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黑暗中，隱約間似乎有衣料碎裂的聲音。
那道聲音清晰地傳入了季婉姍的耳中，也讓這位大長老的心中似乎有某種東西跟隨著破碎。
是幻覺麼……？
還是說，我其實現在在做夢……？
直至在過了不知多久之後，季婉姍終於稍稍回過神來，眼瞳緩緩地放大，心中湧現出一股震撼心靈的錯愕、呆滯。
沒看錯的話，餘澤現在抱著的人，就是創立了歸一宗的初代宗主，那個從小教導他們要堅守底線和原則的瑤月仙子吧？
她現在不是應該還在姬凝霜身體裡沉睡麼？
再不然，也應該在準備晉升一品的儀式才對吧？
可為什麼現在，卻在宗門裡和一個弟子光明正大地親熱……？
而且看上去還挺主動的……
是的，此時此刻的瑤月仙子，的確稱得上是主動一詞。
她雙手摟著餘澤的脖頸，任由他親吻著自己的紅唇，甚至任由少年的手胡來，那微微垂下的眼眸深處，似乎帶著一絲迷濛。
……我中了敵人的幻術麼？
巨大的資訊轟炸下，季婉姍的世界觀彷彿都在此刻崩塌了。
很顯然，讓季婉姍現在就接受‘從小教導她的那位高深莫測的清冷仙子’到現在‘正被一個孩子摟在懷中任由他親熱’的轉變……實在太難了。
季婉姍忽然又是想到了一個更恐怖的事情。
如果現在她所看到的並不是錯覺的話，那假如，只是假如……假如自己接受了弟子的那份心意和表白。
那豈不是日後要和瑤月仙子在一張床上……
只是想到那個畫面，這位道袍美人的心中便是有種難以言喻的羞澀湧出。
還有最重要的是……餘澤那孩子到底是什麼時候和瑤月仙子勾搭上的？！
姬凝霜又是否知道這件事？
看姬凝霜此前的反應，恐怕並不知道自己的師父和自己心愛的男孩偷偷搞在了一起吧……
只是想到這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便是在心中瀰漫。
瑤月仙子，過去歸一宗的創立者，在過去季婉姍還小的時候，她就已經是鎮壓了一個時代的無上存在。
在這宗門，乃至是東大陸中，不少人對於這位仙子的感情都是極為尊崇的。
過去，上蒼八域中的‘域主’曾共同壓制過太古聖地，在漫漫歲月的歷史長河裡，那些域主最終都隕落了，唯獨瑤月仙子仍舊威懾著太古聖地直至今日。
這位仙子過去所教導的弟子數不勝數，而季婉姍，正是其中之一。
在季婉姍的心中，也是一直將瑤月仙子當成自己的師父。
可現在，自己所敬重的‘師父’，竟然在自己的弟子懷中親熱著……
眼前的畫面在納入腦海之中時，霎那間重新整理了季婉姍的三觀。
她緩緩地往後倒退了數步，直至最後，轉身像是逃離般迅速離開了現場。
……
今夜之事……若是傳出去的話，恐怕沒有一個人會信吧？
直至回到水雲苑時，季婉姍的腦海中還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剛才的畫面，心亂如麻。
“娘……？娘！”
直到面前傳來一名少女悅耳的聲音，才讓季婉姍的思緒稍稍回過神來些許。
“怎、怎麼了？”她面帶著柔和微笑，想盡可能地在自己收養的這個孩子面前維持著自己往日的淡然。
“您看起來表情有些不太對勁呢？這是怎麼了？”季子涵一臉奇怪地問道。
“難道剛才去見那個老頭的時候被訓斥了？不行，我去找他理論一下！”
話音剛落，季婉姍眉頭便是輕輕蹙了下：“不可無理。”
“況且，我也不是因為此事才……”
“那是因為什麼？”季子涵一雙明亮澄澈的眸子映出道袍美人清冷柔弱的臉龐。
有那麼一瞬間，季婉姍的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複雜的神色，轉瞬即逝。
她輕輕搖頭，笑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操心，比起這個，白天我吩咐你的事情你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檢查我的靈氣修煉情況唄？”
季子涵笑了笑，自信滿滿的語氣說道：“您現在就可以檢查一下了，我這幾天可是有好好修煉的。”
“我和師弟那傢伙不一樣，估計結了婚以後，他就每日沉迷妖皇的身體難以自拔了吧。”
妖皇蘇蝶穎的本體是九尾天狐，這是魅惑眾生的生物，這世上就沒有幾個男人能夠抵禦的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回來之後到底去哪兒了？我剛才去他房間也沒見到人。”季子涵指尖抵在唇瓣前，天真地抬起眼睛向上看了看，補充了一句。
季婉姍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道：“你師弟自然是有他的事情要忙，你還是多操心自己吧。好了，現在閉上眼睛，我要先檢查你的修煉情況。”
……
月色朦朧，涼亭下偶爾有涼風拂過，吹動女人漂亮的白色長裙，也將她的身段襯托得更加的傲人，清冷的氣質彷彿於月色相稱，似從仙宮降臨的出塵仙子。
只是，倘若此刻有人經過仔細一看的話，便會發現，這位仙子的衣裙卻是顯得有些凌亂，胸前的衣襟略顯寬鬆，精緻誘人的鎖骨，還有隱約間浮現出的一抹白皙細膩。
她輕輕地撥出一口甜美的氣息，一手輕輕地撫摸著正將臉埋在自己懷中的少年，極為耐心地整理著他的頭髮，看上去像是在照顧鄰家男孩的大姐姐一般。
瑤月仙子微微垂下眼簾，看著懷中的少年，感受著他呼吸時落在自己胸脯上的輕微呼吸，紅唇輕啟，清冷的聲線中，隱隱透著一絲魅惑：“這樣子，就滿足了麼？”
“即使不滿足也沒什麼辦法吧？畢竟您的真身尚未凝聚，能做的事情也有限……”
餘澤微微停頓了下，繼續道：“何況在這種地方，多少也有些危險。”
要知道，這兒可不是什麼隱蔽場所，雖說是在涼亭下，可涼亭又沒有什麼遮蔽物，指不定什麼時候弟子經過的時候就看到了。
當然，正常情況下弟子也只會認為是宗門內的哪對道侶為了尋求刺激，才在大庭廣眾之下接吻親熱。
“原來你還知道這種地方很危險麼？”
瑤月仙子漫卷青絲任由夜風吹拂，她瞥向餘澤的眼神中，隱隱透著一絲俢鄙夷：“剛才在接吻的時候，倒是沒見你擔心過這種事情。”
豈止是沒擔心，如果不是環境因素的影響，餘澤大概能把瑤月仙子那身衣裙都給（）乾淨了。
“只是接吻的話也沒什麼關係吧……？而且這麼晚了，也不會有人經過的。”
餘澤笑了笑，神色頗為輕鬆。
說到這裡時，他雙手摟著瑤月仙子那極具誘人的身段，感受著這位仙子溫暖的人心。
“沒人經過麼？”
瑤月仙子輕輕撫摸著少年的頭髮，聲線輕柔地開口：“已經有人看到了哦？”
清冷的聲音，讓餘澤的思緒不禁滯了一下。
他抬頭錯愕地看了瑤月仙子一眼，道：“那您剛才為什麼不說？”
瑤月仙子微微笑了笑：“因為察覺到你的情意，所以我有些不忍心破壞剛才的氛圍。”
餘澤沉默一下，看著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還有她那聖潔的微笑，心中卻隱隱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他維持著鎮定，笑道：“其實也無妨，天色昏暗，對方大機率會將我們當成是宗門內的哪對道侶——”
話音未落，便是聽到瑤月仙子淡淡道：“是季古的孫女。”
季古……？
餘澤遲疑一下：“季古是誰……？宗門內的某個長老麼？”
他的身體在稍稍僵硬了一下之後，便是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仔細想想倒也無妨，宗門內的長老都已經更迭過幾次了，真正見過瑤月仙子的人並沒有幾個。
總不可能自己的運氣就這麼背——
等等……
餘澤臉上的笑容逐漸地凝固，有些驚疑地望著瑤月仙子：“宗門內姓季的人，很多嗎……？”
“過去我在世時，就見過幾個而已。”
瑤月仙子淡淡地笑了笑：“季古是宗門的初代大長老。”
季古是初代大長老，那他的孫女不就是……
餘澤臉上的笑容有些繃不住了。
“所以您剛才不提醒我是故意的吧？！”在反應過來瑤月仙子話中的含義之後，餘澤不禁默默地扶額。
瑤月仙子指尖輕輕點在粉潤唇瓣前，用無辜的眼神不解地看著他：“剛才我的嘴都被你堵著……怎麼提醒你？”
“原來如此……話說回來，臨近一品帝境的存在應該不至於連傳音都不會吧？”
“我靈氣有限，所以要儘可能地節省靈氣。”瑤月仙子柔聲道。
我信你個鬼，真要節省靈氣剛才見完幽若宮主不就可以直接走了，您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吧？
餘澤心中長嘆一聲。
他白天的時候才跟季婉姍‘告白’，結果晚上轉頭就上了瑤月仙子……
好吧，其實也不算上，就是和她親熱了一會兒……
但要知道，在季婉姍的房間中可是收藏著瑤月仙子的畫像……不難想象在季婉姍的心裡，這位仙子到底有著怎樣的地位。
結果現在……
餘澤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如果凝霜知道您的真實性格不知道會怎麼想。”
在世人的眼中，瑤月是無瑕無缺的仙子，傾世的仙顏，沒有絲毫瑕疵的性格，乃至是傲視上蒼的境界。
在紅塵中，人們時常祭拜這位神女，她所凝聚的眾生願力絲毫不比光明神差。
然而……
餘澤卻看到了瑤月仙子的另一面。
又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她。
在過了好一會兒後餘澤才漸漸冷靜下來，無奈地嘆道：“有時候我都分不清您到底什麼時候是瑤月仙子，什麼時候又是幽若宮主。”
“那你喜歡麼？”
瑤月仙子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少年的臉龐，輕柔悅耳的嗓音在他的耳邊繼續響起：“喜歡現在的我麼？”
在那雙紫羅蘭般近乎夢幻的美眸凝望下，餘澤不禁恍惚了一下。
等到他回過神來時，早已不禁輕輕點了點頭。
真的是妖精……餘澤的心中發自真心地感嘆。
過去的瑤月仙子，給人更多的是清冷不食人間煙火。
但現在……不知是因為幽若宮主和瑤月仙子的靈識共鳴的緣故還是如何，在她的這份清冷中，如今似乎還多了一種嫵媚。
有一種像是將仙子的清冷和妖精的魅惑雜糅在一起，彷彿一顰一笑都透著勾人的魅力。
這時，瑤月仙子的身影忽然之間消失在視野之中。
下一刻，她從身後抱住了少年，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道：
“那……你想（）我嗎？”
輕輕落在耳邊的甜美氣息，還有那壓在後背上的溫軟觸感，令得餘澤的大腦都是不由得宕機了一下。
沒等餘澤做出反應，瑤月仙子便是收回了手，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開個玩笑而已……且不說我如今要節省靈氣應對接下來的一品雷劫……在這種地方，多少還是不太合適的吧？”
您不知道自己剛才的動作神態有多欠（）麼……餘澤無奈地嘆道：“那您剛才就不該出言誘惑我的。”
瑤月仙子低頭看了餘澤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嘴角微不可覺地勾起一絲淡淡的弧度。
“抱歉，我沒想到你這麼敏感呢。”
這壓根就不是我敏感……要是剛才沒點反應才奇怪了。
餘澤心裡充滿了吐槽的慾望。
二人在涼亭下坐了一會兒後，瑤月仙子忽然道：“其實婉姍那個孩子，即便今夜看到了我與你之間的事情，也不會說什麼，你大可不必擔心。回去之後，她不會怪罪於你。”
餘澤遲疑道：“您也瞭解我的師父麼？”
“算是吧。”
瑤月仙子輕輕“嗯”了一聲，抬頭望著月色：“過去在她還小的時候，就時常和凝霜爭鬥……我常常告訴她，做人做事都要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所以她從來沒有做過危害宗門的事情，當初為了宗門穩定，最終也放棄了和凝霜爭奪宗主之位。”
“如果是她的話，今夜即使撞見了這一幕，她大概也只是覺得心理上難以接受，但不會因此怪罪於你，所以不必擔心。”
望著若有所思的餘澤，瑤月仙子淡淡地笑了笑：“我差不多該回去了。”
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餘澤的頭髮，像是在安撫著孩子一般。
“等一品之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
不會怪罪我，但今後她看我的眼神，恐怕會很奇怪吧？
直至目送著瑤月仙子離開，一路回到水雲苑時，餘澤的心中都還有些惆悵。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會想到今夜竟然讓季婉姍撞見了那一幕。
不知道在那位師父的心中，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i師滅祖？
還是說，花言巧語的小色鬼？
心中正想著這樣的瑣事，這時，身後忽然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餘澤轉頭望去，看到了嬌俏可愛的少女季子涵正站在他的身後，一雙明媚的眸子正狐疑地看著他：“大忙人，和妖皇成親是什麼體驗？”
餘澤沉吟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等過兩日有空了之後再跟師姐解釋吧，我今日實在是有些疲憊……”
季子涵一聽這話，便是疑慮地打量了他幾眼：“說起來你今天去哪啦？到處都找不到你。”
餘澤露出溫和笑容：“宗主今日有事找我，所以去見了她老人家一面。”
“你在宗主那兒啊……難怪今天一直沒找到你人。”
季子涵嘀咕了聲。
宗門內各處她都暢通無阻，但想見宗主的話，至少得先通報宗主，在宗主同意之後才能踏足。
生怕季子涵繼續多想起疑，餘澤適時地開口轉移她的注意力：“話說回來，你剛才有見到師父麼？”
“哦對了，你不說我差點忘了。”
一提起這茬事，季子涵一敲手掌，道：“我娘正找你呢，她讓你回來之後去房間見她。”
這種時候找我……會是什麼事呢？
餘澤問道：“師父有說過是什麼事嗎？”
季子涵搖了搖頭：“沒有，她只說讓你去見她。”
“至於是什麼事，她就沒說了。”
不知為何，餘澤心裡有種莫名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雖然瑤月仙子說過季婉姍不會對他如何，但這麼晚了喊他去房間……總覺得有點奇怪。
這時，在別苑另一側的某個房間中忽然傳來了一道悅耳溫柔的聲音：“子涵，有什麼事明日再說，讓你師弟過來吧。”
餘澤和季子涵面面相覷。
而後，小丫頭壓低了聲音道：“你是不是幹了什麼壞事啊？我還從來沒見孃親心情這麼差過……”
“我也沒幹什麼壞事……”餘澤委婉地說道。
只是當著你孃親的面和瑤月仙子在親熱……
“算了，我陪你去一趟！”
季子涵想了想，說道：“有我在，孃親不會責怪於你的。”
“師姐真仗義！”餘澤感動道。
“誰讓我是你的師姐呢。”
季子涵嘿嘿笑道，挽著餘澤的胳膊就要往院子另一頭走。
這時，季婉姍那平靜悅耳的聲音再度在院子裡響起：“子涵，你先回去好好修行。”
“有些事情，我要單獨和你師弟談談。”
……
……
【這一談，一晚上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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