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中。
看到餘澤，季子涵立即起身，面露喜色地迎上前。
然後很快，她的神色便是有些愕然，上下審視著他：“師弟你怎麼看起來氣色不太好的樣子……？難道這幾天發生什麼事了麼？”
餘澤癱坐在白瑞萱身旁的椅子上，看了一眼桌上的奶茶，神色疲憊：“我可以喝麼？”
他本就柔弱的面貌，此刻看上去更顯得有些蒼白。
眼瞳失去光澤，像是對於這人世間別無所求。
白瑞萱遲疑一下：“我剛才喝過一口……你要是不介意的話……”
話音剛落，就看到餘澤像是被餓了幾天一樣，端起奶茶大口大口地往肚子裡灌，同時抓起桌上的番茄吐司。
白瑞萱見狀，不禁有些茫然地問道：“餘澤同學這是怎麼了？這兩天你不是一直在會議室嗎，難道凱琳教皇沒給你安排食物麼？”
怎麼看起來像是被虐待了兩天的樣子……竟然餓成這樣。
在喝完了奶茶之後，餘澤似乎總算緩過氣來，輕嘆道：“安排了，一日三餐都沒少，營養更是豐富。”
而且每天都有人輪流餵飯喝水，說是享受也不為過。
只不過是痛並快樂著享受。
至於具體到底是怎樣的審訊過程……實際上也就是姬凝霜和凱琳一人一天，白音則是負責了餘澤進會議室的那天晚上。
不過好在白音是個沒什麼壞心思的單純女孩，在餘澤解釋了一下大概他與蘇蝶穎成婚的來龍去脈之後，白音那天那幽暗的小眼神，也就恢復了原來的光亮。
畢竟，餘澤成婚的根本原因是為了白音。
而且，餘澤和蘇蝶穎之間也並非真的大婚，大婚背後包含著諸多緣由……想釣出當初襲擊餘澤的幕後真兇，這場大婚的舞臺也是必須搭建的。
說到底，凱琳和姬凝霜並非不能理解，她們在冷靜下來之後，就已經知道了餘澤的真正目的。
至於為什麼還‘請’餘澤去了會議室中的密室……實際上算是二人的一種默契。
管他是不是蘇蝶穎的未婚夫，反正在我手上就是我的人……無論是凱琳還是姬凝霜，此前都是抱著類似的想法。
也因此，餘澤這兩日才會痛並快樂著。
但非要說起來的話，這兩日餘澤也沒損失什麼，頂多就是損失了體內的大量靈氣和精力，但實際上昨日在姬凝霜的懷裡，他還是該吃吃該喝喝。
餘澤端著手中的奶茶，望向落地窗外的陽光碎影，嗅著奶茶飄出的淡淡香味，眼中多了幾分感嘆。
這牛奶的香味，遠不如昨日在凝霜那兒所品嚐的那般濃郁甜美。
“既然你身體沒事，那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沒精打采的？”季子涵遲疑道。
餘澤微微收斂思緒，放下了茶杯，搖頭笑道：“師姐就當我是頓悟打坐之後引起的副作用吧……”
雖然姬凝霜的體質特殊，能夠以某些特殊的方式喂餘澤補充失去的靈氣，甚至是治癒他受損的靈識，但流失的精力……還是得靠時間慢慢恢復。
至於如何找那位女子宗主補充失去的靈氣，高尚之人想來不屑瞭解，因此也就不再贅述太多。
“這麼說起來，師弟的靈識強度，似乎是提高了些許……”
季子涵狐疑地上下審視著少年，道：“看上去，似乎已經接近六品了。”
這麼看來，他在會議室這兩天，還真的是在閉關麼……
白瑞萱忽然蹙了下眉，問道：“你頓悟期間，姬宗主和凱琳教皇莫非也在會議室裡？”
餘澤緩緩抬頭，回想著這兩天的種種經歷，緩緩點頭：“嗯……正是因為與她們的戰鬥，才能讓我一朝頓悟。”
餘澤轉移話題道：“現在先不說這個了，我聽摩黛絲緹小姐說你們急著來找我，難道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見餘澤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態，季子涵也只得暫且揮散腦內那一堆的疑慮，直勾勾地盯著餘澤：“我娘都跟我說了。”
“師父……？她說什麼了？”餘澤疑惑道。
季子涵輕輕搖頭：“她說什麼你不用在意。我就是想知道，你和妖皇之間……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啊？”
白瑞萱悄悄豎起了耳朵。
眼下外界對於餘澤的認知，都還只停留在一個學生這樣的印象之中。
但蘇蝶穎不會無緣無故和餘澤成婚……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隱秘。
餘澤聞言，卻不禁輕嘆一聲：“這件事說來話長……”
“沒事，下午時間還長著，我有時間。”季子涵說著指了指餐廳中掛著的鐘表。
分。
餘澤微微沉默了片刻，不禁再度回想起了這兩日發生的種種。
“等這之後迴歸上蒼有空再跟師姐慢慢說吧，我需要先緩一緩……”餘澤委婉地拒絕。
季子涵秀眉微挑，正想再追問些什麼。
但還沒等少女開口，保井千鶴淡漠聲線卻在幾人的身後響起了。
“餘澤先生，教皇冕下讓您現在去一趟十二層，她想起還有些事情要親自跟您交代一下。”
說到最後時，這位穿著緊身衣的大姐姐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餘澤。
這時，季子涵狐疑地看向保井千鶴，問道：“凱琳教皇這兩天不是一直在會議室裡麼？這麼長的時間裡，還有什麼事沒跟師弟說明清楚的？”
穿著緊身衣，身材高挑，浮凸有致的美人走到了餘澤的身旁，以平靜的語氣說道：“明日作為交換生的餘澤先生就要正式前往聖庭教會進修一段時間，關於教會中的一些規則，冕下要親自交代他。”
“至於為什麼前兩日沒說……自然是因為那時候教皇冕下在與他商談其他事情。”
有理有據，令人難以反駁。
季子涵一臉的不開心，一手攪拌著咖啡，捲翹睫毛下，水潤動人的眸子委屈地看著少年。
原本少女都已經想好了，認了這個師弟，自己穿越現世之後，他就能天天帶著自己出去玩了。
結果……
除了剛回歸現世那會兒，餘澤帶著她來了教會方舟玩了一圈以外，大多數的時間，似乎都忙得很。
一三五被姬凝霜叫走，傳道受業，二四六在凱琳這兒進修……週日，還要陪白音小姐。
如今又來了個蘇蝶穎……
師弟一個人的時間都不夠分了。
餘澤見少女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遲疑一下，對保井千鶴道：“千鶴小姐，麻煩你先等一下，我和我師姐聊一會兒。”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這位教皇身邊的心腹，似乎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盯著自己。
保井千鶴微微頷首，轉身走到了餐廳門口等候。
白瑞萱也十分貼心地跟隨著保井千鶴一同離開，沒有留下打攪。
餘澤暫且收斂了思緒，關切地問道：“師姐，怎麼了？”
季子涵噘著嘴，委屈道：“我娘說，要是這次迴歸上蒼的時候還沒搞清楚你和蘇蝶穎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就要揍我~”
師父知道你這麼損她名聲的話，才真的要揍你吧……餘澤一臉恍然大悟，表情嚴肅：“師父要是真欺負你，我一定站你這邊。”
季子涵撒嬌道：“不要啦，你告訴我你和妖皇之間到底是怎麼認識的，我回去之後才能跟娘交代嘛。”
老實說，如果是一個成年女性用這種嬌滴滴的撒嬌語氣，只會讓人覺得做作。
但偏偏季子涵的年紀和心性，卻使得她那做作的成分都顯得尤為可愛。
有一種小綠茶的清新味。
餘澤沉吟道：“師姐應該聽說過極域和妖域之間的恩怨吧？”
季子涵捏著小勺子，細心地攪拌著桌上的咖啡。
她輕輕點了點頭：“聽說過，過去人修和妖修之間有過不少摩擦衝突，不過這和師弟有什麼關係？”
“此次成婚，實際上也是為了緩和極域和妖域之間的關係，至於為什麼妖皇陛下會選上我，實際上也是我之前見過她……”
“師弟，你是覺得我看起來好騙嗎？”
季子涵不禁白了餘澤一眼：“你成為穿越者才多久，怎麼可能之前就曾見過妖皇……”
“你用望氣術一試便知。”餘澤說道。
季子涵清亮明媚的美眸微閃，上下瞄了餘澤好幾眼，見他一臉真誠的神態，不禁淺笑道：“知道啦，我相信師弟就是了。”
相信歸相信，卻還是取出了一張符籙在手中燃燒，雙眸化作金色，再度看向了餘澤。
的確沒有撒謊……
季子涵眸子一轉，朝餘澤嫣然一笑：“還是師弟對我好，以後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你。”
餘澤保持微笑，適時地提出告辭：“好了，千鶴小姐還在等我，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等下次回來我再帶師姐出去玩。”
不能再繼續待在這兒了……再跟她聊下去，且不說凱琳那兒還在等著，萬一真讓師姐聽出點什麼端倪，怕是又要被刨根問底。
望著餘澤正欲離開的背影，季子涵想了想，說道：“等下次你回平城之後，我讓我網上的朋友唱歌給你聽。”
“她之前說過，到時候會來平城舉辦一場演唱會。”
餘澤正欲離開的腳步硬生生地頓住，遲疑道：“網上的朋友……？”
想不到師姐這才剛穿越到現世第二回，竟然已經懂得網上衝浪了……
季子涵十分確信地點了點頭：“她是裡星的歌星，聽說到時候準備在平城舉行一場巡迴演唱。”
餘澤笑了笑：“聽起來還挺厲害的，對方叫什麼名字？”
季子涵眼睛往上看了看，想了一會兒，道：“網名叫作‘我不是騙子’，之前跟我說自己在裡星中是超級偶像歌手，只是最近七大財閥的銀行卡都被凍結，找我借了五千塊用來當作前往表星的啟動資金。”
餘澤沉默了一下：“她是不是還說，借完錢等她來了表星，就帶著你一起出道之類的話？”
季子涵一臉吃驚道：“你怎麼知道？”
餘澤保持笑容：“我厲害唄……”
“好了，我先走了，有什麼事你發簡訊給我。”
帶著微妙的心情，餘澤轉身走出了餐廳，在經過白瑞萱身旁時，低聲道：“瑞萱同學，還得麻煩你多照看一下師姐，別讓她在網上上當受騙。”
“嗯，我知道了……”
白瑞萱一臉茫然，看著餘澤跟隨保井千鶴一同離開的背影，眼神微微有些困惑。
……
跟隨著保井千鶴乘坐電梯順利來到了十二層，穿過一條長長的廊道，不知不覺中，便是來到了一個頗為雅緻的房間前。
“教皇冕下，餘澤帶來了。”
保井千鶴站在房門口，語氣恭敬地開口道。
“讓他進來吧。”
門內傳來了一道慵懶清冷的聲線，保井千鶴似乎已經習慣了的樣子，在行了一禮之後，便是靜靜地站在門口等候。
“進來啊，還怕我吃了您不成？”
見門外的少年遲遲沒有動靜，房間裡傳來了空靈悅耳的嗓音，似乎多了幾分小女友般的幽怨。
餘澤推開了房門，見到了坐在柔軟沙發上，體態柔美的美人。
她還是一身高貴典雅的黑色裙袍，胸口，袖子上都繡著金銀絲線，一條白皙勝雪的藕臂倚靠沙發，另一隻手端著酒杯，杯中的香檳在落地窗的陽光下盪漾著迷人光澤。
餘澤一臉無奈：“我要是怕的話，就不會跟著千鶴小姐過來了。”
“我只是覺得你這麼頻繁地傳召我……底下的人可能會說閒話。”
凱琳放下酒杯，抬手舒展著優美的體態，裙袍下露出兩隻玲瓏秀氣的小腳。
“如果是前些日子我這麼頻繁叫您過來私下交談，或許會被說閒話。”
凱琳輕笑了聲，溫柔款款地凝望著少年：“不過從蘇蝶穎降臨現世，宣佈了和您之間的婚約之後，教會內，便不會再有任何聲音。”
她挪了挪身子，給餘澤讓開了一個位置。
等到少年走到她身旁坐下之後，凱琳清麗絕倫的容顏上，似乎更多了幾分笑意，柔聲道：“之前我頻繁傳召您，教會的人，可能會認為我偏私。”
“但如今……您在現世中，又多了‘妖皇未婚夫’的身份，現在整個現世都在討論您到底是怎麼認識蘇蝶穎，那位妖皇又是為什麼要和您成婚。”
餘澤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禁愣了一下：“所以你接見我，是為了試探我和蝶穎之間的關係……教會的神職人員會這麼認為，是麼？”
凱琳默默凝視著少年，那雙明媚動人的眼瞳中瀰漫著一絲淺淺的笑意，輕輕將嬌軀倚靠在少年的懷裡，一隻手搭在他的胸膛上。
“非要說的話，還真應該感謝蘇蝶穎。”她柔聲道。
蘇蝶穎剛降臨現世之後，就強勢立威，鬧得現世雞飛狗跳，妖皇之名人盡皆知。
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弊端。
至少……在餘澤這方面，蘇蝶穎輸了。
輸的一塌糊塗。
今後去了教會，凱琳不但可以頻繁傳召餘澤，而且教會上下，還不會有什麼閒話。
畢竟，教皇冕下是為了探查餘澤和妖皇的關係才這麼做的嘛~
凱琳在酒杯中倒滿了香檳，遞給了少年，淺笑道：“喝嗎？”
這麼喜慶的日子，當然應該開瓶香檳慶賀一下。
看著餘澤接過酒杯，凱琳精緻的臉蛋上洋溢著一抹柔和的淺笑，道：“對了主人，我還有件事想請您幫一下忙……”
“你先說說……只要我能做到，我會盡量滿足你。”餘澤道。
此次的成婚，實際上餘澤對凱琳心裡還是有些歉意……如果可以的話，他自然也想盡量彌補。
“千鶴，進來吧。”
然而這時，凱琳那輕柔的聲線，卻讓餘澤不禁愣了一下。
而後，在少年那錯愕的目光下，一直在門口等候的女子，無聲無息地走進了房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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