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澤緩緩解開青銅面具。
映入視野中的，卻是一張與他想象中有所出入的臉蛋。
她一身大紅的古裝長裙，一頭如瀑的長髮自然披散，襯著那張妖嬈嫵媚的絕美容顏。
然而，那張絕美的容顏，過去他從未見過。
餘澤的眼瞳緩緩地睜大，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不是我認識的人……？
幽若宮主一雙妖冶的眸子笑盈盈地審視著餘澤，似乎對於少年的反應感覺很有趣的樣子，伸出柔軟小手，不急不緩地整理著餘澤的衣領：“怎麼了？看到本宮的樣子之後竟然露出一副失落的樣子……難道是嫌本宮長得醜麼？”
那輕柔魅惑的嗓音，偏偏在此刻卻彷彿透著實質性的殺意，也讓餘澤感覺像是有一股寒意從脊背一點一點地升起。
在感受到幽若宮主那柔情款款的目光，餘澤稍稍清醒，真誠地回答：
“宮主美若天仙，剛才只是看呆了些……真是失禮了。”
幽若宮主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旋即不經意地問道：“那你覺得本宮與瑤月仙子，誰更美？”
餘澤毫不猶豫：“宮主美若天仙，千秋萬代！”
這會兒就不能猶豫，肯定誰在面前稱讚誰……
只是在開口之際，餘澤的心中還殘餘著一股難以置信乃至是有些錯愕的情緒。
在他原本的預想裡，幽若宮主在現世中應該是他身邊認識的某個人，因此才對他頗為照拂。
此前瑤月仙子的話，更是讓餘澤對這個猜測一直深信不疑。
按照瑤月仙子的意思，那次她晉升儀式的時候，如果是其他人去說和的話，恐怕人都已經被這個瘋批美人活埋了。
可以說，這位瑤月仙子的前世，面對餘澤時真的是有著極好的耐心了。
然而現在……
當揭開幽若宮主的那道面具之後，餘澤卻可以確信，自己從未見過幽若宮主。
即便這張臉的確很美很美，絲毫不亞於瑤月仙子。
只不過前者是妖冶魅惑，而後者則是清冷若仙。
但對方並非是他身邊認識的某個人。
是我猜錯了麼……？
餘澤心中喃喃，滿是困惑和不解。
如果幽若宮主並非他所熟知之人，又為何會關照他？
總不可能一見鍾情吧？
而在這時，幽若宮主妖冶勾人的眸子審視著餘澤，輕笑道：“好奇心滿足了麼？”
“還是說，單單只是看到臉還不夠，想再檢查一下身體呢？”
“你好像之前一直偷偷盯著人家的胸看吧？”
說到最後時，她指尖輕輕點了下紅潤唇瓣，秋水美眸中透著款款情意，可餘澤分明從中感覺到了某種實質性的危險氣息。
您要是不介意的話倒也不是不能檢查一下……餘澤道：“足夠了……多謝宮主成全。”
只是他心中卻暗暗吃驚：她難道能感覺到我心裡在想什麼？剛才那眼神很明顯是已經有些不善了……
幽若宮主將青銅面具重新戴在臉上，遮掩住了那張絕美的容顏，而後緩緩起身，柔聲道：“後天我會帶你離開教會，在此之前有什麼事就儘快處理吧。”
餘澤無聲頷首，靜靜目送著宮主離去。
當房間中重歸寂靜之時，他這才輕輕地撥出了一口氣。
並不是身邊認識的人，卻對他的態度有些曖昧……幽若宮主，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心中充滿了不解。
然而這時候他也不可能拉住幽若宮主刨根問底，只得忍住了心中的一堆疑惑。
在稍稍整理了下情緒之後，餘澤默默地點開了奴隸系統。
如今的奴隸系統中，包括姬凝霜在內，已經有足足九位奴隸。
姬凝霜、白音、蘇蝶穎、月讀、凱琳、古夢珺、季婉姍，還有不久前與之簽訂契約的瑤月仙子以及光明神。
並不算多，至少餘澤過去所收養的奴隸，遠遠不止這些。
只不過其他的奴隸……如今名字都已經變成了灰色。
這意味著，在這兩千多年裡，多數的人，終究還是泯滅於歷史的塵埃之中。
思緒飄忽之際，餘澤忽然發現姬凝霜的名字上似乎隱隱透著一絲淡淡的金色光紋。
他伸出手點開姬凝霜的名字，很快，眼神中閃過幾分驚訝之色。
從姬凝霜的個人介面上就不難看出，這剛穿越到現世沒多久，但姬凝霜的境界竟然已經精進了一大截……
難不成是忽然間領悟了什麼道韻麼……？
到了聖人境，想要精進實力，靠的就不只是單純的修煉汲取靈氣這麼簡單了。
聖人之後，想要再往前邁出一步，往往需要看自身的天賦，氣運，乃至是個人對修行的感悟。
凝霜才剛剛步入聖人不久，沒想到這麼快就又有所精進……該說真不愧是她麼？
餘澤稍稍收斂了思緒，很快輕笑了聲。
如今瑤月仙子也在平城，或許是她指點了些什麼？
想起那位清冷如出塵仙子，身材卻勾人如妖女一般的女人，餘澤的心中不禁盪漾了下。
不知道她們現在在做什麼呢……？
而且也很長時間沒見到呂雅姐了。
這麼想想，還真想早點回平城看看……不知為何，餘澤想到這裡時，心裡還是有些小小的期待。
……
平城。
海丹酒店。
“師父，您在草他的時候爽嗎？”
當聽到姬凝霜那十分乾脆而直接的詢問時，瑤月仙子的臉色是訝異的，看著弟子的眼神，也從原本的柔和逐漸地變得複雜，困惑，驚訝，釋然……姬凝霜還是頭一次見自己的這位師父露出過這麼複雜的感情波動。
而在這諸多的情緒一一閃過之後，瑤月仙子眼神中原本蘊藏的複雜，又逐漸地變成了柔和神色。
“我與他之間，並未有過切實的雙修之舉。”
瑤月仙子望著自己的弟子，紅唇輕啟，嗓音猶如天籟。
姬凝霜不由得愣了一下。
沒有過雙修之舉……？
難不成是她猜錯了？實際上師父並未與他——
“不過，此前我與他的確有過一些親熱。”
嗯……的確是一些，也就是除了雙修以外該做的事情都做過的程度而已。
姬凝霜的思緒微微滯了一下。
而瑤月仙子則是靜靜凝望著弟子，露出溫和的笑容：“如今你已知曉了一切……這之後，你有什麼打算麼？”
女子宗主這才從剛才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不知為何，在從師父的口中得知了真相之後，她卻比想象中還要冷靜許多，甚至可以說情緒上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早有預感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非要說的話，如果上他的人是自己的師父，並不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姬凝霜沉默了一陣子，道：“我想等這之後他回了平城，再親自聽聽他對於此事有什麼獨特的解釋。”
對於弟子的反應，瑤月仙子似乎並不意外。
早在此前和餘澤發生過親密之舉的時候，她就預想到了當自己這位弟子知曉真相後的反應。
不過即便如此，這之後餘澤恐怕也得頭疼一陣子了……
畢竟，餘澤可還不知道師徒倆已經互相攤牌的事情，說不定現在的他已經被光明女神被誘騙上床，還在她懷中感受女神的溫暖呢。
這麼想想，讓他稍微頭疼一下似乎也不錯呢……
“等他迴歸平城，恐怕會引起一場不小的動靜吧。”瑤月仙子柔聲說道。
姬凝霜輕輕點了點頭：“如今盯著他的人也不在少數。”
不光是因為餘澤和妖皇成婚一事，說到底，如今暗中盯著餘澤的人，並不只有現世中的普通人。
還有不少是來自上蒼的修士。
想到這裡時，女子宗主的眼中隱隱有些憂慮。
雖說她是聖人，但也無法無時無刻留在餘澤身邊……
“不必太過擔心。”
興許是看出了弟子心中所想，瑤月仙子笑了笑：“有她在，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她？”
瑤月仙子微微頷首，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弟子。
“一個過去連我都覺得無比棘手的人。”
……
轉眼間，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兩天。
神島位於一座高崖的幕府之中，穿著白衣紅裙的巫女小姐靜靜地端坐在榻榻米前。
她靜靜翻閱著手中的檔案，直至察覺到一道身影悄然出現在身旁，才開口道：“幕府的高層都到齊了麼？”
“除了橘家以外的人都已在殿外等候。”保井千鳶恭敬地低頭道。
她的態度比起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恭敬而真誠，自從月讀徹查當年之事開始，原本在神島中風生水起的橘家就惶惶不安。
而月讀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當年的保井家。
為了一個真相而做到這種程度，也難怪這位保井家的子嗣會如此尊敬感激。
月讀輕輕“嗯”了一聲，不經意地問道：“外頭這兩日有什麼訊息麼？”
“根據密探的情報，餘家的餘櫻繼承了餘家家主之位，裡星的聖庭教會送了一份大禮給了餘家，除此之外，便是瑤月仙子那日晉升儀式的影片片段被傳到了網上，如今有大量修士都湧入了平城……想來是想看看能否有什麼仙緣。”
“聖庭教會那邊呢？”月讀道。
保井千鳶輕輕搖頭：“教會內部一向密不透風，暫時查不出什麼有用的情報。”
她停頓了下，繼續道：“不過……今夜有訊息稱，餘澤可能會在這兩日內回平城。”
月讀眯起了眸子。
“教會內部的訊息一向藏得很死，更不用說關於他的事情……”
這樣的訊息，怎麼可能會這麼快就從教會中傳出去呢？
這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想要掀起一陣風浪啊……
“需要再派我們的人去教會打探一下情報麼？”保井千鳶試探性問道。
月讀輕輕搖了搖頭。
“對方有意散播這個訊息，無非就是希望將他推向風口浪尖，藉此達成自己的某些目的。”
眼下的餘澤與妖皇成婚，不久前又有傳言稱瑤月仙子的晉升儀式也與他有關……如今的現世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
再結合這兩天的風言風語，餘澤迴歸平城的訊息多半也是真的。
既然如此……
月讀將手中四封早已準備好的信件放在了桌案上。
“將這四封信送出去，接下來我要離開神島一段時間。”
保井千鳶不由得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抬頭，臉上佈滿了錯愕和震驚。
“您、您要離開神島……？”
粉發巫女小姐指尖輕輕撩撥著一縷髮絲，聲線清脆明媚：“已經在神島中待了這麼長時間，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場這麼熱鬧的盛宴……如果錯過了豈不是太可惜了些？”
月讀微微偏頭，額髮下一雙明媚動人的眸子，靜靜凝望著保井千鳶：“我不在的時候，神島的事情就暫時交給你來負責了，千鳶。”
“我……？”
保井千鳶愣了一下，旋即立即擺了擺手：“月讀大人，我絕對不行的，我……”
“未來保井家倘若重新建設的話，需要有人帶領他們。”
月讀溫聲道：“這也是一次鍛鍊的機會。”
高情商：這是一個鍛鍊的機會。
低情商：我要當甩手掌櫃。
保井千鳶微微默然。
良久之後她才低聲道：“餘澤對您真的有這麼重要麼？”
“我之前說過吧？如果沒有她的話，就不會有如今的月讀。”
月讀美眸微閃，眼神中帶著一絲淡淡笑意：“而且，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在他迴歸平城前佈下了這麼大一局棋，我若是不參加，豈不是會讓對方失望？”
……
裡星，餘家。
時至深夜，餘家所在的城市中心區域卻依舊燈火通明，千萬級別的人群仍舊沉浸在這座繁華的不夜城中。
位於城市中心區域中，有一座當地最高的建築大廈。
大廈中的頂端，餘櫻坐在辦公桌前，透過玻璃幕牆望著這座不夜城的繁華景色，思緒卻早已飄向了遠方。
她迴歸裡星到現在已經過了將近三天。
這三天以來，先是各方財閥送來賀喜祝福，接著又是聖庭教會送來的一個天大的禮物。
這個禮物，是一個從過去至今，數大財閥爭得頭破血流，教會都不曾同意的合作渠道。
這個合作渠道建成之後，未來的餘家將會教會展開全面的合作，其中所包含的利益即便是餘家那些老怪物都眼熱無比。
然而，餘櫻並不開心。
甚至還有點不大情願。
如果只是單純的合作，餘櫻自然很樂意接受。
畢竟，這會影響到餘家未來近千年的發展。
然而……這合作渠道的建成，並不是因為教會需要餘家的某些東西或是為了獲取什麼利益。
只是教皇單純為了照顧自家妹妹而送上的大禮……只是如此簡單的理由。
即便是餘櫻對於餘澤過去的事情並不瞭解，從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歷以及姬凝霜等人的態度，就不難看出一二。
而凱琳的意思也很明顯了。
我把你當教皇，你卻想上我哥……
問題是，她也不想當這個妹妹啊……
而且不光是聖庭教會，近來裡星妖修那邊同樣也送上了一份賀喜的大禮。
按照那位紅憐的傳話，這也是妖皇的意思。
至於理由……同樣也很明顯了。
輕輕揉了揉眉心，少女按下了桌上的一個按鈕。
虛擬影像無聲無息地凝聚成為女秘書的身影。
“有哥哥那邊的訊息了麼？”餘櫻問道。
“根據教會那邊的情報，餘澤先生今日已經啟程前往平城。”
穿著黑色西裝的女子行了一禮，恭敬回答。
已經迴歸平城了麼……
餘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旋即忽然道：“凱琳教皇有同行麼？”
“並未同行。”女秘書回答。
餘櫻秀眉不經意地微微蹙了下。
她竟然放心讓哥哥一個人回去麼……？
……
當餘櫻這邊還處於困惑的情緒之中，此時此刻，位於聖庭教會的一處庭院裡，幽若宮主正倚在一棵白樺樹下。
她抬起頭，陽光透過樹葉星星點點地灑下，面具下的靈動眸子微微眯起，似享受著這份溫暖陽光。
大紅的長裙拖曳在地，在光點下折射出淡淡光輝，裙襬下，一雙嫩白腳丫裸露在外，在陽光下透著溫暖的光澤。
直至某個時候，她似乎是察覺到了遠處少年的目光，順勢瞥了一眼。
旋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弧度。
“這兩天平城可是相當熱鬧呢。”她柔聲說道。
餘澤聞言，便是從口袋中取出了手機，默默地看了一眼。
上面的第一條熱搜就是跟他有關。
“＃妖皇夫君將於今日迴歸平城＃”
幽若宮主才剛到教會多久而已？訊息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走漏出去？
“是請你來接我的那個人在暗中搞的鬼麼？”餘澤問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想，那個人應該沒有那麼無聊。”
幽若宮主微笑：“你就不懷疑會不會是光明神暗中搞得鬼，想讓你知難而退，老老實實留在教會麼？”
“她也沒那麼無聊。”餘澤搖頭道。
以光明神的手段，如果願意的話，想將餘澤強行留在教會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眼下到底是誰在暗中推波助瀾已經不重要了。
反正不管是誰，這趟他也必須要回去。
餘澤收斂了思緒，抬頭望向了幽若宮主。
“走吧。”
“回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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