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震驚沒有表現出來，王惟安也沒有看出什麼來，便繼續說道：“我先祖那些人贏？哈哈，宗大朝奉，我剛才說了，那時候的霞伏，就算是真仙來了都打不過，你覺得那個時候一支人間的精英隊伍能殺得了霞伏嗎？”
我沒有吭聲，而是靜靜盯著王惟安說下文。
王惟安抽了口煙，便繼續說：“那支精英隊伍找到霞伏的時候，霞伏已經逃到了天山的深處，當時的霞伏沒有選擇繼續逃，是因為她的性命將盡。”
“她拼著最後一口氣想要殺死五辰龍。”
“她的鳳霞，以及腳下的小魚，都是她的神通，五辰龍則是她要壓制的東西。”
“不過我先祖那支精英隊伍，開始並沒有發現這些，看到霞伏之後，不假思索地便直接出手偷襲。”
“霞伏一邊應對纏身的五龍，一邊應對我們這些人類修士的偷襲。”
“那一戰便是一天一夜，人類修士一十八人，最後就只剩下我先祖一個。”
“而霞伏身上的五龍，也被霞伏踩到了腳下，不過霞伏也已經奄奄一息。”
“霞伏本來是高傲的很，被人類修士偷襲，她也不解釋，誰參戰她就殺誰，可在她性命要耗盡之後，她忽然就停手了，她對我先祖招了招手，讓我先祖過去。”
“我先祖自然是不肯。”
“霞伏也不生氣，而是對我先祖說，她不殺我先祖，還要把她制服的五龍給我先祖，讓我先祖找個地方給鎮壓了。”
“我先祖以為霞伏在耍花樣，自然還是不肯就範。”
“霞伏就說，她從崑崙廢墟帶出來的五辰龍，是崑崙仙城禍根池的核心之物，沒有這五辰龍，禍根池永遠是一片死寂，也不會再誕生新的禍根胎，可如果放五辰龍回去，這五辰龍就會啟用禍根池，屆時不僅僅禍根池一些未孵化的禍根胎會重新孵化，甚至還會誕生一些新的禍根胎來。”
“霞伏還說，自從當日崑崙仙城被毀，不問去了太虛殿，她去了禍根池，而她的主人親自去了崑崙仙城最為重要的輪迴臺。”
“崑崙三個最重要的地方全部被封禁。”
“霞伏隻身壓制了五辰龍數千年，可前不久，一支人類的隊伍進入崑崙仙城外圍，也不知道用了什麼神通，驚擾了禍根池的五辰龍，那五龍醒了，而且有些壓制不住的趨勢，為了不讓事態蔓延，霞伏只能帶著五辰龍逃出了崑崙廢墟。”
“可人類修士卻不知好歹，組織了不少人對她進行圍追堵截。”
“霞伏說，她是禍根，雖然她的主人是人，可除了她的主人外，她對人類也沒有多少的好感，也不願意和人類多解釋什麼，這便導致我先祖那一支人類的精英隊伍被殺的只剩下我先祖一人。”
“先祖傳下這個故事時曾說，如果不是五辰龍消耗著霞伏，他們那些人在霞伏面前就和螻蟻沒多大的區別。”
“霞伏把事情的因由給我先祖說明後，又對我先祖說，讓我先祖好好封印五辰龍，絕不能讓其回崑崙廢墟。”
“我先祖最後也是被霞伏說服，所以就帶著霞伏一起回了先祖建村的地方。”
“然後在霞伏的幫助下設定了‘隱’字訣的大陣，包括這裡的所有。”
“那霞伏最後也沒有活下來，在陣法佈置好的第二年就死了，霞伏的鳳霞，還有隨身的小魚也是一併入了深溝之中。”
“後來，這件事兒雖然隱秘，可爺爺那一隊人死了那麼多，又是江湖精英，很難善了，所以天機盟、榮吉派人進村調查，後來我先祖也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說服了天機盟和榮吉的高層，兩大勢力全部表示不再過問龍溝村的事兒，並且將有關龍溝村所有的記載從兩大實力內部的資料上抹除，並且保證，口述也不會傳下去。”
“當時，龍溝村還修了一個塔，那塊石碑，就是修塔的時候留下的，修塔的目的自然也是鎮邪，雖然意義不大，可對龍溝村的人來說，也是一個安慰。”
說到這裡的時候，王惟安菸斗裡的煙就抽沒了，他敲了敲菸斗，將殘渣倒出，重新添了一些菸葉。
而我也是往深溝裡看了看，那五辰龍越往上游遇到的阻力也就越大，上升的速度也開始變慢。
這個村子的混沌氣勢，也沒有完全進入深溝之中，而且速度也開始減慢。
這氣勢不進深溝，這裡的一切就和村民們的關係分不開，我就不好動手。
除非我不顧念龍溝村這百十口人的性命，連同他們的性命一起收了……
不過這非吾之道。
我繼續等！
王惟安重新點上了菸斗，這裡濛濛細雨，已經變得淅淅瀝瀝，雨霧已經變成了一個個的小雨點。
龍溝村的村民，聽著自己的宿命，一個個也是目瞪口呆，顯然很多事情，他們也是第一次聽說。
人群中也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王惟安點菸之後繼續說：“宗大朝奉，我外孫女兒身上的氣息你也看到了，鳳凰的氣勢，還有和這深溝獨特的聯絡，她扔出的石子，砸在之前的土坑裡，有緣人都能聽到石子入水的聲響。”
我點頭。
王惟安繼續說：“那就是因為，她曾經被吸入了土坑之中，霞伏沒入深溝的鳳霞和小魚被她繼承了去。”
“霞伏的鳳凰外周天，還有那象徵混沌元氣的小魚。”
“當然，那小魚也是這裡混沌氣勢的根基，同樣也是這‘隱’字陣法的力量核心。”
“我是這龍勢的守護關鍵，我死了，我的龍勢被破了，所有屬於霞伏的力量，都會集中到我孫女的身上，那裡面也有很多的力量是霞伏從五辰龍身上奪走的。”
“所以我一死，五辰龍脫困之後，他們必定會想著殺我外孫女奪回力量，到時候還望宗大朝奉出手相助。”
我道：“自然。”
那是霞伏的力量，我自然會好好的守護。
王惟安點點頭，然後看了看深溝中的五龍。
此時的五龍，已經不僅僅是有勢，勢頭中的神也是漸漸浮現出來。
五雙龍目格外有神。
看著那五條真龍，王惟安繼續說：“宗大朝奉，這辰龍是地支中的天象之首，是道之正者，為何淪落到了與人間大道為敵的程度，還要去啟用那禍根胎，這不是很扯嗎？”
我說：“真仙也是道法的擁有者，既然辰龍是地支道法之流，被真仙所用，也是情理之中的，道法無好壞，能分好壞的，只有使用道法的個體。”
王惟安又看了看我，然後轉頭看了看村民說：“我剛才所說之事，你們也都聽到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這才停下。
王惟安繼續說：“假若這裡的事情解決了，這個村子就散了，要想繼續留在江湖的，就聽榮吉的安排，若是不想混江湖的，就讓榮吉把你們的修為收了，你們去過普普通通的日子。”
眾人面面相覷，無人說話。
王惟安笑了笑然後指了指村子的方向說：“你們先回村吧，接下來這裡的事情你們也幫不上忙，留在這邊只能是累贅。”
村民們相互看了幾眼，都不肯走。
王琳雅就對著王大頭的方向說：“帶大家回去，我爺爺的話你們都不聽了，是吧？”
王大頭顯得有些無奈，不過還是催促著村民離開了。
雨好像又大了一些，我們這些人的衣服早就被打溼了。
王惟安在王琳雅的攙扶下緩緩從石頭山站起來，他把那破傘塞給王琳雅說：“記住，我說的，無論結果如何，不能找宗大朝奉報仇。”
王琳雅點頭。
此時她忍了好久的淚水終於落下了。
她將手裡的破傘扔進了深溝了，雨水蓋住了淚水，她大概不想讓人看到她哭了吧。
站起身的王惟安繼續說：“宗大朝奉，我會先結束我自己的命，到時候我的龍勢就會變得不受控制，你不用有所顧忌，破了那龍勢，護好我孫女，收了五辰龍。”
“到時候，我們這邊還想混江湖的人，就能跟你一起上崑崙了。”
我點頭，並未說什麼。
王惟安慢慢地扔了自己的菸斗，然後慢慢地從自己的口袋裡取出一把匕首來。
同伴們顯得有些緊張。
我則是擺擺手，讓他們退下。
同伴們向後退了幾步，王惟安帶著一臉解脫的微笑，然後將匕首刺進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隨著那把匕首一起，還有一股強勁的氣息灌入，王惟安殺死了自己，甚至連自己的魂魄都給抹殺了一個乾淨。
他這是何必呢？
王琳雅大喊：“爺爺……”
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哭腔。
那哭喊的聲音，撕心裂肺。
我也是怔住了，不過我心裡也是清楚，王惟安殺了自己，他的魂魄暫時沒有辦法從這裡逃出去，如果不抹殺自己的魂魄，那他的魂魄就會補充到這裡的混沌氣勢中，而混沌氣勢最終是屬於五辰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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