任她。
儘管理智告訴她，餘澤這麼做是正確的。
在不知曉到底是誰背刺他之前，自然是不要讓任何一個奴隸知道他還活著的訊息。
餘澤笑了笑：“如果不相信你，我如今就不會坐在這兒安心和你閒聊了。”
凱琳幽幽地看他一眼：“即使您現在想離開也做不到的……就算在這房間裡叫破喉嚨，白音也聽不到您的呼救。”
餘澤愣了一下，他目光在房間四周掃視了一眼，這才發現在房間的四個角落裡都分別烙印著一道象徵著‘光明神’的符文。
四道符文構築出這道遮蔽術式，也完全將外界的一切都隔絕了。
“如果我現在想做什麼的話，您就算想逃也逃不掉。”
凱琳說話時，湛藍色的美眸緊緊凝視著餘澤的眼睛。
幾秒之後，她眸光蕩起一抹柔和笑意：“看樣子您還真不怕我呢。”
餘澤沉默了一會兒，道：“其實我從未懷疑過你是兇手。”
凱琳愣了一下，她紅唇微張，正欲說些什麼。
這時，卻聽到餘澤再次開口道：“但其實我也一直不認為其他人會是兇手。”
“你可以想象到過去與你一同長大的那些人當中，有人是殺害我的兇手麼？”
聽到餘澤的話，凱琳輕輕地搖了搖頭。
餘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讓莫斯提馬隱藏我還活著的訊息，並不是懷疑你是兇手。”
“我只是有時候會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們而已……兩千年的時間，已經足以改變一個人的一切了。”
從他離開至今，上蒼經歷了兩千年。
姬凝霜成了二品聖人，白音也一舉躍入三品大能境。
凱琳同樣已經觸碰到了二品半神的門檻。
餘澤一直沒有與凱琳相見，固然有‘保險起見’的想法，但還有一點……
兩千年的時光，已經能夠改變一個人的性格，習慣，甚至是淡漠過去的經歷。
倘若與她相見時，二人形同陌路，難免增添了幾分感傷。
出於種種因素的疊加考慮，不見或許比見更好。
凱琳緊盯著餘澤的眼睛。
半晌後，她忽然輕笑了聲：“說的也是，現在的我到底和過去不同……畢竟我是聖庭教會的教皇。”
她踩著雪白長靴，走到了桌旁，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液。
“話說回來，您知道聖庭教會這次到平城的目的麼？”她忽然隨意地問了一句。
餘澤沒吭聲。
“一是為了搞清楚姬凝霜的目的……畢竟一位二品聖人的動靜，實在很難讓人不在意，不光是聖庭教會，如今有不少人都在暗中盯著平城，就是想知道姬凝霜搞出這麼大的動作到底是為了什麼。”
凱琳說到這裡時，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如果他們知道姬凝霜降臨平城的目的原來並沒有多麼神秘驚人，只是單純為了找個人而已……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凱琳很快收斂了思緒，她望向餘澤的眼睛，忽然輕聲道：“聖庭教會的第二個目的，就是為了白音洞天中的神秘物質。”
“這是聖庭教會一直以來都在執行的任務，‘光明神’很需要神秘物質的加持。”
“但我知道，白音的不祥之身同樣需要神秘物質。”
“您覺得，在教會行動的時候，我到底應該站在白音這邊，還是站在教會，站在光明神那邊？”
餘澤一時間沉默。
這個問題早在之前他就已經想過，但並沒有想到答案。
一邊是昔日一起長大的同伴，一邊是聖庭教會……
“其實答案很簡單。”
凱琳款款走到了床榻邊坐下。
“我不站在白音那兒，但這一次，我同樣不站在教會那邊。”
她看著少年的臉龐：“我只是需要一點讓我堅定的鼓勵。”
餘澤怔了怔，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她：“鼓勵……？”
凱琳無聲點頭。
她需要能夠讓她堅定地站在餘澤這邊的鼓勵。
只要過去熟悉的溫暖懷抱，即使顛覆教會這次的行動計劃也沒關係。
她將雙手輕輕環在餘澤的腰上，然後，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道：
“……抱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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