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加克的天空上又下起了小雨。
雨中夾著細細的小雪，正值12月，今年的第一場雪即將到來。
黎恩看著窗外，探手招呼服務員，買了一份肉醬面，拿著叉子裹著吸溜起來，他還是很難適應吃飯使用刀叉而不是筷子。
按照現在的世界觀，如果到了紅寶石聯盟有機會接觸那些使用筷子的國家。
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
現在會發生什麼他還不知道。
比如，米拉先生不知用什麼方法找到了他。
這位老偵探坐到了黎恩對面，拿出一本筆記遞給他。
“很抱歉，西里斯警探拜託我找的跟蹤者我沒發現。”
“不過相信這些東西你們或許會感興趣。”
黎恩用手抹掉嘴角的番茄醬，擦了擦手，拿起筆記本翻閱。
米拉先生同時說道：“我調查了租住公寓附近一帶的區域，有幾名殺手與一個名為陰影的人有過接觸，那個叫做陰影的應該說不是人，更像一種生物載體。”
“你應該明白吧？或者讓西里斯警探看看？”
黎恩搖頭：“我明白，您的意思是，跟蹤我的可能不是人，而是一種召喚生物，有沒有查到他的來源？”
“您聽說過暗天使嗎？”
黎恩點頭。
——出現的那一瞬間，大地與天空會覆蓋上無盡黑暗，此為暗天使。
在攻略書中也好，在一些記載類書籍裡也罷，或多或少都提過暗天使在這種生物。
“暗天使潛藏在陰影之中，只要有無盡的黑暗，它們就能出現在任何角落，作為主天使的一種，這些東西有自我意識，像人一樣，但又不需要進食休息，是永動機。”
“你怎麼想起暗天使了？”黎恩問道。
米拉先生湊近，小聲說道：“實不相瞞，我有某種天賦，能感受到一片區域中曾發生的某些異常事物……”
“我在巴貝爾大街，還有咱們的住處附近看到了一些不合常理的事物。”
“簡單來說，我在使用天賦時，某些奇怪的細節會成為紅點形成思維線索。”
[天賦序列B-007，偵探：耗費大量腦細胞，強制自己破除束縛，看到一片區域裡某些不合常理並特殊的存在，界定不合常理在於天賦持有者的自我認知，使用一次之後陷入強烈的倦意，需要修整多天才能緩解。]
黎恩早就知道米拉先生的天賦，西里斯特殊的電子眼能看出每個人的天賦能力。
但沒想到他是這麼用的。
“那然後呢？”
“我收集了紅點標記區域裡一些細碎的顆粒物，回去託人化驗，最後得出的結果是某種自帶微弱致幻因子的事物。”
“那就有兩種答案，一、那裡曾經發生過‘故事’，二、那裡曾經出現過天使或畸變生物，但我調查後得出，那片區域沒出現過畸變生物，鑑於您說被跟蹤，我就聯想到了暗天使。”
黎恩有些意外：“您還真敢聯想？”
米拉先生笑了笑：“不不不，偵探的腦回路必須要靠近藝術家，秉承嚴謹的態度收集證據，將線索串聯進行發散思維才能破獲那些困難案件。”
黎恩要了一份招牌牛排套餐，算是慰勞米拉先生。
這份情報非常重要。
他支付給米拉先生400馬克作為第一批款，剩下的米拉先生會找西里斯要。
走出咖啡廳天色已晚。
黎恩站在路邊，努力回憶著羅斯蘭德的長相，漸漸地，他發現自己忘記羅斯蘭德的外型和臉龐。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維。
“無需再去確認了，那就是羅斯蘭德。”
“可以通報革命軍和聖徒局，羅斯蘭德身上不但有[錯誤序列]，還有與天使有關的事物存在。”
……
瑟睜開了眼。
纖細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眼角。
“有一樣東西在跟蹤黎恩，它潛伏在陰影中，剛剛的那一瞬間出現了強烈敵意。”
她收回了召喚術，藏匿在黎恩附近的一隻後背長著耳朵的老鼠化為顆粒物消失。
[軍團]途徑的[原初召喚師]可與來自迷霧中的生物簽訂召喚契約，代價是簽訂生物召喚後會給宿主帶來詛咒累計，一旦時間過長或召喚物過多或召喚物能力強大遠超宿主把持，將會令宿主陷入畸變危險中。
但總的來說，召喚生物使用在這個世界只有[原初召喚師]一條職業可以使用。
而瑟在第一次被殺手襲擊後，便在每天晚上將四周密佈迷霧裡才會出現的“人耳老鼠”。
隨著雙子殺手的事情結束後，她開始命令召喚物跟蹤黎恩。
“人耳老鼠”的聽覺與魔力可以與宿主共享。
在剛剛不久前，她聽到有某種事物在咖啡廳外的角落有窸窸窣窣的聲音，而且該事物帶著極強惡意。
她背起塵封已久的[傀儡方盒]，走出房間，把門鎖死，漫步在雪中，依照那事物留下的惡意，用魔女特有的能力感知其方位。
——巴貝爾大街。
……
黎恩很快把訊息傳遞給西里斯。
“羅斯蘭德身邊有天使存在？若是如此……那我不能讓警務局的人送死。”
他沉思了一會，決定做一件事。
聖勞倫斯教團在郊外的一棟教堂裡，西里斯站在一位神父身後，他微微彎下腰，對著神父行禮。
“亞當先生，可安好。”
“西里斯……稀客啊，聽說伱來自治州了，但沒想到這麼久才想起我這個老朋友。”
“說笑……我身份特殊，有些事不能做，見諒。”
西里斯的面前，那個身形枯瘦的老神父轉過頭，其面如枯骨，一身厚重寬大的教袍與乾瘦的腦袋對比得違和可笑。
他叫亞當·萊茵科斯。
聖勞倫斯教團裡有許多人是真的在為那些渴求庇護的人去工作著。
比如亞當·萊茵科斯。
“我想拿一樣東西，[咒縛者戒指]。”
“孩子，你確定嗎？”
“當然。”
亞當低下頭，從口中吐出濃密的髮絲，其垂在地上，如有生命般蠕動。
黑髮編織成手的樣子，從濃密髮絲中掏出一枚戒指。
通體呈半透明狀，彷彿由淡紅琥珀製成，頂端鑲嵌著一顆白色的寶石。
[咒縛者戒指：機密級遺物，擁有活著的屬性，它可以令方圓50米內的任何生物感受到細微的恐懼，這將影響到所有生物的行動，持續時間長達十分鐘，唯有【燃燒意志】與【無心】兩種天賦可以剋制。]
[負面代價是，會不斷的令佩戴者感受恐懼心理，且它將繫結手指，不能拿下來。]
西里斯拿起戒指戴在中指上。
亞當緩緩說道：“是為了什麼才要它？”
西里斯說道：“清除異端。”
“好，若是正義，我不再過問。”老神父背過身，地上那蠕動的髮絲如假髮般盤在他頭上。
……
西里斯走出教堂，乘坐馬車來到聖徒局，進去後展示自己的警官證。
“根據自治州法案，若有天使出現，你們應該怎麼做？”
“巴貝爾大街！就在那裡！”
……
瑞秋開著車來到了第七天堂酒館。
紫心看到一個小丫頭進酒館，笑著說道：“我們不賣果汁。”
瑞秋沒理會，直接坐到吧檯前。
“二十三號實驗體讓我告訴你們，有異端和天使可能將在巴貝爾大街降臨。”
“還有，這幾樣武器是二十三找我定製的，記得交給他。”
……
黎恩坐在巴貝爾大街的一個岔口附近。
他開啟懷錶看了一眼。
“奇怪……那個跟蹤我的到底在哪。”
“不管了……”
“以聖徒局的處事風格，他們今晚就會動手，恩佐和大樹一定會在內部添油加醋，羅斯蘭德身上的[錯誤序列]和他身邊可能存在的天使會成為各個陣營虎視眈眈的事物，如果官方加入了圍捕行動，那麼結社一方或許就不會派遣更多人馬出來，以免露出馬腳。”
“革命軍那該死的正義感會令他們不能對異端坐視不理，他們也會來。”
黎恩要在玩家降臨之前，把結社的人清理。
他必須這麼做。
羅斯蘭德手中可能有第三章[天災之書]，而且掌握著結社將在自治州奪取[水之至寶]的計劃。
殺了羅斯蘭德，就代表他在暗處取得先機。
但現在，他要遠遠地眺望，讓其他陣營先動手，等到瑞秋給他做的新武器送來再清理收割一波。
——在自治州，等級超過50的人還有幾位，其中大部分在聖徒局工作，他們將成為擊垮羅斯蘭德的倚仗。
黎恩低下頭，走向巴貝爾大街唯一的高層建築物。
他謹慎的從後牆翻進去，繞開視野，用勾爪爬上樓頂，在頂層盤腿坐下，拿出望遠鏡眺望四周。
……
巴貝爾大街12號住宅。
金髮青年拿著鋼筆在紙張上改寫劇本。
煤油燈的昏黃光線不停閃爍，他的半個臉龐和陰影合為一體。
慢慢的，半張臉皮中的陰影伸出了黑色的手臂，爬出他的身體，在地面上遠遠的移動到毫無光線的位置。
“找到了。”
陰影張開口說道：
“有個人在巴貝爾大街一帶沒有被我的‘輕微致幻氣體’影響到，我猜測他擁有[燃燒意志]。”
“那就不用猜測了。”羅斯蘭德咬住鋼筆末端，綠色的瞳孔瞥向陰影，說道：“你作為天使散播的致幻，常人無法抗拒，唯有特殊天賦可以抵抗。”
“那人是誰？”
“前一段時間與庫裡庫有矛盾的人，叫做黎恩，和西里斯有交集，身邊有個盲女。”
“走吧，去見見他，萬一是阿爾方斯呢。”
羅斯蘭德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老規矩，陰影你來打架，我為你詠唱劇本。”
“如果有意外，你就揮發詛咒氣體，讓所有人陷入思維盲區，然後咱們用天使的力量……”
羅斯蘭德話語定住，他看到窗外的天空上，有一與黑夜融為一體的巨大事物出現。
那是一艘有著深黑塗裝的巨大飛空艇！
如果不是微薄的月華照耀，它將與夜色難分彼此，它的槳葉悄然旋轉著，整體安靜得如同一隻發現了獵物但還沒找到機會的禿鷲。
堅固而輕盈的合金撐起了棉布的骨架，下方懸掛著有機槍口、投擲口和炮口的箱體。
沒有聲音……
這是用了什麼手段進行了臨時的處理吧？
羅斯蘭德放下筆，望著緩慢停下的飛空艇，心裡有了一定的猜測。
“陰影，你被人跟蹤了嗎？”
“怎麼可能？”
羅斯蘭德開啟窗戶，望向寂靜的大街，說道：
“你看，外面一個人都沒有，所有窗戶都黑著燈，城市彷彿在一瞬間變成了死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羅斯蘭德忽然笑了。
“看啊，有人想對咱們先出手了，他露出馬腳了！”
“你先等等，羅斯蘭德，那是聖徒局的人！”
“是啊是啊，一定是你作為天使幼蟲的身體留下證據了，有人早就盯上咱們了，你猜猜是誰？”
陰影明白了，重新隱於黑暗。
“米德加斯事件的幕後黑手，我終於能見見你了。”
羅斯蘭德饒有興致的坐回椅子上，他一點膽怯或緊張也沒有。
在他看來，他所擁有的[錯誤序列：紳士]的力量無法被序列五以下的超凡者傷及分毫。
……
空艇停在大街上，從中走出了四個人。
整艘空艇也只有四個人。
除了恩佐、大樹與一位遺物收容者外，在中間的女人名為諾，是聖徒局當前最出色的作戰人員之一，也是遺物收容部隊的長官，職位在K先生之上，是聖徒局的幾位二把手之一。
諾望著身後的遺物收容者，問：
“[鏡片世界]啟動的範圍有多大了？”
“已經方圓100米，現在我們所處的世界是鏡中世界，只有超凡者或身上有致幻因子的事物能夠進入。”
恩佐拿出一個羅盤，轉動上面的指標，鎖定了兩個方位。
“12號住宅和巴貝爾商業大樓有兩股奇怪的超凡能量，不……等等……12號住宅好奇怪，裡面的迷霧pm數值超過了80！”
“有天使存在？真讓西里斯說中了？”
大樹沉聲說道：“不管如何，咱們又欠西里斯一個人情，諾長官，任務優先，先去12號住宅如何？”
“叫我女士，你個榆木玩意兒！”諾白了大樹一眼，帶頭走向12號住宅。
他們開啟屋門的那一刻，壓抑的黑暗從裡面蔓延而出。
所有人眼前立刻瀰漫起漆黑的墨汁般黑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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