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錯覺麼？
餘澤的視線不經意地瞥向了不遠處的窗臺。
雨水噼裡啪啦地打在窗臺前的桌案上，燭火在夜風的搖曳中熄滅，房間中靜悄悄的。
不對，應該不是錯覺，剛才窗戶肯定是關著的。
也就是說……有人大晚上偷偷潛入了寢宮中，而且還沒被我察覺到？
這新婚之夜怎麼就這麼忙呢……餘澤心裡嘆息一聲，正起身打算看看情況。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身後似乎有一股氣息逼近。
沒等餘澤回頭，那人在下一刻已經來到了餘澤的身後。
這還挺有料的……不對，這分量實在太驚人了……後背傳來的觸感，還有那驚心動魄的豐滿柔軟手感，讓餘澤腦海裡下意識地閃過了這個念頭。
與此同時，心中還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白音？”餘澤試探性地問，同時轉頭望去。
果不其然，映入視野中的是個銀髮的絕色美人，她穿著和性格相稱的白色長裙，長裙華美高昂，胸前是鏤空的白色蕾絲，隱約間彷彿透出肌膚的白皙細膩。
一雙鮮紅色的美眸彷彿不諳世事般，純淨動人，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你怎麼進來的……？沒人發現麼？”餘澤有些訝異地問。
要知道，這寢宮中可是有蘇蝶穎親自設下的陣法，就算是三品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寢宮。
然而剛剛從白音進屋到現在，陣法甚至沒有任何反應，而且餘澤都沒察覺到對方的動靜。
“我對陣法略知一點皮毛。”
看著白音低頭在小本子上所寫的話，餘澤這才想起了一件事情。
白音洞天中的陣法堪稱複雜到極致，一個套著一個，她本就是陣法專精的三品。
單論起陣法的造詣，白音是餘澤所見過的人當中最強的一個。
難以想象，陣法這樣複雜的東西，這個心思單純的女孩卻反嚭而有著驚人的造詣。
“你不問我為什麼來找你嗎？”
見餘澤一臉沉思，白音豎起了小本子，疑惑地歪著頭問。
“這不是在等你說麼？而且其實你就算不來找我，我原本也打算去見你的。”餘澤笑道。
畢竟，白音忽然和太古聖地以及那位萬月閣的閣主扯上關係……自然是讓人有些在意。
“總之先坐吧，要吃些點心嗎？”
一聽到“點心”，銀髮美人的眸子微微一亮，腳步輕柔地來到了不遠處的貴妃榻前，雙手按著裙襬坐下，坐姿乖巧望著餘澤巴巴地等飯。
不知道的人估計還以為我平時虐待她呢……
看到少女這副期待的模樣，餘澤心裡不禁腹誹了聲，將剛剛侍女端來的糕點送到了白音面前。
白音眸子微微一亮，有些蠢蠢欲動，但卻彷彿想到了什麼，看了一眼桌上的糕點，又是猶豫地瞅了餘澤一眼，拿起了一塊馬蹄糕遞給他。
“給你一塊，不夠再管我要。”她在小本子上寫。
她真的，我哭死……餘澤擺擺手婉拒：“你吃你吃，我不餓。”
看著白音抱著馬蹄糕小口小口地啃起來，餘澤問道：“你和萬月閣的閣主是怎麼認識的？”
“他們說我洞天中是完整的原初物質，所以我有太古遺族的血脈。”
白音抬起指尖，本子上浮現出了一段文字，同時小口小口地吃著糕點。
“完整的原初物質是什麼意思……？”
餘澤微皺眉頭：“難道還有不完整的原初物質？”
白音輕輕點了點頭：“她和屍祖，都是不完整的原初物質。”
“只有繼承了純粹的始祖血統，才能發揮完整的原初物質功效。”
白音說到這裡時，略微想了想，指尖輕輕地敲了敲桌案。
在餘澤那緩緩錯愕的目光下，有著下作乳量的銀髮狐耳娘，已然變成了一名清純可人的粉發少女。
“小櫻……？”餘澤很快地搖頭：“不對，這是你的幻化術？”
白音輕輕搖頭：“不是幻化術，是原初物質的能力。”
“它能讓複製世間一切東西，也能改變自己的模樣，臨摹別人的道術。”
“臨摹他人的道術……”
這麼說，白音並不是‘無’體質，只是過去一直沒有找到正確的用法而已？
她的體質，和太古始祖一樣，都是原初之體……？
餘澤眸光閃爍，緊接著彷彿忽然想到了什麼事情一般，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
白音似乎也發現了餘澤的神色有些不太對勁，她還是頭一次看到少年露出這樣的表情，以至於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怎麼了？您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女孩輕輕拉著自己的手，也讓餘澤從剛才的思緒中拉了回來，搖頭道：“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帶著柔和的語調，餘澤望向白音，道：“白音，你剛才說，除了你以外，其他人的原初物質都是不完整的對麼？那不完整的原初物質……也能夠複製麼？”
“如果可以的話……是不是也能遮蔽自身氣息，乃至是像你剛才那樣，臨摹他人的模樣，甚至是他們的能力？”
白音輕輕點了點頭：“煉化的原初物質越完整，複製能力就越強……他們也可以使用這種道術，但只能發揮出不到三分之一的能力。”
三分之一……似乎已經足夠了。
足夠改寫自己的容貌，甚至是遮蔽自身氣息，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闖入當初他居住的地方……
“太古聖地……”
餘澤默默凝望著眼前的銀髮美人，心中輕聲念出了這個名字。
關於太古聖地的傳聞，餘澤早在很早以前就聽說過許多。
在現如今的上蒼中，論起歷史底蘊，很少有勢力能與之相較。
幽若宮主曾說過，太古時期的太古仙，也有許多是從太古聖地出來的。
這樣一個古老而強大的勢力，如果真的想針對一個三品的大能，甚至是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掉他……的確是能做到的。
“如果真是太古聖地，那究竟萬月閣和屍族都參與了其中……又或者是這其中的某一個呢？”
萬月閣的閣主我已經見過了，暫時看不出什麼。
至於屍族的族長……到現在似乎從未見對方露過面。
說到底，自己當初雖是三品，但上蒼中的三品也不止他一個。
當初的幕後黑手，有什麼必須要殺他的理由麼？
如果真的想下手，為什麼要先在眾生棋上烙印他的名字？
忽然間爆炸的資訊量在餘澤的腦海中如浮光掠影般閃過，餘澤緩緩地閉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白音並未打攪餘澤，而是抱著糕點坐在他旁邊靜靜地享用。
夜風透過窗戶的縫隙吹進來，凌亂了頭髮，吹起她衣裙領口的衣料，隱約透著一抹雪膩，深不見底。
過了不知多久，餘澤睜開了眼睛。
“白音，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說話時，視線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
即便不是頭一次看，但果然是真的大啊……
要是晚上睡在她懷裡能悶死的程度。
白音咬了一口糕點，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看到美人不假思索地點頭，餘澤不禁愣了一下，怔怔地望著近在咫尺的銀髮美人。
“你不先問問我到底想找你做什麼嗎……？”
“主人想做什麼，我都會滿足的。”
白音簡短地在小本子上回答。
她神色自若，彷彿像是在說一件稀疏尋常的事情一般。
然而看著這張純情可人的精緻臉蛋，餘澤卻有種怦然心動。
他按捺著內心的衝動，道：“這之後，我想再見安柳萱一面。”
白音想了想，旋即輕輕點頭應下。
“見面的話，不難。”
在如此回答之後，白音忽然察覺到餘澤正盯著自己胸前的糕點看，眨了眨眼，天真澄澈的紅眸疑惑地望著餘澤，雙手捧著糕點遞給他：
“吃嗎？”
“我不想……好吧，的確是有點想吃點心了。”餘澤默默地注視著銀髮美人，還有那衣裙下兩個沉甸甸的球體。
白音這次倒是沒有再猶豫，將自己手中剩一半的糕點遞給了餘澤。
然而這時，餘澤卻忽然伸手按住了白音的肩膀，在女孩那緩緩睜大的眸子下，低頭吻住了兩瓣性感紅唇。
白音小手上抓著的半個糕點下意識地抖落，沿著胸脯滾落，然而並未掉在地上，反而被穩穩地夾住了。
她眼神原本的茫然到逐漸地理解狀況，眼底有些羞澀，但更多的卻是欣喜，頭上的狐耳不知不覺中翹了起來，臉頰泛起紅暈，愈發的滾燙。
然而餘澤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女孩的唇瓣是微涼的。
嗯……有股糕點的甜味。
……
餘櫻靜靜地坐在客房裡，桌上點著一盞燭火。
若是仔細看的話便會發現，燭火下，還有另外一道身影正恭敬地站在餘櫻的身旁。
她看上去白髮蒼蒼，佝僂著腰，但望著粉發少女的眉宇間卻有著一絲溫柔。
“其實小姐您大可以不用讓餘澤先生護送，有老身在，您的安全不會受到威脅。”
老嫗聲音溫和，目光慈愛。
如果是常人說這話，大概都只會被當成是一個笑話。
但這位白袍老嫗，的確有這樣的資格說出這番話。
畢竟，能夠被荒域餘家拉攏為客卿的，其實力可想而知。
這麼多年來，餘家的客卿一共也不超過十指之數，而這位白袍老嫗，便是其中之一。
在如今餘家內部的家主之位爭鬥愈發激烈的今天，表面上十位客卿仍舊是保持著中立。
在不確定餘家未來真正的候選人以前，他們是不會下場的。
然而，話雖如此……但實際上，已經有四位在暗中都支援餘櫻上位。
“有些事情您不懂。”
餘櫻慵懶地趴在桌上，微微垂下眼簾，美眸中盪漾著誘人的溼潤光澤。
“有的事情，是隻有哥哥才能做到的。”
白袍老嫗蒼老的眉宇微微動了一下，但還沒等她開口，餘櫻便是繼續道：“我相信您的實力，我的意思並不是您不如哥哥，只是……”
餘櫻趴在桌上，長而翹的睫毛下，眼眸迷離地看著燭光，聲線輕柔甜美：“只是想讓他再多陪我一會兒……一會兒也好。”
好不容易才相遇，才不要這麼快就分開呢。
白袍老嫗的眼含深意地看了餘櫻一眼，心中不禁嘆息了一聲。
總感覺自從小姐見了她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之後，似乎就有點不太像她了。
過去的她沉著、冷靜，有著絕對理性。
現在呢……？
一提到餘澤的事情，整個人都有點飄飄然，還經常獨自一人傻笑。
知道的人清楚這孩子是找到了自己哥哥，不知道，恐怕還以為小姐戀愛了呢。
不過好在見了餘澤之後，也並非是完全沒有好處。
至少……小姐如今的底牌，一下子增加了很多很多。
“這次小姐與聖庭教會、歸一宗等荒古巨頭都說上話……想來應該能夠讓族中另外三個老傢伙心動了。”
白袍老嫗溫聲道。
正常情況下，幾位客卿保持中立，是不確定家主之位最終會花落誰家。
太早站位的話，未來如果家主不是餘櫻的話，搞不好會被清算。
但如今……
僅僅來了一趟妖域，餘櫻背後的支持者，就已然超過了餘賢。
再加上裡星那邊的李家為她開放的合作渠道……無論是現世還是上蒼，餘櫻的勢頭都完全壓過了餘賢。
“這之後還得麻煩您勸諫幾位前輩。”
餘櫻柔聲道：“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的拉攏了……餘賢身邊的得力助手暴斃，他能用的人已經不多了。”
白袍老嫗緩緩點頭：“這件事我會妥當處理，小姐放心。”
過去餘櫻和餘賢兩位候選人的明爭暗鬥，一直以來都是處於微妙的平衡。
然而這一次，餘洪興這個智囊一死，這樣的平衡也就隨之打破了。
“不過沒想到，妖皇竟然真的直接下手了。”
老嫗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
今夜妖域大軍前壓三百里，三百里內不讓任何修士靠近。
或許外頭的人都一頭霧水，但只有身在妖域的餘櫻等人才知曉真正的緣由。
餘洪興威脅到的是餘澤的妹妹，而蘇蝶穎本就愛屋及烏，自然不打算放餘洪興安然回去。
前壓三百里，是為了驅趕在妖域邊境暗中埋伏餘櫻的餘賢一黨。
“看這樣子，妖皇比想象中還要喜愛您的哥哥，這對於小姐而言是好事。”一提起這茬事，老嫗的臉上都是不禁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然而一提起這茬事，少女原本淡然的神色卻一下子染上了分複雜的色彩。
“好事……？”
餘櫻幽幽地說道：“靠著哥哥出賣色相來贏得的餘家家主之位……真的算是好事麼？”
現在是蘇蝶穎，那下次呢？
如果哥哥為了她的事情，又去取悅妖皇乃至是姬凝霜等人，請她們暗中幫忙……
試想一下，當餘櫻這邊正在餘家爭奪家主之位的時候，另一邊，哥哥為了自己的妹妹，不得已犧牲自己的身體取悅那幾位荒古巨頭，夜夜笙歌……
……簡直讓人有種扭曲到極致的鬱悶。
這到底算怎麼回事？
“明明距離家主之位僅剩一步之遙，不過小姐怎麼看起來似乎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老嫗察覺到了餘櫻那有些複雜的神色，不禁問道：“您過去不是說過，家主之位對您很重要麼？”
餘櫻輕輕點頭：“是很重要。”
“只有成為餘家的家主，才能繼承祖地前輩們的傳承……也只有如此，這之後就算想做什麼事情，也不會再有人提出異議。”
“所以家主之位，對我而言很重要。”
餘櫻輕輕撫摸著小腹的位置。
她冰涼的指尖在觸碰到嫩白肌膚時，彷彿隱約間還能感覺到奴隸印記那裡傳來的溫度。
“但有的東西，可是比家主之位更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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