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苑。
寬敞明亮的會客廳中飄著淡淡的檀香，季婉姍蓮步輕移，坐在了一張檀木椅上，輕輕地揉了揉眉心。
“娘，喝茶。”
這時，一旁忽然傳來了少女清脆悅耳的好聽嗓音，她將一杯茶水遞給了美婦人。
“子涵？”
季婉姍接過茶杯的同時，忽然訝異地瞥了女兒一眼，轉而語氣很快嚴厲了幾分：“你怎麼還沒休息？”
“您今天處理宗門內的事務忙到這麼晚，女兒一個人沒辦法靜心休息。”
季子涵乖巧地回答。
季婉姍眉梢微挑：“一個人？你師弟呢？”
“他還沒回來呢，不知道去哪兒了。”季子涵說著坐在了季婉姍身旁，雙手託著香腮，有些百無聊賴地說道。
自打餘澤加入歸一宗以後，似乎就沒怎麼見過他在宗門內，反而成天到處亂跑，找都找不到。
“還沒回來……”
季婉姍輕聲重複了遍，眉眼間透著幾分思索之色。
如果沒記錯的話，今日是瑤月仙子晉升儀式的第一日，今夜宗門內的弟子幾乎都在慶賀。
餘澤難道也在其中？
還是說……
是仙子傳喚了他？
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事情，季婉姍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無比古怪。
倘若真是瑤月仙子的話……那這大晚上的傳喚餘澤究竟所為何事，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娘……？”
這時，季子涵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季婉姍回過神來，溫柔地望向女兒，後者正用水潤明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看著她，一副好奇神態：“您在想什麼呢？”
季婉姍放下茶杯，伸手摸了摸女兒柔順的秀髮。
年僅十五六歲的女兒一臉乖巧的神態，直勾勾地看著季婉姍。
若是不知曉季子涵性子的人，恐怕還真會被她這清純的外表所迷惑吧。
在少女那好奇的目光下，季婉姍柔聲道：“沒什麼，你師弟近來發生了不少事情，想必今夜也是有什麼要緊事才深夜未歸，你且安心去休息便是，不必在意。”
“您以前對我可不是這麼說的，您說不管發生何事，深夜都得回來休息。”季子涵撇了撇嘴。
“你師弟和你不一樣……”季婉姍輕輕地搖頭。
她如今多少能猜出來餘澤並非外表看上去那般稚嫩。
至少，他的心理年齡遠比季子涵要大許多。
而且……那孩子此前在床上與她親暱之時，也表現得相當成熟。
這會兒的他，是不是在那位人人敬重的仙子身上……
臉蛋美豔而氣質端莊柔弱的美婦人此刻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畫面，臉上很快地染上了一抹淡淡紅暈。
沒有給季子涵繼續思考的時間，她便是溫聲道：“好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打坐修行了。”
如今擁有著大氣運的加持，突破三品的瓶頸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也讓季婉姍近來又有了修行的動力。
望著季婉姍起身款步地走出大廳，季子涵那原本天真可愛的神態終於是收斂。
她不經意地蹙了下秀眉。
以前孃親雖然待師弟也極好，可從來沒有對師弟這麼在意過吧？
這兩天，她的反應有點奇怪呢……
季子涵望著季婉姍離去的方向，眼中多了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
……
與此同時，另一邊。
在過了將近一刻鐘後，餘澤扶著腰，一瘸一拐地走到庭院外，而後就這麼坐在了石椅上。
心中早已失去了對於世俗的慾望。
別問，問就是對女人沒興趣，區區東大陸第一美人，不過如此。
……這濃郁的靈氣精華，對於修士而言簡直就是致命性的誘惑。
餘澤覺得，這世上大概沒有任何人能夠抵禦如此濃郁的靈氣精華滋潤。
他僅僅只是品嚐了片刻，便是感覺身體中充盈著大量的靈氣，彷彿身體都與瑤月仙子相融了一般。
瑤月仙子瞥了一眼少年那‘賢者模式’的樣子，不禁抿嘴輕笑。
“有這麼舒服麼？”
明明衣裙略顯凌亂，可她坐姿依舊端莊，絕色仙顏沐浴在月色下，仙肌玉骨，清冷如畫。
餘澤無聲頷首。
豈止是舒服，那種感覺，簡直像是置身於雲霧之上，讓人彷彿隨時要羽化飛昇。
“我長這麼大就沒品嚐過如此濃郁的靈氣，您說的沒錯，如果能這樣持續半個月的話，再輔以長生體，應該能夠在短時間內徹底讓靈識恢復。”
“那現在還想著自己的家人麼？”瑤月仙子不經意地問道。
餘澤怔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了瑤月仙子。
剛剛那有些飄飄然的狀態，似乎隨著這句話而逐漸地冷卻。
稍許，餘澤聳了聳肩，笑道：“從我離開餘家之後，就沒有再想過了。”
“若是如此就好。”
瑤月仙子抬起指尖，捻起了一片綠葉，輕輕嘆息：“許多修士或許畢生都卡在五品乃至是四品，終生再難進步半點。並非是天賦氣運不足，很多時候，都是因為自己的心魔導致。”
“你若能自己看開就好。”
餘澤下意識地看向了靜坐於月光之下的仙子。
有時候餘澤覺得這位仙子聖潔無暇，以至於讓他不忍褻瀆。
但有時候，她又散發著慵懶魅惑的氣質，似顛倒眾生的絕代尤物。
以至於餘澤都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瑤月仙子裙下赤著一雙瑩白玉足，似乎察覺到了少年的目光，她側頭餘澤，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笑意。
而後，勾了勾手指。
餘澤直勾勾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仙子容顏，漫長的凝望之後，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瑤月仙子的面前。
氣質清冷的仙子，抬起瑰麗的眸子，柔和地望著餘澤。
她抬手撫摸著少年的臉龐。
“餘澤，我知道你對於過去在餘家所發生的事情心裡還有所芥蒂，但在我這兒，你可以放下一切煩憂。”
“畢竟再怎麼樣，你也是我的小情人呢。”
這話出自一位聖潔的仙子之口。
而且她的身份，還是姬凝霜的師父。
餘澤緩緩抬起頭，漆黑的眼瞳無聲無息地注視著瑤月仙子。
庭院幽靜，深夜的花朵散發出芬芳，她一身素雅聖潔的白裙，裙襬拖曳在地，秀髮和裙襬在夜風中拂動，勾勒出曼妙誘人的身段曲線。
如果不是這會兒場合不太對的話，正想當場就將她鎮壓了……
餘澤輕輕地啢撥出了一口氣，而後說道：“我想現在再去見一趟餘峰。”
不管他到底是餘峰還是餘平，這件事總該好好地做一個了結。
瑤月仙子靜靜凝望著少年，稍許，無暇仙顏綻放出一抹魅惑微笑。
“好啊。”
“我陪你去見見我們的父親大人。”
……
一刻鐘後，餘澤同瑤月仙子一同前往地下室，見到了被萬千符文困於其中的餘峰。
“這麼快就回來了？莫非是想念為父麼？”
微弱的光線透進眼簾，略有些晃眼，也讓餘峰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當看到眼前的少年時，男人的臉龐上浮現出了一抹嘲諷般的笑容，眸光深邃的凝望著自己的兒子。
然而，他並未得到想象中的反應，因為餘澤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而後，用無比平靜的聲音說道：“我似乎是應該稱呼您為父親……還說，您更希望我直接喊您的名字呢？”
在‘餘峰’那緩緩睜大的眼瞳下，餘澤輕聲地吐出了兩個字。
“餘平。”
“這才是你的真實身份，對麼？”
當初暗中勾結餘家大長老，吞噬了餘峰的靈識，在那之後便一直以‘餘峰’的身份謀取利益，這就是全部事情的真相。
有那麼一瞬間，餘平的眼瞳中似乎多了幾分驚愕，乃至是難以置信。
他死死地盯著餘澤的眼睛，直至片刻之後，才忽然咧了咧嘴。
“呵。”
忽然一聲嘲諷般的笑聲，彷彿在表達著對於某種東西的不屑。
“是餘林告訴你的麼？”
餘林，也就是餘家的大長老。
“餘澤，你還真是讓我感到驚訝，竟然能讓那個老頭子開口。”
“不是他想開口，而是他再不開口就沒有機會了。”餘澤在不遠處的椅子前坐下，雙手撐著膝蓋，眸子幽靜地盯著餘平。
“你到底是我什麼人？”
見餘澤靜靜地盯著自己，餘平冷笑一聲：“即便我說了又如何？你會相信我所說的話麼？”
“亦或者說，你相信那個老頭子所說的便是事情的真相？”
餘澤默然。
他緩緩地起身。
“其實，我來找你，並不是想問你究竟是我什麼人，對我而言，這件事本身並不重要。”
“因為不管對你還是對餘峰而言，都從來沒在意過自己還有個孩子的事情吧。”
少年那無比冷靜的聲音，也讓餘平不經皺了下眉。
不知為何，他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一直隱瞞真相，無非就是想保住自己一條命，因為在你看來，只要你還掌握著真相，我就一定不敢殺你。”
餘澤緩緩地抬起手，腳下的靈氣幾乎在瞬間凝聚成刀刃。
餘平眼瞳倏地睜大，眼中終於閃過了一絲驚恐和慌亂。
“餘澤，你這個逆子，你想做什麼——”
話音未落，那刀刃直指餘平的喉嚨。
“我現在給你一次機會，將餘家那枚眾生棋的由來，還有我的身世都告訴我，我可以留你一命。”
餘平的臉色微變。
絕對不是在嚇唬人！
此刻的餘平，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少年幽深眼瞳中的冰冷，只要他再拒絕一句，他的靈識恐怕就要被徹底摧毀。
就在這時，一股更加龐大的氣息無聲無息地籠罩下來，壓制著餘平的萬千符文彷彿在隱隱震動起來。
瑤月仙子，她也在此地！
以她如今的身份，竟然會特意跟著餘澤一同前來……
餘平死死地盯著餘澤的眼睛，臉色陰晴不定。
眼看著靈氣凝聚而成的利刃正在一點一點地逼近自己，在短暫的寂靜之後，彷彿放棄了什麼一般，餘平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眾生棋，並非我最開始就擁有，而是過去有人交給我的。”
但剛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餘澤眼神微閃，道：“是誰？”
餘平緩緩地搖頭：“我並不知那人是誰。”
“怎麼可能？”
餘澤眉頭微挑，明顯不信：“有人能在一個聖人面前藏匿自己的身份？”
“這件事我可發誓，我的確不知道對方身份。”
餘平緩緩搖頭：“過去，我也曾想過要順著線索探尋對方的來歷……但最終還是失敗。”
“我只知道，當初那人將眾生棋交給了我之前，便是在棋子背後刻下一道陣法。”
陣法……？
餘澤心思一動，從納戒之中取出了那枚眾生棋，翻到背面。
若不是餘平提及的話，他恐怕還真不會注意到，這眾生棋的背面，正有一道陣法留下的殘痕，很淺很淺，若不仔細觀察的話，恐怕完全看不出來。
“陣法究竟有什麼用，我也不清楚。”
似乎知道餘澤想問什麼，餘平緩緩地說道。
餘澤眉頭微皺：“不知道你就收下了那枚眾生棋？”
餘平深深地看了餘澤一眼：“那人允諾，收下眾生棋後，會助我成就聖人境。”
這句話，讓餘澤愣了一下。
而後，他的臉色忽地扭曲，分不清究竟是驚疑還是其他情緒。
能夠讓餘平晉升聖人……難道對方是一品？
上蒼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有一品帝境的存在了？
還是說，那人和他一樣，擁有著能夠賦予他人大氣運的能力？
餘澤沉吟道：“那人是否將你收為奴隸？”
餘平眉頭微皺：“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成為他人奴隸，任人擺佈！”
這是他作為聖人的尊嚴。
餘澤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看這樣子，自己當初的死……
這水比自己想的還要深啊。
眾生棋，太古時期遺留下來的仙器，卻有其中一枚烙印著他的名字……其餘的眾生棋，則在妖域、教會、荒域等地都曾出現過。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或許迴歸現世之後去見一趟光明神，就會有答案了。
餘澤暫且收斂了思緒，除了這件事以外，他眼下還有一件事想問餘平。
“我究竟是餘峰的孩子，還是說……是你？”他凝望著餘平，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在餘澤的目光下，男人緩緩地開口，給予了餘澤想要的答案。
……
餘澤從地下室中走出，神色前所未有的放鬆。
對於餘澤而言，正如他一開始所說的那樣，他對於自己的生父究竟是誰並不在意。
好吧……或許是有那麼一點在意，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
如今得知了真相，他也就放心多了。
“結束了麼？”
瑤月仙子站在地下室前等待著餘澤，看到他走來時，不禁柔聲問道。
“結束了。”
餘澤輕輕點了點頭，旋即發自真心道：“謝謝。”
瑤月仙子淡淡笑道：“該道謝的人是我才對。”
如果不是餘澤賦予的大氣運乃至是他為自己護法的話，或許如今的上蒼便沒有一品帝境的瑤月仙子了吧。
維持著柔和從容的微笑，瑤月仙子輕啟紅唇：“迴歸現世之後，就儘快回平城吧。”
“在下一次迴歸上蒼以前，我會將你缺損的靈識完全修復。”
修復靈識，這本該是一個很正常的話題。
然而此刻一提起這茬事，餘澤的目光便是不禁飄向了瑤月仙子的胸脯。
嗯，仙子要是以後有孩子的話，應該不會餓著孩子……
察覺到餘澤的目光，瑤月仙子輕輕瞥了一眼，柔聲道：“還沒看夠麼？還是說，你打算隨我回寢殿呢？”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
餘澤笑了笑：“不過今夜我想我還是先回去一趟比較好，等之後到了現世，我就有許多時間去陪您了。”
說到最後時，他順手擁仙子入懷。
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懷中那具柔軟仙軀似乎僵硬了下，然後才緩緩放鬆下來。
很顯然，瑤月仙子更擅長主動出擊，但若是餘澤什麼時候不講武德‘偷襲’的話，她仍舊會有些不太習慣，或者說是羞澀。
溫存了許久之後，餘澤這才不舍地開口辭別了瑤月仙子。
雖然感覺還有些想補充靈氣精華，但今夜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會驚動姬凝霜。
深夜未歸的話，若是到時候傳到她耳中……到時候免不了一番麻煩。
餘澤一邊想著這樣的瑣事，一邊往水雲苑的方向而去。
不多時，他便是回到了別苑之中，剛剛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正打算冥想片刻，便是隱約感覺到窗臺前似乎有道身影鬼鬼祟祟。
餘澤順勢望去，看到了一名少女踩著玲瓏小巧的繡鞋，從窗臺前輕輕跳了進來。
裙襬飄飄，隱約間浮現出一雙纖細修長的美腿。
她一身花紋繁複的紫羅蘭長裙，緊緻的衣裙包裹著少女曼妙的曲線，一對已有些規模的胸脯將衣料隱約撐起，細腰帶勾勒出纖細的腰線。
一雙靈動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看著餘澤。
“師姐？”
餘澤看到眼前的少女時，不禁愣了一下：“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麼？”
季子涵微微偏了偏頭，疑惑地問。
她輕輕嘆了口氣：“抱歉，和妖皇成婚之後，你就是有婦之夫了……深夜來找你似乎是不太合適……”
忽然間好像被人拋棄的小貓一樣，可憐兮兮的……餘澤心裡輕嘆一聲，明知她演技不行，但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你想來的話，不管什麼時候都歡迎……”
餘澤笑了笑，剛說到這，然後就看到覺到季子涵從納戒之中取出了一條黑色的細緞帶。
“這是……？”
“只是施加了一小部分陣法的小道具而已。”
季子涵清麗的瓜子臉上帶著淺笑，牽起餘澤的手。
少女的小手柔若無骨，透著微涼的觸感，十分舒服。
一條束腰帶輕輕勒出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到胸脯處開始微微鼓脹起來，將含苞待放的身段襯托得甚是誘人。
在餘澤還不清楚這位師姐打算幹什麼的時候，她再次笑吟吟道：“師弟，我們來玩個遊戲吧？蒙上它之後，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她說到最後時，又是晃了晃手中的黑色細緞帶。
餘澤有些震驚地看著季子涵那靈動無辜的眼眸。
“師姐……您有什麼問題不能直接問麼？”
“你就配合一下，好不好嘛……”季子涵水盈盈的眸子望著少年，語氣中帶著些許撒嬌。
“……”
總感覺不是什麼好事。
想歸想，但看著少女那副撒嬌般的語氣和神態動作，餘澤最終還是輕輕點頭，同意了。
“師弟真好~”
季子涵眯了眯眸子，將那黑色細緞帶蒙在了餘澤的眼睛上，霎那間，視野變得一片漆黑。
似乎是特殊陣法的加持，他的靈識竟然無法確認到季子涵所在的方位。
“這上面的陣法不是你自己佈置的吧？”餘澤下意識問道。
季子涵嫣然一笑：“當然不是，這是以前仙子留下的法器之一。”
瑤月仙子留下的法器……
季婉姍到底是有多疼愛自己這個孩子，竟然連這種東西都交給了她。
暫且收斂心神，餘澤很快便是問道：“師姐想問什麼？”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而已。”
少女輕輕趴在餘澤耳邊，輕輕地問道：
“你和我娘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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