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餘澤便是去了縹緲峰，在幽靜的小苑裡見到了乳量驚人，氣質清冷的瑤月仙子，她一身白色仙裙，上面點綴著淡白色的楓葉圖紋。
一頭如瀑長髮用髮髻簡單地挽起，幾縷髮絲從額前滑落，襯著那張聖潔端莊的絕美容顏。
即便不是頭一次看到她，但每每見到她的時候，餘澤心中還是不禁暗中感嘆。
“你還挺守時的呢。”瑤月仙子坐在軟塌前，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含笑意地看著少年。
“畢竟是和您的約定。”
餘澤恭敬地問道：“您有什麼事要交代麼？”
瑤月仙子從軟塌前起身，柔聲道：“跟我來吧。”
都這個時候了還這麼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麼事情……？
餘澤心中充滿了疑慮，但還是跟在了瑤月仙子身後，穿過前殿，又是經過了一個廣場以及諸多的閣樓，很快便是來到了一座恢弘古老的大殿前。
大殿內似乎已經許久沒有人來過，但裡頭並未有任何積灰，想來平日裡是有人來此地打掃清理。
而當餘澤在剛踏入的瞬間，心頭便是微微一跳。
只見得在前方的主殿內，是一個高高砌成的高臺，高臺上，供奉著一位身披霓裳仙裙，打扮華美而不失優雅的娘娘。
她的身旁環繞著一條白色的細絲帶，居高臨下地凝望著地上生靈。
餘澤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這座神像，又是看了一眼瑤月仙子纖美的背影，遲疑道：“這是……您在民間的化身麼？為何歸一宗內也有……”
眼前這尊神女的雕塑，毫無疑問就是瑤月仙子。
只是讓餘澤意外的話，沒想到歸一宗內竟然也保留著這樣的神像。
“歸一宗內有人知曉我在紅塵中的身份，因此便令人建造了神像，如此一來，眾生所積攢的信仰之力，也能反饋一部分給予歸一宗。”
瑤月仙子柔聲解釋。
這麼說，信仰之力和這‘神像’也有關係麼？
難怪在西大陸當中會有這麼多光明神的神像……
餘澤心裡念及此，忽然沒來由地想起了冥皇。
如果沒記錯的話，冥皇同樣也有眾生願力的加持，但在紅塵中，她的神像並不算多……
這是否意味著，她的眾生願力也相對會薄弱一些？
“跟我來吧。”
心中正念及此，瑤月仙子已是往主殿的跟深處走去。
道路的兩側，黑暗中火光猶如多米諾骨牌般接連亮起，如果不是此時帶路的人是瑤月仙子，餘澤看到這種地方，心裡還真有點沒底。
尤其還是大半夜的來這種地方。
雖說供奉的神像是瑤月仙子，但餘澤一直覺得如果讓他晚上自己一個人住在這種類似於神廟的地方，會有種莫名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心中正想著這樣的事情，前方隱約間似乎出現了一道柔和的光暈。
“我們到了。”
當瑤月仙子說到這裡時，餘澤也是順勢抬頭望去。
而幾乎在那瞬間，他便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前方是一個以無比繁雜奧妙的符文凝聚而成的牢籠。
那牢籠中，彷彿有諸多鎖鏈，將一個男人緊緊地束縛於其中。
“瑤月仙子……你私自關押荒域的主宰，今後荒域不會放過你的！”
察覺到腳步聲接近，餘峰的聲音無比的低沉，彷彿有些歇斯底里。
堂堂二品聖人，如今卻因重傷在身，淪為他人的階下囚。
從過去至今，這樣的事情也從未有過。
“私自關押荒域主宰麼……”
聽到這話的瑤月仙子只是笑了笑，聲線輕柔地說道：“倘若荒域知曉你的身份並非餘峰，而是某個暗害了餘家家主的人，你的下場，恐怕會比現在更慘吧。”
透著磁性質感的仙音在殿內響起，卻偏偏透著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餘澤聽著二人的談話，目光又是緊緊地落在了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上，很快便是明白了什麼。
“你不是餘峰……你到底是什麼人？”
即便是餘澤，現在也能看出眼前這個‘餘峰’身上的異常。
在瑤月仙子的符文法則下，一切隱匿的手段都無所遁形，而眼前這個男人的身體裡，餘澤同樣是清晰地看到了兩道靈識。
只不過，有其中一道靈識早已消逝，只剩下了一具空殼。
就在這時，‘餘峰’的聲音在殿內陰惻惻地響起：“瑤月仙子，你如今已是一品帝境，又何必為了我這不成器的兒子，和荒域為敵？”
“步入一品本就是逆天而行，你覺得本座會在意再多得罪一個荒域麼？”
瑤月仙子淡淡一笑：“何況……如今的你，真的能代表荒域？”
她說到這裡時，轉頭看向了餘澤，道：“我想，真正的餘峰應該在那場二品雷劫中就已經死去了，而如今的這個人，想來就是藉著餘峰那次渡劫重傷的機會趁虛而入。”
“換而言之……”
瑤月仙子的聲音微微停頓了下，輕聲道：“你的親生父親，其實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寂靜。
瑤月仙子靜靜地望著餘澤，本以為會看到他露出悲傷，乃至是難過，失落的神色。
然而，在沉默了稍許之後，餘澤忽然低聲自語：“所以當初他並非是討厭我，而是很早以前就可能遇襲了麼？”
瑤月仙子愣了一下，看著少年的臉龐，微微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餘峰渡二品雷劫，是在餘澤走後才發生的。
也就是說，在餘峰還未遇害以前，他對自己這個兒子的態度實際上就是處於放養的狀態。
雖然餘澤剛才所說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要知道，當初的餘峰可是三品大能。
若是被某個人入侵，會半點都察覺不出來？
提前侵入餘峰身體這個可能性，很小很小。
換而言之，無論是現在這個餘峰，還是過去那個真正的餘家家主，都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這個孩子。
至於理由，到了如今恐怕也無人知曉了。
“你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餘澤盯著眼前這個男人開口詢問。
‘餘峰’只是嘿了一聲：“告訴你以後，瑤月仙子會放了我？”
“不會。”
餘澤十分坦然地回答，靜靜凝望著這個男人的眼睛，再次換了一個問題：“既然你不想說，那就再換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眾生棋的事情了？”
這次‘餘峰’十分坦然地承認了，聲音平緩：“你妹妹從餘家的寶庫中取走了眾生棋，的確是在我的掌握之中。”
“將仙器碎片拱手送人，你有這麼大方？”餘澤問道。
“眾生棋，對我而言已經沒用了。”
‘餘峰’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冷淡的笑容：“餘澤，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究竟在和什麼東西作對。”
“你以為瑤月仙子是真心幫你麼？即便是她，也不過是看在大氣運的份上而已。”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譏諷：“真可悲啊，生來就被餘家所拋棄，生來就不受上蒼待見……你才是真正人人嫌棄的厄運之體吧。”
“我過去的確算計過你，但即便沒有我，也還會有其他人……就算是你的生父也同樣厭惡你的存在。”
“至於理由……嘿，你自己猜猜吧。”
在他話音落下之際，瑤月仙子抬起指尖，繁雜的符文將牢籠完全封印起來，也將餘峰的聲音完全隔絕。
她微微偏頭，深深地看了餘澤一眼，說道：“應該還好吧？”
餘澤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當然，倒不如說我應該感謝你告訴我真相，否則我恐怕現在還被矇在鼓裡。”
餘峰早就不是餘峰，而是某道靈識吞噬了餘峰的靈識……
如果不是瑤月仙子那驚人的感知力，再加上‘餘峰’重傷氣息紊亂的話，恐怕真相真的要永遠沉入湖底了。
餘澤很快抬頭望向了牢籠中的男人，還有他那淡漠的眸子。
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這樣，給人一種深不可測，如同神祗般遙不可及的距離感。
從餘澤懂事以來就一直如此。
其實餘澤也不知道自己父親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因為過去他見餘峰的次數實在是屈指可數。
瑤月仙子將少年的神情盡收眼底，她輕輕瞥了一眼牢籠之中的餘峰，旋即很快將目光投到了少年身上。
“你還有什麼事情想問他麼？”瑤月仙子問道。
餘澤輕輕搖頭：“即使問了他也不會說，就這樣吧。”
現在這個‘餘峰’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等之後讓小櫻暗中調查一下，或許就有線索了。
“那就先回去吧。”
瑤月仙子從寬袖中探出素白小手，輕輕一揮。
他們的身後，出現了一條空間通道的大門。
在看著餘澤走進了通道之後，瑤月仙子的腳步卻是微微停頓了下。
“對了，有件事忘記說了。”
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她瞥向了身後的男人。
那道無形中透著恐怖威嚴的聲音，猶如焦雷般在餘峰的耳邊響起，炸的腦子都是嗡嗡作響。
她嘴角擒著笑意：“既然你什麼都看透了，那不妨猜猜，為何如今擁有了大氣運的我，還會與他關係這般親密。”
那恐怖的威壓感，對於此刻重傷在身的‘餘峰’而言，簡直像是整片天壓下來一般，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餘峰’的腦海中回想著瑤月仙子剛才的話，眉頭緊皺著。
難道說……除了大氣運之外，餘澤的身上還有某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其實不是那麼複雜的問題。”
望著餘峰驚疑不定的臉色，瑤月仙子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我之前已經給過你答案了不是麼？”
“倘若你真的是餘峰的話，那我應該喊你一聲……父親。”
……
“你又和他說了什麼事嗎？”
餘澤在等了稍許，直至察覺到瑤月仙子走出了密室之後，這才開口問道。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瑤月仙子微微笑了笑，伸手撫摸著少年的臉龐，那雙瑰麗如星辰的紫色眸子中盡是誘人的魅惑：“餘澤，我知道你心裡很不開心，我不知道你過去在餘家經歷了什麼事情，不過……”
“有我在……你可以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餘澤緩緩抬頭，看著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絕美容顏，微微沉默了下：“謝謝……不過餘家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我其實心態沒受什麼影響，剛才只是在想著他說的話。”
餘澤低聲道：“他似乎知道當初偷襲我，致使我死去的幕後真兇是誰。”
瑤月仙子聞言，不禁微微笑了笑：“關於此事，我已經有些頭緒了。”
餘澤眸子一亮，抬起頭緊緊地盯著瑤月仙子的眼睛。
瑤月仙子抬起頭望著朦朧月色，裙襬飛揚，只留給少年一個絕美的側臉。
她聲線輕柔平緩地說道：“你還記得那時候屍祖在死前說了什麼嗎？”
餘澤愣了一下，仔細回想了片刻，下意識道：“他說你在逆天而行……？”
瑤月仙子緩緩點頭：“如今的上蒼法則不允許一品的出現，屍祖等人的出手，某種意義上而言，也是上蒼法則冥冥之中的影響。”
餘澤愣了半天，而後目光呆滯地望著瑤月仙子：“所以屍祖那時候並沒有撒謊……他的背後象徵的，是上蒼法則？”
上蒼法則中一直有個約束，這個約束，凡是三品及三品之上的修士都能清楚地感覺到。
境界越高，法則的約束就越大。
而且，法則中是絕不允許一品的出現。
因此，屍祖等人出手，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的確代表著上蒼的意志……
“你再想想，我為什麼能晉升一品？”瑤月仙子再次柔聲問道。
餘澤愣了愣。
非要說的話，瑤月仙子晉升一品，是因為她被賦予了大氣運。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來自一個人。
——餘澤。
忽然之間，腦海中如同有一扇大門轟然洞開，讓餘澤的眼瞳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他忽然意識到了某些過去一直忽略的事情。
餘澤的奴隸系統，會賦予奴隸們‘大氣運’的加持。
而大氣運，會免疫上蒼法則的約束。
也就是說，餘澤的存在本身，就極有可能會讓未來的上蒼出現不確定性。
或許在未來，會有兩位，乃至是三位以上的一品帝境出現。
畢竟，擁有大氣運，就等於擁有一切可能。
“看樣子你明白了麼？”
瑤月仙子柔聲道：“你過去的死，幕後的確是有人暗中下手。”
“但下手的人……也可能是因為某個意志冥冥之中的影響。”
話說到這，餘澤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低聲道：“上蒼……”
想讓餘澤死的，或許不是上蒼中的某個人，而是整個上蒼的意志！
這個猜測，讓餘澤的臉色忽地扭曲了下，分不清到底是何種情緒。
他過去一直在追查真兇，以為是某個仇家所為。
可如今被瑤月仙子點醒之後，他卻忽然意識到了……這件事情，或許並沒有這麼簡單。
上蒼法則，在拒絕餘澤。
“這只是一種猜想，但你可以將它當成一個思路去追查。”
瑤月仙子看著餘澤變幻不定的神色，柔聲說道。
的確……過去的餘澤一直認為幕後真兇是上蒼中的某個人。
但如今看來，幕後真兇……到底是不是人都還不一定。
在一路的思索之中，二人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瑤月仙子居住的小苑。
月色朦朧，白裙仙子在庭院錢的白玉石椅前偏腿坐下，從寬袖中探出瑩白小手，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水。
她抬頭看了一眼站在亭下的少年，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笑意：“眾生棋一事，從今後起，我也會幫你調查。”
餘澤稍稍回過神來，道：“多謝仙子……”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明顯地心不在焉。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今夜一下子得到了太多的資訊，以至於餘澤的腦子到現在都有些沒緩過來。
忽然間發現自己的父親其實已經不在人世，又忽然得知當初殺自己的幕後真兇，甚至可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種‘意志’。
這龐大的資訊量，令得餘澤的思緒都是有些凌亂。
“聽說借酒消愁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你要不要喝兩杯再回去呢？”瑤月仙子柔聲問。
餘澤看了一眼沐浴在月色之下的白裙仙子，旋即委婉拒絕：“其實我對酒一直沒什麼興趣……”
話音未落，瑤月仙子那端在手中的酒杯忽然不小心脫落，白玉酒杯沿著胸脯滾落，酒水透過輕薄的仙裙浸潤了雪白的肌膚，白裙下，那雙嫩白腳丫上似乎都是隱約透著酒水誘人的光澤。
瑤月仙子抬起頭，察覺到少年那一瞬間在自己身上凝固下來的眼神，她清亮如深秋潭水的眼波盪漾，嘴角勾起一抹誘人弧度。
若無其事地將落在兩團人心之間的酒杯，輕輕取出。
在餘澤那不斷加快的心跳聲中，緩緩起身來到他的面前，二人的呼吸如此的曖昧，瑤月仙子那富有彈性的誘人紅唇近在咫尺。
她微微垂下眼簾，在酒精的影響下，瑤月仙子的眼波中似乎盪漾著一抹醉人的媚意。
“想喝麼？”
她在少年的耳垂前輕輕吐出溼熱微醺的甜美芳香。
“求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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