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響動，門口有人過來，公寓是一梯兩戶，六層只有黎恩和瑟住著，此時來的人是住在樓下的米拉太太和她剛出院的丈夫，他們倆正好聽到了黎恩最後一句話。
這裡被搞得一團糟並沒有讓米拉太太發瘋，畢竟她有保險和政府的賠償條款保證權益，她更關心的是黎恩下面是不是受傷了，但身邊的丈夫和很快就趕來的警車沒給她強迫檢查的時間。
西里斯把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殺手是針對他的，人也是他殺的，關於是否與庫裡庫有關，警局表示要慢慢來。
畢竟庫裡庫是個表面慈善家，他們會給這位富豪一個面子，私底下慢慢接觸。
筆錄直到日上三竿才結束。
西里斯給他喝瑟分別交了220馬克以及260馬克的保釋金，在自治州，因為男女比例為三比二，所以本著物以稀為貴，女人比男人要精貴。
黎恩離開警局後，讓瑟先去警局裡待著，反正西里斯在這裡，她只要不礙事能一直坐在大廳也沒人管。
更何況，現在自治州的警局很需要人氣來維持生機，警探們歡迎有水軍在大廳“玩”，領導隨機視察時如果看到警局人氣足會沾沾自喜的向民眾炫耀——看啊，我們的工作很繁忙，警探們沒有天天摸魚，大廳有人在就說明市民需要我們啊，聖徒局那群混蛋是不可能把我們的工作都搶走的。
交完保釋金，黎恩跟著西里斯走出了警察局，被迎面吹來的溼潤冷風弄得打了個哆嗦。
他戴上了[扮演者面具]，把臉幻化成了一個面容呆愣的青年模樣。
“你還沒告訴我們，有關聖徒局找你和我的任務是什麼？”
“其實是委託你幫忙潛入一家酒吧，調查一件與遺物有關的事件，換個地方再說。”西里斯買了一份熱狗，看了看懷錶，焦急的走回警局，他還要在下班前把夜裡的襲擊案寫成報告上交。
其實自治州的警探沒有上交報告的習慣，完全是來自於西里斯“史學家”的習慣。
黎恩離開後，坐上了最近的公交，去往聖徒局門口等待。
在恩佐和大樹出來放風時，黎恩輕哼兩聲，讓自己的聲音發沉，扮演一個有氣泡音的男人，語調要平穩一些，要與之前和他們接觸時那種輕浮的態度有別。
黎恩感覺自己準備好後，便走到他們身邊，在後面輕聲問道：
“要不要作筆交易？”
兩人看向幻化了面容的黎恩。
大樹按住恩佐的肩膀，極其嚴肅的說道：
“工作時間不要買黃書。”
“大樹……！”
黎恩會心一笑，立即說道：“我知道聖徒局內部有做私活的傳統。”
兩人突然沉默。
聖徒局的級別劃分從高到低為：聖所總局長、聖徒導師、遺物收容員、研發所長、執行部隊，以及下面若干辦公室員工。
大樹和恩佐位置是執行部隊的資深清道夫，工資底薪是4500馬克，換算成奧恩國貨幣為8200刀。
看似很多，但實際上，這筆錢裡包括了他們的武器維修費，每個月會在武器中投入至少600馬克，造成了聖徒局執行部隊的人雖然收入還算不錯，但距離結婚買房總差那麼一口氣。
黎恩很清楚，這世上沒什麼事是幾張鈔票辦不到的。
他很慶幸自己來這座城市沒多久，就把大部分資金存入了“紅寶石聯盟資訊銀行”，如果現金放在家裡，夜裡一事經過警察們的現場搜查，最後還能剩多少，他不敢想。
黎恩把手提箱子放在長椅上。
裡面一共2w馬克，這筆錢讓恩佐直接問道：
“什麼私活？”
“殺死庫裡庫。”
“臥槽，伱他媽瘋了？”恩佐低聲罵道。
大樹突然攔住了恩佐，說道：“恩佐別衝動，他說的很對，我們要殺了庫裡庫。”
“你也瘋了？那老王八蛋是有身份的人！”
大樹冷靜說道：“咱們未完成的任務裡，樂園背後的資助商就有庫裡庫的名字，別忘了，就在那個‘黎恩’給咱們的信函裡，咱們不能慢了動作。”
他說完後，恩佐大概明白了。
大樹是個對任務極其執著的人，一旦交給他的事情就必須完成，庫裡庫僱人夜裡襲擊了西里斯探員的謠言傳的沸沸揚揚。
警方一定會有動作，萬一藉此在聖徒局之前接觸了庫裡庫，那他和大樹兩人的一份重要業績就要拱手讓人了。
現在最好的做法是——他和大樹去找庫裡庫，西里斯最近與聖徒局有接觸，距離加入他們只差一步之遙，換個思路，庫裡庫託人襲擊西里斯，那不就是在和聖徒局挑釁嗎。
“咱倆，可以先斬後奏？”
“恩佐，我可沒說，是你說的。”
“呸！不過……咱們找個理由嫁禍給庫裡庫，然後殺了他，順便把錢收了，而且還算咱們倆為了警務機構和聖徒所和諧做出了貢獻。”
大樹點頭：“最重要的是，咱們把樂園這件事的殘局收拾了。”
黎恩虛著眼看他們倆人對話，來之前本來琢磨好一堆忽悠人的話，到現在為止自己一句話都沒說，全被這倆自己腦補出來了。
“那就拜託了。”
但這時，恩佐突然叫住了黎恩，說道：
“聽著，我們接受你的委託也可以，大家可取所需，我也明白不能多問原因，但是你要加錢。”
黎恩掃過恩佐的臉，笑著說道：
“我來幫你們處理屍體如何？”
兩人想了想，這個提議比加錢更合適，其實黎恩本來就打算要庫裡庫的屍體。
待他走後。
大樹拿出兜裡的探測器，沉聲說道：“這小子帶著面具，很可能是[扮演者面具]。”
恩佐說道：“大樹，別管那麼多，如果他鬧事，遲早有一天會成為咱們的獵物，現在考慮的是要有個周全的計劃能完成咱們的任務。”
……
米拉太太和她的丈夫來到了警局。
瑟坐在大廳，但她要裝作是個瞎子，不能有任何表示和動作。
“嗨，白髮小姐。”
米拉太太熱情的打著招呼。
瑟點了點頭。
“您好，太太。”
“還帶著黑布呢？”米拉太太揮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瑟很慶幸瑞秋做的這個黑色眼罩，可以完美的隱藏自己湛藍色的眼眸。
其實……瑞秋曾想過做個能改變瞳孔顏色的瞳孔眼鏡片，但被瑟拒絕了。
魔女在人類社會中太危險了，她們最大的暴露源來自於瞳孔，只有徹底遮住眼睛，她才能安心在大街上行走。
“您來有什麼事情？”
米拉太太說道：“哦，來和這群飯桶聊聊公寓的賠償問題，你們倆個暫時是住不了那裡了，乾脆住到我家怎麼樣？”
“嗯……等他回來再說吧。”
米拉先生看著瑟如此在意“另一半”的想法，頓時羨慕不已。
這時西里斯也出來了。
他向著米拉太太和其先生打招呼，並帶著瑟一起去往辦公室。
狹小的房間，四周的牆壁似乎非常厚重，中間擺了張小桌，兩側各有椅子，這裡其實是廢棄的審訊室。
瑟習慣性的坐到門口，在教團，不入流的魔女只能待在門口，在主人允許前不可以踏入房間中央，她習慣了，即使獲得自由將近半年，仍然改不了這個習慣。
黎恩為了不讓她這樣下去，經常在回家後坐在門邊，但如果黎恩不在，瑟還會回到曾經那個教團魔女。
這是那片關押魔女的高聳灰牆帶給她的無法忘記的習慣。
啪——
西里斯鎖緊門，為了不讓米拉夫婦有心理隔閡，主動坐到了被審訊的椅子上，直接開門見山說道：
“我想委託米拉先生，幫我調查一件事。”
米拉先生摘下了自己的黑色高禮帽，他雖然年紀六旬，但仍把鬍子刮的乾淨，身上帶有淡淡的[呼吸麻醉香料]氣味，雖然有一種溫文爾雅的氣質，眼神卻犀利異常。
德利內斯·米拉，曾經奧恩帝國的警局探員，現在於自治州開了一傢俬人偵探所。
“相識一場，願意效勞。”
西里斯聽後便拿出了兩張畫像，畫面上的兩人長相粗獷，一人留著絡腮鬍，一人左眼有道傷疤，他們倆個便是和羅斯蘭德有接觸的那倆殺手。
“襲擊我們的人中，這兩個人可能有些問題，我希望您能幫我查查二人近期與什麼人接觸過，時間鎖定在兩個月之內。”
畫像是西里斯從警務檔案中調取的。
“艾格拉和霍斯，我稍後會把他們倆的資料交給您。”
這兩人都是本地人，據資料顯示，曾經加入過科學獵人的部隊，後來成為了富豪的保鏢，與尤利婭那群正經的殺手並不是一個團隊，西里斯刻意隱瞞了羅斯蘭德，如果順著這個結社的人尋找，很可能打草驚蛇。
米拉太太拿過畫像，瞅著問道：“小哥，你委託我先生做事，那價錢是警務這邊給，還是私人？”
“算是私人，我會協助您調查，200馬克訂金，完成後給您1500馬克，還有後續的辛苦費。”西里斯很大方，反正這筆錢可以在警務局報銷，而且黎恩很有錢，他和瑞秋在貝加克這半年最起碼掙了小10w馬克。
“關於您房屋賠償的問題，我已經和後勤組說好了，您去那裡找算賬的米特雷姆太太。”
送走二人後，瑟忍不住問道：
“為什麼要找私人偵探？”
西里斯笑了一聲道：
“黎恩說過，他明明平時很注意，但怎麼會被庫裡庫知道自己的底細？超凡者的預感能力比常人要敏銳很多，這我不用說你也知道。”
瑟想了想說道：
“或許是因為我接觸過庫裡庫？”
西里斯搖頭：
“萬事小心為妙，或許有其它事物在暗中觀察著，至少從那兩個殺手的蹤跡下手，是找到那個編繪故事的人最好的方式。”
他總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如果不趁早查明一系列事情背後的真相，很快他們三人就會陷入真正的危險。
也就在這時，西里斯接收到了來自黎恩[符文·眼]的訊息。
——來貝蘭克絲大街，庫裡庫的府邸，給他收屍。
……
位於貝蘭克絲大街的庫裡庫莊園裡，燈火通明，各種香水和酒液的味道伴隨悠揚的旋律，向著每個角落擴散。
這裡正在舉行一場慈善拍賣會。
大慈善家庫裡庫每週都會舉辦這種晚會，邀請各界名流、精英，還有那些知名的報社記者，在這裡宣傳報道傳播自己的善心，並且恰時的給那些年輕人制造充實人脈關係的機會。
貝加克自治州是“無政府”主義的地帶，“龐克商業”是自治州的真正管理者。
每週，庫裡庫都會藉著慈善來讓大家感謝龐克商業的當家，拉姆斯·卡斯特先生。
不過這位卡斯特先生從沒有參加過拍賣會。
更像是庫裡庫為自己宣傳的大型個人秀場。
與往常不同，這次庫裡庫沒有在大廳參加名流拍賣會，也沒有演講自己的宣言稿。
二樓書房。
警探長羅伯特接過了一個黑箱子，開啟後望著裡面綠油油的鈔票，嚴肅的把箱子合上交給身旁的助手紅梟。
庫裡庫坐在書桌後，他臃腫的身軀幾乎填滿了辦公椅，兩隻手搭在肚腩上，仰著頭說道：
“剩下的錢，我們會在一週內交給您，請好好利用這筆慈善款，為我們的市民做出‘善意’的貢獻。”
“庫裡庫先生，感謝您的資助。”警探長羅伯特溢位笑臉：“關於西里斯探員的事情，我想或許應該交給調查科來查查，到時候給您做些筆錄就可以，不過應該不是最近，您明白，我們要慢慢來，嗯……可能是半年後，也可能是一年或者兩年。”
最大可能是，永遠沒有人會來過問這件事。
兩位警探離開後，庫裡庫的笑臉立刻消失。
警務處的問題還算簡單，難得是怎麼處理聖徒局，那些傢伙不像警探那麼迂腐，用單一的錢並不好收買，他甚至要付出一些個人代價才行，比如……身體。
砰的一聲脆響，一張卡片釘在了窗戶上。
庫裡庫走到窗前，把卡片拔下。
——我將盜取你的性命和你的秘密，心之怪盜。
庫裡庫的臉色立刻陰了下來。
卡片可以當做惡作劇，但他看到有兩個沒被邀請的人從正門進入了莊園，從面容上看，很符合那兩個殺死了武藤浮子的聖徒局執行部人員。
聖徒局做事非常不受規矩，他們為了目的不惜任何代價，庫裡庫很瞭解這群混蛋做事風格，他很可能被抓進去，然後被遺忘在監牢中，直到哪天有更高許可權的人來撈他。
“……至少在見到聖徒局的聖所總局長前，我不能因為樂園的事情被抓進去，先去外面跑一個月業務，等風波過去再回來吧。”
沒過多久，庫裡庫的房門被敲響。
恩佐不顧侍從的阻攔狠狠敲著屋門。
“庫裡庫先生！我有要事找您商談！”
“先生，請不要這樣！”
大樹用藤蔓將阻攔的侍從固定在牆上。
滋——
恩佐把門開啟。
屋裡只有一個面容俏麗的女人拿著溼抹布，她穿著女僕的黑衣，身段很好，卻有一種莫名的不自信感，見到恩佐和大樹立刻低著頭小聲說道：
“抱歉……庫裡庫先生出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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