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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上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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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人雖然多,但是於王安風四人而言,卻是一條筆直道路,除去聲音外,沒有遇到半點的阻礙。

   更往前走的人雖然有些不知道他,但是也曾聽聞神醫的傳聞,是以心中有些敬意,加上週圍人都已經退讓開來,不自覺也就跟著這樣去做。

   路非但沒有消失,反倒一直延伸到了那座酒樓的近處。

   更往前些,就真正到了前面,在這樣的距離下,即便普通人的目力,也能夠看得到酒樓一側的柱國,卻反倒不那麼擁堵了,甚至於還有空位停有車駕,和後面人擠人的模樣形成巨大反差。

   諸多人在下輕聲交談,所穿著者全然都是綾羅綢緞,玉佩繡袋,無一不缺,身後秀麗婢女垂首而候,單單只是這些女子衣著,便要比起百姓中殷實之家稍微好些。

   那些車駕亦是不凡,拉車座駕皆為名馬,御者立在一旁,馬車橫紋上面雕刻典籍中的先人事蹟,栩栩如生,只是這些,便足以震住旁人,更何況在這地界之外,還有數十名身材高大,筋骨強健的護衛將想要靠近的人給攔住。

   王安風幾人過來的時候,正有一個年輕人貓著腰打算鑽進去,被一個護衛提起了衣領,口中輕喝一聲,臂膀用力,直接重新扔回了人群當中,若非人多將他撐住,少不得摔傷一個七葷八素。

   東方熙明吐了吐舌頭,道:

   “好凶的大傢伙……”

   那力士方正得意哈哈大笑,聽到這一句話,轉過頭來便看到已經來到前面的王安風幾人,微微一愣,旋即見他們已經越過‘那線’,便即大笑道:

   “小丫頭,我還有更兇的,你想不想知道?!”

   “給大爺我乖乖飛出去罷!”

   言語當中,大步二來,這人穿一身褐色衣服,一雙袖口卻全然撕去,露出了兩條粗大手臂,肌肉賁起,青色的血管極為明顯,然後獰笑著便朝著東方熙明的衣領落下,打算直接將她也扔出去。

   往日若在城中拼鬥,必須要小心再小心,生怕給巡捕找到由頭扔進去,難得有這樣一個逞威風的機會,他心中早已頗為興奮,稍微失卻原本的判斷能力。

   只看他們幾人衣著不是極為奢華,便放下心來,只管在主家面前賣力,一雙手臂揮出,虎虎生風。

   呂白萍劍眉微抬,手中劍下意識微微挑起,略微感覺到了一股壓力。

   她雖是青鋒解弟子,但是年紀尚輕,現在只是七品,眼前男子四十餘歲,一身蠢笨外功,比她多花去了二十年功夫才堪堪到了七品,兩人天賦堪稱雲泥之別,可交手時候可不管什麼天賦,同級便是同級,廝殺起來,也需要花費些功夫才行。

   便在拳風已經靠近時候,王安風收回落在客棧上的視線,輕描淡寫看向那力士。

   後者心跳霎時間一頓,彷彿一下回到了四五歲上山時候,扒開長草看到的那頭猛虎,安靜地臥在磐石之上,抬眸看了他一眼,其面容上獰笑霎時僵硬,幾乎本能,朝著旁邊收勁。

   剛猛的拳勁,幾乎是將他自己帶得生生跌撲在地,發出嘩啦一聲響動,反將自己摔了個七葷八素,出了好大一個醜。

   王安風收回視線,帶著幾人往客棧方向走去,路過那爬起力士的時候,微微頷首,道:

   “多謝。”

   先前兇蠻如熊的力士冷汗涔涔,爬起身來,學著叉手行禮,道:

   “咳咳,不,不敢……”

   走過幾步之後,又看到一人想要往裡來走,下意識便要抬手去抓人領口,手已經伸出,突然僵硬,結果只是推了那人一下,道:

   “退,退後!”

   東方熙明看向王安風,狐疑道:

   “阿哥你為什麼向他道謝啊?”

   為了堵住他的話。

   王安風心裡默默回答,微笑道:

   “他不是給我們讓路了嗎?自然應該謝謝人家。”

   東方熙明咕噥道:“他分明是自己把自己絆倒了,就像笨熊一樣……笨成這樣就不要練武嘛……還要欺負別人。”

   王安風摸了摸眉心,不欲多談,微笑道:

   “說起來,熊可不會把自己給絆倒,熊瞎子雖然身大,卻並不如人想象中那麼蠢笨,山路之上,短距離內,九品武者的腳力不一定跑得過它們。”

   自小隻在蓬萊長大的東方熙明對這種陸地猛獸果然有興趣,聞言輕咦一聲,好奇道:“阿哥你怎麼知道,你見過熊的嗎?我是說活的,熊掌不算……”

   王安風笑道:

   “是養過,一頭……”

   “唔,差不多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剛剛習武半年,我每日都得要和那頭大黑熊練練拳腳。”

   “它是我有一日上山劈木時候抓下來的,許久沒有見它了,此時和你一提起來,我還有些想它。”

   “卻不知道它有沒有想我。”

   “當年我們兩個,可是日日切磋,彼此對掌,感情很是深厚,雖然我剛剛開始受了不少傷,掌力剛猛,進步倒是極快。”

   十二歲,習武半年,和黑熊正面對掌。

   王安風語氣有些懷念,背後高大力士禁不住抖了抖,生出滿頭的冷汗。

   東方熙明眸子微亮,顯然是對這個話題極有興趣,道:

   “那那頭熊呢?阿哥你把它放生了麼?”

   王安風搖了搖頭,道:“沒有,送給一個小姑娘了,現在應該是在道門,每日陪著一個小神仙和一個老神仙,日子過得可比我瀟灑,這樣想起來,它大約是不想我的了。”

   聲音頓了頓,王安風想到了年前見到小姑娘張聽雲的時候,嘴角微笑溫和許多。

   復又想到了那時候,那頭熊已經長得膘肥體壯,有類精怪,一巴掌能夠拍死尋常的虎豹熊獸,若是按照這個趨勢長下去,恐怕現在人立而起,要有一丈有餘,便又半開玩笑補充道:

   “尋常黑熊壽數不長,但我覺得,它現在如果還活著的話,應當已經被養成足以被稱之為‘孽畜’的程度了……”

   言語當中,已經近前,其餘護衛見到那力士沒有阻攔住王安風幾人,心中只有竊喜,卻絕無半點回手相援的打算,只是管好了自己負責的部分。

   王安風等人近前之後,看到客棧前面,守著十八名精衛,門口更有兩人持槍,斜字交叉將門擋住,不許任何人進出,人人面上皆是神色冷漠,無論周圍那些城中富貴,甚至於自郡城而來的貴人們說什麼,都不肯回應。

   東方熙明不解世事,見狀道:

   “他們也是被扣下東西了?像是我們這樣?打算要回來嗎?”

   王安風看了一眼那些貴人們,收回視線,道:

   “不,他們大約是打算送東西。”

   東方熙明自小長在海外,於大秦內地人情知道的不多,就那些‘常識’,也都是從故事當中聽來,聞言有些不解,一雙細眉皺起來,想了想,道:

   “那他們肯定沒有安好心……”

   王安風笑道:“何以見得?”

   東方熙明眨了眨眼睛,道:

   “很簡單嘛……”

   “像是釣魚的時候,就會放小魚在魚鉤上,主動送肉給大魚,可是目的是為了能夠釣起十倍二十倍大的魚,要是隻是給海里面扔肉餵魚的話,那是要被打的。”

   “太敗家了,誰家女兒都不肯嫁過去的。”

   王安風愕然,旋即微笑道:

   “很不錯的比喻……”

   前面幾人正苦惱於近衛始終不肯通情達理,讓他們進去,前路無望,可若是就此離開,卻又是心裡不甘得厲害,是進不能退不甘,正心中煩惱時候,聽到了後面傳來低微雜音。

   凝眉回頭去看,看到了王安風這四個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心下登時不愉。

   旁邊一名管事打扮的人本來還不甚在意,在看到王安風面容的時候,卻微微一凝,再仔細一看,雙瞳深處騰地冒起火來,心中只有四個大字,一下浮現。

   原來是你!

   他正是當日派人打傷百姓,打算強行進入回春堂中,卻後被刑部捕頭胡布擊傷攆走的那個富戶管事,陪著主家來此,本有些百無聊賴,卻未曾想竟見到了這樣一個‘仇人’。

   仇人見面,自然分外眼紅,其主家是個頗為富態的男子,見狀道:

   “發生何事,你認得那人嗎?”

   管家轉身微微俯身,咬牙道:

   “小人確實認識他,如何不認識?!”

   “前次小人為主母調養一事,前往回春堂找的就是他,本來打算好聲好氣將他請回府中,結果他非但讓一些泥腿子排在前面,之後更是藉助給人治病的事情,縱容刑部捕快,辱沒我等……”

   “小的些許顏面,丟了便是丟了,可梁州城中,誰人不知小人乃是先生門下,累及先生清譽,實在是寢食難安,不敢片刻相忘。”

   男子眉頭微微皺起,道:“竟有此事麼?”

   “可他又是如何來這裡的……”

   管家微微拱手行禮,道:

   “雖然不知,但是小人可為先生一問……”

   男子點了點頭,隨意道:“那你去罷,勿要弄出什麼動靜來……”

   “是。”

   那管事復又應答一聲,轉身朝著王安風幾人走來,他前次雖然吃過了大虧,但是那是因為胡布出手,後者即便是在整個梁州城的刑部體系當中,都算是壯年派的頂尖好手,他自付不是對手。

   但是眼前所見可沒有那什麼刑部高手,只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者大夫,另有幾個年輕少女,刑部捕快歷經廝殺,對付的都是窮兇極惡的江湖紅人,他收拾不得,這幾個乳臭未乾的年輕人,他難道還不是對手麼?

   當下意氣風發,大步走到了王安風幾人身前,站定了身子,微抬下巴,斜睨向王安風,端著姿態,淡淡道:

   “數日不見,神醫倒是風采依舊啊。”

   王安風抬眸看他,聽得語氣當中多有不善,想來不是先前被醫治的病人,微微皺眉,道:

   “閣下是……”

   那管家臉上驕縱微微一滯,不可思議道:

   “你不認得我麼?”

   王安風有些遲疑,畢竟他也不知道此人是否是與二師父接觸過,可這種反應,落入那管家眼中,顯然是不認得他了。

   後者自詡身份,當日吃了大虧,丟了面子,這半月裡來日日氣得難以放下,每每食不下咽,已經將這個‘驅使刑部捕頭’的神醫看作了心頭大敵。

   本來打算出一口惡氣,可誰知這心心念唸了許久的仇人卻擺出一份完全不認得自己的模樣,一時彷彿拳頭蓄力打到了空中,又有一種被完全忽略無視的憋屈和憤怒,幾乎要叫他氣得大叫,拔劍劈下去。

   知道此刻不是能由著自己亂來的當口,只得遏制住那種怒氣,管事冷笑兩聲,從王安風身上不算寒酸,但是也遠稱不上是奢華的衣服上掃過,故意加重語氣,陰陽怪氣道:

   “區區在下,自然不入先生的眼了。”

   “不知道神醫今日來此是要做什麼?要是打算吃飯的話,卻是來錯了時間,不如轉身回去。”

   王安風道:

   “為何?”

   管家面上傲氣更甚,一拂袖口,淡淡道:

   “為何?我看你模樣也像是個讀過經史子集的人,這個都看不出來嗎?今日乃有貴人來此,你是個什麼身份?不過一介醫師,哪裡敢過來受辱?”

   “聽我一句勸,速速退去,省得受辱非常。”

   王安風似乎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微笑道:

   “你們幾個不也在外面堵著麼?”

   “所以你們算是個什麼微末身份?”

   管事臉上神色微微一滯,有些繃不住,道:

   “這,你如何能夠和諸位貴人相比?為首那位李大人,乃是皇室之人,那可是曾經見到過陛下聖容的。”

   “此刻只是怪罪那些近衛,不知身份,不識得真人,沒有上去通報,否則,否則哪怕柱國,也會邀先生共飲一杯酒。總之你一介布衣,如何能與大人相提並論,滿口胡言亂語,引人哂笑,左右,與我將此人逐出!”

   越說越亂,心胸中怒火越長越盛,重重一揮手,便有兩人下來,伸出手掌,朝著王安風肩膀處按去,先前曾吃過虧的那個力士嘴角微抽,往後靠了靠,眼底卻浮現一絲幸災樂禍的快意。

   王安風挑眉,雙腳站定,任由那兩人來推。

   便在此時,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大喊,道:

   “劉野,我認得你,你若敢動神醫一下,今日我便往你牆上潑糞去!”

   左邊那大漢面容微微一滯,旋即便有怒火,怒道:

   “誰在亂說話,出來!”

   聲音傳出,沉默了下,旋即就有更多人的聲音從遠處傳出來,此起彼伏,像是被石頭砸出的水花漣漪,漸漸蜂擁起來,道:“什麼?有人對神醫出手了?!”

   “誰?誰敢對神醫出手?!”

   “什麼,神醫被人打傷了?!”

   聲音傳開,隱隱已經有些失真,也不只是有人故意,還是本來如此,幾名護衛眼中,原本安安靜靜等著看熱鬧的百姓突然便變了。

   彷彿從風平浪靜的海面一下就變成風起雲湧的模樣,說話的劉野三人,便像是汪洋大海之中的三塊暗礁,被海浪不斷沖刷。

   無數人或者有意,或者無意,向前推擠,伴隨著不同音色的聲音,往前面靠近,這裡的人太多了些,哪怕只是高喊低喝,匯聚一起,都彷彿是在怒吼的雷鳴聲。

   攔在外面的護衛如何見過這種陣仗,彷彿亂軍一般的場景就在他們的眼前,不自覺後退,原本打算將王安風推出去的兩個則更是面色煞白,往後跌撲兩步,坐倒在地。

   管事的嘴皮子哆嗦了下,雙眼茫然,不知道自己只是打算將一個尋常的大夫推出去,竟會招致這樣的下場,這種事情往日也不是不曾做過,怎麼今日就惹了眾怒?

   群情激憤之時,雜音越來越大,站在上首處那位據稱是皇親國戚的中年男子微有愕然,回過頭來,左邊侍女上前,將事情大略講了一下,中年男子眉頭微皺,輕描淡寫看了一眼那茫然的管事,旋即輕輕咳嗽一聲。

   六品氣機,橫掃而過,卻不為殺敵,百姓耳畔聽得了一聲聲音,原本或者當真惱怒,或者只是隨大流往前的心都停滯了一下,然後聽到那聲音道:

   “諸位父老且停步,在下仙平郡李山長,那位小神醫未曾受傷,諸位勿要受人挑撥,演為聚眾鬧事,則要受刑律加身之禍,戒之,慎之!”

   聲音在氣機支撐之下,遠遠迴盪。

   李山長三字彷彿是有某種魔力一般,原先盈沸的人群以更快的速度安靜下來,顯然對於這三個字有足夠信任,李山長面上浮現微笑,然後看向王安風四人,道:

   “抱歉,下面的人沒有什麼眼力勁兒,作事也有不對之處,諸位莫怪。”

   王安風搖頭,道了一聲不妨事。

   李山長視線在四人身上停留了一下,尤其是在呂白萍幾人身上停留更多,在其眼中,只十四五歲的九品武者已經潛力不凡,至於十八歲左右的七品劍客,更是出類拔萃。

   此三人若是好生修行,入中三品大有希望,尤其呂白萍,若無意外,此生當能入五品,手持利器,便可以成為一名江湖大派的長老。

   武功既有,金銀珠玉不過唾手可得,心下升起招攬之心,卻不從呂白萍三人入手,只是看向王安風,微笑道:

   “這位先生,似乎有神醫之名,我竟不知,在我們仙平郡,如何出了這樣一位年輕的神醫。”

   王安風搖頭道:“閣下過獎,在下的師父才有資格稱之為神醫二字,至於我,才疏學淺,當不得的。”

   李山長只當他謙虛,笑了笑,道:

   “先生既然醫術高明,在下倒是有個想法,若是你不嫌棄的話,我府中還缺少一位大夫,入府之後,專程為我調理身子,事情不重,總比外面飄蕩安穩許多,你的這幾位朋友,也能安心下來。”

   旁邊俏麗侍女也輕聲勸他道:

   “大人乃是先代魯郡王之後,乃仙平郡從四品要職,往日可不常看重旁人,你還不快快謝過大人?”

   王安風心有驚愕,旋即面上浮現歉意,道:

   “多謝閣下美意,只是王某習慣於江湖,性子頗野了些,恐怕不適合這一職位。”

   李山長本來微笑等著眼前這年輕大夫拜下,他對於什麼醫術不甚在意,想的是能夠透過這大夫的線,和這三名資質不俗的武者有所聯絡。

   卻無論如何未曾想到這人竟然半點不做考慮,當著這眾人之面,違逆了他的意思,當下臉色有些掛不住,卻也不好發作,便只點了點頭,神色態度變得冷淡許多。

   那俏麗侍女亦是遺憾嘆息,覺得這年輕人真的是不懂得審時度勢,放棄了這樣一個好的機會。

   王安風一時間處境似有尷尬,他卻神色從容平淡。

   東方熙明拉了拉林巧芙的袖口,道:

   “巧芙,四品官很大嗎?才四啊……”

   林巧芙想了想,低聲道:

   “這……大約不怎麼大的。”

   呂白萍嘴角微抽,覺得無可奈何,朝堂之上現在最高的中書令,也只是二品官員罷了,從四品也算是一地實權了,如何不大?

   林巧芙復又道:“畢竟,之前我們曾經在江南道見過的梅三先生,是王大哥父親的家臣,好像十多年前就已經是從四品了。”

   呂白萍沉默下來,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

   從四品,好像真的不大夠……

   東方熙明回身拉了拉王安風的袖口,道:“阿哥,這裡的人有點太多了,我們回去罷。”

   “糕點下次再買也可以的。”

   王安風抬手摸了摸少女的頭髮,有些頭痛道:

   “走不得了。”

   呂白萍側身回看,只覺得人頭聳動,密密麻麻,遠比來的時候看去還多,這個時候想要回去,恐怕更難,不由得砸了咂嘴,道:“確實,後面不大好走了……”

   王安風道:“若要回去還是可以的,但是有的時候,來了便走不得了。”

   聲音微頓,復又壓低些許,自語道:

   “是這幾日交手過於順利,有些看重了自己,小覷了旁人麼……要戒之才是。”

   呂白萍沒有聽清楚,好奇道:“你說什麼?”

   王安風搖頭,道:

   “沒什麼。”

   呂白萍雙手枕在腦後,翻了個白眼,道:

   “你不願說那也便罷了,那咱們現在做什麼,看著這些個身份地位都了不得的大人物,在這裡對著那些木頭人各種演戲麼?”

   她言語之中頗有譏誚,多少是縱劍于山川之中的年輕劍俠,喜歡逍遙恣意,對於李山長等人各種勸說,暗自威脅近衛將事情上報的模樣,只覺得可笑。

   王安風摸了摸眉心,悠悠然嘆息一聲,微笑道:

   “等咯……”

   “等?”

   “對,若是半盞茶沒有什麼反應,便可以走了,嗯,不過我想,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已經來了……離伯不在,我真的不擅長對付老一輩的人。”

   呂白萍皺起眉頭,有些聽不明白這些話。

   便在此時,上面傳來腳步聲音,沉穩而有力,分明一人腳步聲,卻有兩人從上面大步走出,顯然是柱國親衛,玄甲持刀,背後血色披風,神色淡漠,一絲不苟。

   分列兩側,彷彿木偶一般的近衛整齊劃一右手叩肩行禮,將李山長等人下了一大跳,後者旋即微鬆口氣,看了一眼拒不傳信的近衛,眼底隱有暢快和輕蔑。

   看罷,這便是下場……

   便是柱國,也要親衛傳令的。

   心中這般想著,李山長微笑迎上前去,卻被兩名親衛直接忽略,略有矜持的笑容還沒有浮現出來,就徹底僵硬在了臉上,只看到猩紅色披風在眼前流轉。

   慢慢扭頭,看到了那兩位親衛上前,在那個布衣大夫前站定,旋即俯身微微行禮,他注意到,這兩人竟然施以軍中禮節,雙眼不由瞪大。

   親衛起身,聲音略有乾硬,道:

   “將軍請幾位上樓。”

   王安風回了江湖禮,抬眼看了一眼椅者欄杆坐著,端著姿態,各種威風八面,高深莫測的柱國,沉默了下,憋出一句,道:

   “可以不上去麼?”

   親衛僵硬的臉上浮現微笑,道:

   “若離老將軍在,就可以。”

   旋即看向東方熙明,面容柔和些許,道:

   “將軍說了,上面有點心,不必下次來。”

   “管夠。”

   PS:今日更新奉上…………六千八百字,每一章拆分的話,是三千四百字,雖然遲到了些~

   九天神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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