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神這個字，我便給愣住了。
神，膽小？
猶豫了一下，我便問侯姿居：“你說的神，是神族中的某一個，還是……”
侯姿居直接說：“我說的神，便是修行中的神，那個所有高階修行者心中那個觸不可及的神，他是一個膽小鬼！”
我趕緊又問：“你的意思，剛才我遇到的那股意識，是神的？”
侯姿居搖頭說：“並不是神的本體，而是神留在人間的一個意識罷了，像那樣的意識，人間原本是有很多，在人神大戰爆發後，那些意識的數目就開始驟減，具體原因尚不明確。”
“不過我能確定，我們部落中，那個殺掉我愛人的傢伙，就是神的部分意識。”
神的部分意識？
而我感覺它和零的意識有些像。
之前我從西神都那神族少年口中得到一個訊息，說零是他們造的一個可以媲美“神”的工具，利用零可以做到一些和神一樣的事情，比如創造一個種族，復興神族之類的。
零和神之間該不會也有一些微妙的聯絡吧。
我這邊陷入沉思的時候，侯姿居在大祭司的操控下繼續說：“這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你知道是什麼嗎？”
我搖頭。
侯姿居冷笑道：“那便是這天下膽子最小的人，獲得了最強的力量，成了神。”
“你以為神原本在人間佈置那麼多的意識為了什麼，就是為了窺探人間有沒有出現新的強者，他擔心自己的位置被撼動，凡是能夠危及他地位的，不管是人族，還是神族，都要被他給抹殺掉。”
“我的妻子本是人族少有的大能天仙強者，她的修為已經接近了神，於是就被神的意識給盯上了，後來神利用天罰，降下史上最強的天罰雷劫，我妻子便身死其中。”
“也是那一次的天罰雷劫，這裡的地勢地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裡本來是一座矮山，周圍很平坦，可現在你看看周圍，怪石嶙峋，懸崖叢生。”
“我們部族的人，也死了很多。”
“我帶著僥倖活下來的部族，重新回到這裡，找到了我妻子的屍體。”
“然後我以山河為根，以日月為引開始卜算。”
“我就算到，在一萬年後，有一支人族血脈會來到這裡，而他們的血脈可以復活我的愛人，所以我在這裡留下了幾幅巖畫，然後將自己的魂魄刻入其中沉睡萬年。”
“直到那支血脈出現，將我喚醒。”
聽到這裡，李成二好奇道：“侯家人有什麼特殊之處，我怎麼看不出來？”
此時，我的腦子飛快轉動，我在腦子裡回憶侯昌的面相，他的輪迴歷程開始被我一一剝開。
我要看看這侯昌一家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侯姿居說了半天也沒有衝出來，他好像也不敢貿然動手。
現在他看到我在推演卜算，便笑道：“你的實力不錯，可相比曾經的我來說，還是差的太多了，我可以推演萬年，可你，上限也就千百年吧，別逞強，小心死在那命理的漩渦之中。”
的確，這輪迴推演的越多，時間推演的越久，命理的糾纏就會越多，卜算者的命理也會深陷其中，一個不小心，便是萬劫不復。
算當世，猶如小溪沙灘，危險最小，算往生來世，便是入了池塘湖泊，風險增大，可如果算的更加深入，那便是以輕舟入四海汪陽，稍微有個海浪，就會將那卜算的輕舟給拍爛了。
越往遠處卜算，我感覺到我的危險也是越大。
此時侯姿居又說：“小子，我勸你還是趕緊收手，別一會兒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說話的時候，侯姿居還是沒有偷襲我。
差不多過了一刻鐘，我的卜算終於有了答案。
我深吸一口氣，從卜算中回過神來，然後看著侯姿居說：“原來侯家一家人，都是你們這個部族的後裔，在經過了數萬年的血脈融合之後，這侯家人竟然有了一些被天道同化的神族血脈，侯家的人和遺落在人間的神族後裔結合過。”
“你的祭祀儀式，就是將侯家血脈深處的那一絲神族的血性給喚醒，而那一絲神族的血性又早已被天道同化完成，就算作用在你的愛人身上，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也不會遭到天道的反噬。”
“你可真有耐心啊，等了一萬年才動手！”
“而你說要復活你的愛人，可見你愛人的屍體還完好無損吧，能在當年神安排的天罰雷劫中留下完好的屍身，可見你愛人當年是真的很厲害。”
“讓我猜一下，她的屍身藏在什麼地方呢？”
說著，我沒有往侯姿居的身後看，而是向我身後看去。
侯姿居立刻大聲道：“我剛才不動手，已經很給你面子了，我看著你卜算，也是想讓你知道事情的緣由，想讓你知難而退……”
不等侯姿說完，我就打斷他道：“知難而退？你是想看我在卜算中翻船身死其中，免去動手一場惡鬥吧。”
“我承認，萬年前，你可能很厲害，可現在不是萬年前，人間大道早就在崑崙仙城中發生了一次翻天覆地的變化，只要你是人，哪怕你是藏在巖畫之中，也要受到這大道的影響，所以，不管你萬年前有多強，現在你的實力也不過是中段天師而已。”
“依你現在的情況，你連大天師的魚塘都擠不進去，你還說殺我，真是大言不慚。”
“你不動手的根本原因是，你打不過我！”
說話的時候，我主動上前一步靠近侯姿居。
同伴們也是瞬間緊張了起來。
侯姿居一臉冰冷：“看樣子，你是非要阻止我了。”
我點頭說：“侯家人是我們榮吉的人，他們的命理和你，還有的你愛人，在這萬年之後並無直接糾葛，你透過卜算，算到他們血脈的用途，強行把你和你愛人的命理和他們聯絡在一起，這觸犯了人間道的禁忌。”
“也犯了我們榮吉的禁忌。”
“一萬年了，你和你愛人也該去輪迴了。”
侯姿居說：“輪迴道？進入了輪迴道，沒有了今生今世的記憶，那我們輪迴還有什麼意義？”
“沒有了和我愛人的記憶，我寧願魂飛魄散。”
“所以，我只能放手一搏。”
輪迴的意義？
輪迴從來不考慮個人的情緒、感情，它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去掉人性中的惡。
當然這一過程是很漫長的，因為惡會不停地滋生，輪迴道只是限制了惡的滋生，幫助善在發展，所以整個文明都在進步。
我把這些說給侯姿居聽，然後補充道：“當年，你們部族用過活人獻祭吧，可我們現如今沒有了，人性中的惡正在一點點地被剔除。”
“這便是輪迴道的意義。”
侯姿居見說服不了我，直接一抬手，手中的黑劍便對著我斬了過來。
我一抬手，天雷符劍出現在我的手中。
“當！”
侯姿居的黑劍便和我那閃著雷光的符劍碰在了一起。
侯姿居黑劍上的氣龍和我雷劍上的雷電也是交織碰撞。
“吱吱吱……”
“轟轟轟……”
雷電，爆炸聲音混雜，方寸之間的爆炸威力，好像可翻山，可覆海。
不過那些爆炸，在我和侯姿居的控制下，並沒有四散。
他不想破壞這裡的祭祀儀式，毀掉了他愛人的屍身，而我不想傷害到我的同伴。
我們都有彼此放不下的東西。
這一招的交鋒之後，我也是發現，雖然侯姿居修行等級看著只有中段天師，可他的神通威力，卻是大天師級別的。
一劍對拼，我倆都沒有用出全力，暫時持平。
侯姿居雙手握著黑劍用力下壓，我雙手撐劍橫空擋著。
他劍難落分毫，而我也暫時也沒有辦法脫身離開。
我只要一躲，那滔天的劍意就會緊隨其後，我周身的氣息也會隨之爆裂，到時候我可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當然，侯姿居也沒有辦法收劍，他一旦收劍，就會面臨和我差不多的境況，我的劍意，劍氣也會追擊他，引爆他周身的氣息。
李成二握著巫器匕首就要上前，我趕緊說：“大家都別輕舉妄動，你們按照來時的路，原路返回，這侯姿居體內的大祭司，交給我處理了，正好我還有些問題，想要繼續向他問問清楚。”
李成二猶豫了一下，便向後退去了。
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我也沒有辦法讓弓澤狐打頭陣了，弓澤狐也是明白他出手，怕是會有變故，便跟著李成二也就離開了。
這洞室內很快便剩下我和侯姿居兩個人。
侯姿居也知道，對付我一個人已經很麻煩了，留我同伴在這裡，他會更加的難辦。
也就沒有阻止我同伴的離開。
又過了一會兒，我和侯姿居相互看了一眼，這次彼此心意相同，收了各自的劍。
侯姿居問我：“你還想從我這裡問出什麼來？”
他大概是覺得，只要我還有求於他，那他拿侯家人做祭祀的事兒就還有迴旋餘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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