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瀾從四樓走下時，李淳罡早已離去。
他也沒去四處探尋李淳罡的所在。
畢竟，徐鳳年為了徹底接受北椋，接任北椋王的身份，再一次遊歷江湖是徐驍很久以前就為他定好的計劃。
考慮徐鳳年的安全，李淳罡在徐鳳年遊歷途中隨行已成必然。
李長瀾若是想要再尋他，也不是什麼困難事情。
讓李長瀾稍微有些意外的是。
此刻。
徐鳳年和李淳罡二人早已就已經消失不見。
白狐臉兒南宮僕射卻是仍然在一樓，而且瞧著她靠在亭內書架，一直往樓梯方向打量著的樣子，李長瀾忽然意識到她恐怕是在等自己。
“有事？”李長瀾看了看南宮僕射，輕笑道。
“經過這些時日，我對你的觀察，還有徐鳳年與我閒聊時透露的資訊，我發現你並非僅僅是一個劍道高手，在三教的理念上也同樣有著非常高的造詣，甚至已經融會貫通，來到了另外的一個境界。”
南宮僕射目光微沉，說起話來語氣雖然緩慢，但是卻表現得極為認真。
李長瀾對於南宮僕射的說法，並未否認。
在李長瀾複雜且漫長的人生經歷之中，儒、道、佛三家都與其有些淵源，他不僅專於這三派武學、經典、秘法，而且還博覽了世間諸多民間雜學，範圍之大，幾乎無所不包。
聽潮亭是收納了天下間大量的武學秘籍。
即便諸如南宮僕射這般武學天才，仍然對聽潮亭充滿了渴望，甚至跟徐鳳年開出了不少條件，這才算是得到徐驍默許，能夠來到這裡觀覽各種武學秘籍。
可李長瀾自從進入聽潮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四樓。
像是其餘的幾個樓層。
李長瀾很少停留，最多就是偶爾挑選幾本翻看，打發打發時間，明顯是對那些所謂的高深秘籍看不上眼。
“南宮僕射，我覺得你應該不是那種喜歡說恭維話的人吧？”
李長瀾見懷裡抱著堆得高高的一堆盒子的趙風雅，額頭細密汗水正順著嬌小臉龐流下，顯然抱著這一大堆盒子有些吃力，走起路來也是搖搖晃晃的，看上去隨時有可能摔倒。
他無奈地笑了笑，幫忙將趙風雅手中抱著盒子接了過來。
南宮僕射看到李長瀾準備要離去，連忙緊了緊身上披著的白色外套，跟在李長瀾身後一起離開了聽潮亭。
隨著大門開啟。
風雪吹拂。
分明是夜晚，整座城市卻依然亮如白晝。
無數燈火驅散黑暗的同時，北椋鎮魂歌更是響徹四周。
南宮僕射見著外面的場景神情微怔，很快緩過神來。
“我想請伱對我的武學進行點評。”南宮僕射跟在李長瀾身後，表情很是認真地說出了她的請求。
“武學點評？”李長瀾想了想，說話說得很是委婉。
“若是徐鳳年讓我給他點評，我肯定讓他滾蛋，畢竟他在武道一途也就是堪堪入門，一身內力還是盡數來自王重樓傳給他的大黃庭，基本就沒什麼他自己東西。”
“我即便說些武學重點，他也無法領悟。”
“可要是說給你這位進入聽潮亭之前，就是從一品小宗師的武道天賦佼佼者，我倒可以隨便說上幾句。”
說到這裡。
李長瀾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宮僕射，似乎將南宮僕射從內到外看透了一般，使得南宮僕射莫名生出一絲難以嚴明的奇怪悸動。
南宮僕射朝著李長瀾一抱拳，道：“但說無妨。”
李長瀾單手托住高高壘起的木盒，說道：“理論就是理論，單純看書或許能讓你的境界，以及對武學的領悟，來到一個很高的境界，但這世間有很多東西向來都未曾存放在書裡，而是在書外。”
南宮僕射眉頭輕蹙，不解道：“你的意思是看書於我無用？”
李長瀾輕笑道：“那倒不是，畢竟我也曾經看過很多很多的書，稱得上是觸類旁通，但你要明白有的東西並不只是紙上談兵而已。”
南宮僕射作為極少數，知道他是有資格與王仙芝一較高手的人。
她對於李長瀾所提，自是非常認真的記下，並且準備尋求李長瀾的解答，以便將自修行路中那些錯誤的地方及時進行修正。
李長瀾繼續說道：“其實吧，學武這種事情看著都差不多，可等你深入進去，就會發現裡面門道還是不少，也有很大的區別。”
南宮僕射跟著李長瀾進入到了庭院之中。
趙風雅快步將李長瀾手裡的那些小盒子搶先一步拿到手中，就要進入紅薯的房間之中，主動向其示好。
落滿了霜雪的院子裡。
僅僅剩下了，李長瀾與南宮僕射二人。
這二人都是武者，自是不懼北椋所帶來的的寒冷。
李長瀾摸著下巴，細細打量著南宮僕射，南宮僕射儘管心中略顯緊張，但也堅持抬起頭直視李長瀾的眼睛。
“境界從來不代表實力，更不代表殺人的本領如何。”
“有的人境界很高，但戰鬥經驗卻是極少，自然在與同境界之人戰鬥時會很是吃虧，而有的人專注於戰鬥技巧，所學所會僅僅是為了殺人，這種人的真實實力就不能單純以境界來論。”
“我稍微舉個例子，你就懂了。”
“離陽王朝的那位韓貂寺，就很擅長以指玄殺天象，而徐鳳年雖然得了大黃庭，境界奇高，但說白了就是個樣子貨，隨便來個人都能輕易收拾他。”
南宮僕射聽著李長瀾的話，若有所思。
她盯著李長瀾的眼睛，問道：“所以，你是戰力超過了境界的那種？”
李長瀾輕笑一聲，說道：“你錯了。”
南宮僕射發現李長瀾的回答與自己猜想截然相反，不由忽然一愣，不解道：“你能與號稱天下第二的王仙芝相鬥，難道不是靠著極為出色的戰力才與他戰成那副模樣，而是靠著更高的境界？”
“不。”李長瀾正色道，“我的境界，和戰力都同樣出色。”
南宮僕射被李長瀾出乎意料的話語說得愣住。
短暫失神過後。
她再也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笑出聲來。
“你這人的臉皮可真是夠厚，你給徐鳳年當老師，真的是名副其實，他在這方面絕對比不得你。”
李長瀾望著南宮僕射的笑容，同樣跟著笑了出來。
他左手背在腰後，右手緩緩抬起，掌心向上。
地上的積雪彷彿受到了某種無形牽引，慢慢飄起，形成數條薄紗般的白色絲帶，旋轉著逐漸朝著李長瀾手心聚集。
無數雪花融合堆落。
李長瀾再次抬起手，掌心中竟是泛起一絲淡淡的銀光，也多了一件完全由雪花製造成的特殊物件。
南宮僕射望著李長瀾手心中的白蓮，表情極為凝重。
“掌生白蓮？”
“嗯，是不是挺好看的？這是我自己研究出來，平常試著玩的，你在那些書本中絕對不會見過這種招式。”李長瀾將體內劍意散出幾縷，與雪花逐漸融合在一起。
等到徹底成型之後。
這朵雪蓮緩緩升空而起，周圍更多的雪花也受到了牽引，被聚攏而來。
半盞茶的功夫。
這朵雪蓮已然升到了王府上空，大小足足超過十餘米。
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多的風雪被吸納而來。
王府的人也齊齊注意到了這一幕景象，各自紛紛走出房間，神色驚訝地望著眼前一切。
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裡的李淳罡。
他看著王府上的劍氣白蓮，滿臉嫌棄，說話語氣也怪怪的。
“用劍就用劍，弄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幹什麼？”
“威力能更大嗎？速度能更快嗎？除了好看還有什麼優點？！真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心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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