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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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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森被小火車活生生地碾斷了雙腿,痛得兩眼發黑,嘶聲慘叫。

  他用雙手摳著地面,本能地向外爬去。

  斷掉的雙腿被壓在車輪下,血流如注,但是卻還有部分血肉和面板黏連著,他此刻想向外爬動,便是將這些血肉生生扯斷。

  但或許是斷腿的痛苦蓋過了此刻的痛苦,或者是強烈的求生欲戰勝了痛苦,他居然硬生生地做到了,強行拖著殘破的身子從車輪下掙脫了出來,在地上拖出了兩道長長的血痕。

  老化的小火車又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再次在軌道上駛動了起來,向後退去,間或還有血肉被再度碾壓的聲音。

  詹森不敢回頭,也沒空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實上痛苦已經奪走了他全部的思維能力,他現在只想遠遠地逃走,逃得越遠越好。

  咔嚓,咔嚓——

  前方似乎有其他的動靜正在靠近。

  詹森對前方的動靜一無所知,直到一雙裸露著金屬骨骼的玩偶腳掌出現在他面前才驚覺。

  隨後,他發現有一雙冰冷的大手,將他的身軀抱了起來。

  詹森抬起頭,看見了一張缺了半個腦袋的玩偶熊臉,正朝露出他天真而冷漠的微笑。

  最後,玩偶熊抱著他,朝小火車的軌道走去,隨後輕輕地,將他的身體橫放在了軌道上。

  “不,不——求求你——不要!求你,放過我——”意識到自己處境的詹森嘶聲慘叫起來,絕望而瘋狂地哀求道。

  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他雙手抱住了玩偶熊的一隻手臂,死也不肯鬆開。

  咔嚓——

  一聲輕響過後,被抱住的玩偶熊手臂自動斷裂,與肩膀分離開來。

  詹森絕望地倒了下去。

  玩偶熊用半個腦袋歪著頭看著他,目光中似乎透著譏諷。

  不遠處,毛毛蟲小火車再度在開始加速。

  “求你,放了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伱,放過我。”詹森哭喊著,用盡一切力氣想要向外爬去,但是卻連翻身都做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東西,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向什麼東西道歉和求饒,他只是不想死。

  突然間,一聲輕輕的嘆息傳入了詹森的耳中:“原來,這就是送我的禮物嗎?”

  人聲。

  人類的聲音。

  詹森內心狂喜,但是當他轉過頭,在月光下看清了來者的面容時,他一顆心又沉入了谷底。

  尤丁·羅德斯特。

  二十年前,他曾經的“上司”,被他陷害入獄的尤丁·羅德斯特。

  尤丁俯下身,手裡隨意地握著一把水果刀,安靜地看著他。

  二十年的時間,尤丁從一個猖狂的毛頭小子蛻變成了沉穩的中年人。他似乎學會了平靜地面對任何事情,即使是周圍刺鼻的血腥味和如地獄般的場景也沒能讓他動容。

  “詹森,好久不見。”尤丁用微啞的嗓音低聲說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找你,可惜一直沒有找到。”

  詹森蠕動了一下嘴唇,他看著安靜地站在尤丁身邊的玩偶熊,在地上來回滾動的兔子腦袋,和因尤丁的到來而暫時停住的小火車,似乎明白了什麼,目光一點點地陷入絕望。

  他的身體已經因為失血而變得冰冷和虛弱,此刻只能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哀求道:“救我……放過我……我願意贖罪,我願意賠償你,求你……”

  “這麼說來,你在影片裡說的是真的。你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為了毀掉我的遊樂園。”尤丁靜靜地看著他,目光裡沒有任何憐憫。

  詹森慘笑,用前所未有的卑微懇求道:“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會道歉,我會贖罪,我這些年賺到了更多的錢,可以全都給你——”

  尤丁慢慢地半跪下來,向他伸出手。

  詹森以為自己說服了尤丁,目光中迸出希望。

  但是尤丁卻拾起了被他死死抱住的玩偶熊斷肢,用衣袖輕輕地擦掉灰塵和血跡,目光中充滿愛憐。

  “直到現在,你都不明白,你該向誰道歉。”尤丁轉向半死不活的詹森,冷冰冰地說道,“為我,為這個遊樂園,也為死在你們手中的三十六條亡魂——

  “——下地獄去懺悔吧。”

  寒光閃過。

  尤丁手中的尖刀毫不留情地刺進了詹森的心臟。

  後者抽搐了兩下,拼命地瞪大雙眼,不止是懊悔還是憤恨,但終是無力地斷了氣。

  ……

  言律歌坐在車裡,用便攜電腦觀察著遊樂園里正在發生的殺戮。

  “詹森死了,死因是嚴重失血和心臟破裂。他先是被靈類弄斷了雙腿,隨後尤丁出現了,親手把他殺了。”貝拉一絲不苟地彙報著結果,“比利也死了。這個傢伙躲進了鬼屋裡,卻沒想到那些‘鬼’都是活的靈類,把他活生生撕碎了。”

  言律歌笑了一聲,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

  “還有一個生命信標消失了,是巴勒的。”貝拉麵無表情,繼續向老闆彙報道,“但是我查了它的執行資料,不像是宿主死亡,而像是被強行分離了。”

  言律歌揚了揚眉,微微有些驚訝:“哦?巴勒自己把生命信標摘除了?倒也是個狠人。”

  黑石研究所所用的生命信標在設計時運用了仿生器官的理念,是透過人體血液直接供能的,一旦遇到意外情況,比如宿主死亡、變成汙染物或者被強行摘除後,其訊號很快就會消失。

  但是,摘除生命信標可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它看上去像一個黃豆大小的扁平顆粒,植入右耳後方,但實際上它在被植入後會分離蔓延出無數很細的“根系”,與人體神經和血管直接連線。

  如果不透過特殊訊號解鎖,令生命信標收回“根系”,而是直接把它摳出來的話,就相當於拔出蘿蔔帶出泥,會把半張頭皮一起撕下來。

  所以言律歌才說,這巴勒是個狠人。

  “巴勒最後的訊號出現在哪裡?”言律歌饒有興趣地問道。

  他對這個狠人產生了一點興趣。

  貝拉連資料都不用查,直接說道:“D2區,‘X競技場’那邊。”

  言律歌活動了一下手腳,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我去看看。”

  最近這幾章,我其實寫過兩個版本。

  第一個版本,側重點在於靈類針對小嘍囉們暴虐的殺戮,內含各類獵奇的花式死法,伴隨著強烈的感覺刺激。

  第二個版本,也就是你們看到的這個,以這幾個小嘍囉的視角去回憶和描述他們的生平,以及告訴大家,他們為什麼該死。至於死法則是其次了,以至於看起來沒那麼“刺激”。

  我選擇了後面一個版本。儘管我知道很多讀者更希望看到前者。

  大約和我寫作的初衷有關——我致力於讓文中的每個角色都成為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某種工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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