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老實話，看到陳霸天的反應，我的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我想了想，這應該就是說不出來的負罪感。
因為換命之法，最終的結果是陳霸天去替寶蛋去死。
寶蛋的命是命，他的命同樣是命。
我不是一個純粹的人，也有著自己的私心。
我深吸了口氣，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髮，說：“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要用你的命，去換我一個朋友的命，如果成功了，你會死。”
“以後見不到奶奶了嗎？”陳霸天問。
我點點頭：“沒錯，我要面對的敵人是華夏二十二神將之一，鎮守長白龍仙山，我的那個朋友是仙山裡面逃出來的小地仙，現在神將出來要抓他，我也是沒辦法，所以選擇要你來替他去死。”
陳霸天疑惑道：“這個世上還真的有神仙嗎？”
“真的有，而且我還見過。”
我回答得很痛快，無論是閻王爺，還是傳說中的瀛洲仙山，或是趙公明，以及太歲神轉世。
包括我曾經見過的神仙墓，都證明這個世上的確是有神仙的。
結果我的話音剛落，陳霸天卻反問道：“既然真的有神仙，那為什麼他不來救我，更沒有懲戒過壞人？我家的房子被強拆過，直到今天都沒有得到一分錢的補償款，我親眼看到家破人亡，可神仙卻從未出現過。”
我深吸了口氣，這種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這個世界雖然有著相應的模式，卻往往不按照模式去解決問題。
就好像你問每個人，他們都知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現實中呢？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的瞎眼，又見過幾個惡人遭到因果報應。
我不知道怎麼去和陳霸天解釋，就像那句“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為善不昌，祖有餘殃，殃盡必昌，為惡不殃，必有餘昌，昌盡必殃。”
這些話對於一個孩子來說，他不會明白，同樣這段話對任何一個獨立的個體，都是不公平的。
只不過大道無情，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
範無救曾提到過，現在天地之間的風雷波動，氣候無常，善惡之報也變得逐漸模糊。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說：“放心吧，那些人早晚會得到應有的報應，如果他們沒有報應，那我就讓他們得到報應。”
“叔叔，我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如果早晚會遭到報應，那為什麼是晚而不是早？”
陳霸天的眼神中蘊含著一種說不出的恨意。
在這一刻，我意識到，任何一個被催熟的種子，曾經都受到過無法想象的摧殘。
陳霸天的心裡有著一團恨意，雖然掩蓋在他稚嫩的外表下，如果沒有遇到我，我想他長大會成為一個睚眥必報的人，畢竟，這個時代已經很難產生梟雄了。
這個問題我沒有回答他，因為我知道，以我身份，無論說什麼都是敷衍。
於是，我感慨道：“如果到了白龍仙山，你可以親口問一問神將，華夏有二十二位神將，鎮守四方，主管罪福因果，他們無所不能。”
他點點頭，繼續說：“好吧，你想帶我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第一勸，我已經算是做到了。
剩下第二勸，我同樣也告訴陳霸天，如果他肯放棄，我會幫他解決掉一切麻煩。
可讓我萬萬沒想到，年幼的他，竟然有著令人想象不到的執著。
最後我帶他去寺院，這一次必須當著諸天神佛的面兒，他親口說答應，才可以做這件事。
否則果報業力不可思議，尤其我這樣的修行者，是會要命的！
那天上午，我們倆站在皇寺的大門口，我又問了一遍，有沒有考慮清楚？
他說：“我考慮清楚了。”
我嘆了口氣，整件事情我貌似扮演了一個壞人。
踏入皇寺的大門，穿著志願者服裝的胡翠蓮迎面走來，他看到我的時候也很意外，說：“你怎麼來了？”
我無奈道：“過來辦點事，辦完就走。”
胡翠蓮瞄了一眼陳霸天，說：“這孩子命裡有一劫，你是幫他辦事？”
我聽後只能尷尬笑笑，沒有半點隱瞞，說：“你還真說對了，他的劫數就是我。”
胡翠蓮愣了一下，“你開什麼玩笑？”
我說：“算了，事情等著他有機會和你說。”
我推開胡翠蓮，在她一臉茫然中，我帶著陳霸天站在大雄寶殿，天底下的寺院、道觀的規格越大，所盤踞的“地仙”越厲害，佛門叫它“護法神”，幫助寺院完成信眾的願望。
而這些護法神，在某些“傻波一”的口中，都是一些妖怪。
我掃了一眼，十方萬靈皆聚在此處。
當著滿天神佛的面，旁邊還有好事兒的老阿姨，小聲嘀咕，說我見佛不跪，不禮貌，給自己造業障。
我只能微微一笑，大家信仰不同，我只需敬佛，卻不能跪拜。
陳霸天雙手合十，站在我的旁邊。
我說：“當著諸天神佛的面兒，我要最後說一次，我幫你是為了利用你，讓你替我一個朋友換命，換過命格之後，他的劫數會由你來背，十死無生，甚至有可能萬劫不復，我會給你奶奶一大筆錢作為回報，你如果想清楚，就跪下來，把我說過的話重複一遍。”
陳霸天當時就跪下來了，他雙手合十，說：“我想看看神明，很多話，我要當面問他！”
我說：“隨我重複。”
他點點頭，我繼續道：“我陳小天，願意以北斗換命，魂有歸處，至死不悔！”
他隨之緩緩重複的時候，寺院門外站著一位面色威嚴的僧人，他就是那位“三嗔”大師。
他的實力不凡，能在五大仙的手中救人，這實力絕對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顯而易見，他對我的行為很是不滿。
不過，在陳霸天重複過後，大殿燃燒著的蠟燭莫名滅了一盞。
他的面頰浮上一層紅光，連續打了幾個飽嗝以後，三魂搖晃，莫名有了幾分醉態。
我拉起陳霸天，他喃喃自語：“我是自願的，這世道不公，命運不公，我一個平凡螻蟻，就算拼盡一生能怎麼樣？”
“去讀書，去玩命地讀書，可讀書到了最後不也只是為了一口飽飯，我爸不愛我，我媽不愛我，我想去問問神仙，憑什麼...憑什麼我活該遭受這一切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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