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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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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道生見個小沙彌叫自己師伯,忙仔細去看,只見眼前這人面目蒼白,眼睛深陷,但還是一眼看出她就是師妹柳英梅的愛女陳絢寧。

陳絢寧眼眶微紅,叫了聲“師伯”就哽咽住說不下去了。

于堅見陳絢寧如此打扮又如此憔悴,也顧不得肋骨折斷胸口疼痛,更不說男女之防,一把握住陳絢寧雙肩,“師妹!可找到你了,你怎生變得如此模樣?!”

陳絢寧怒視場中的崔燕兒,“都是這妖女所為,可恨清哥還不信我的話呢!”

于堅聽陳絢寧如此說,反而微笑道,“師妹,你不知王公子為了找你怎樣焦急,他心裡始終向著你,只是他與崔燕兒相處多年,不願相信而已,師妹你且安心,真相早晚大白,到時候王公子自能認得分明,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的。”

陳絢寧心下感動,“於師哥,你先坐著,我們看清哥和這個妖女相鬥。”

吳道生一邊替于堅接骨推宮,一面看場中王羽清和崔燕兒兩人相對而立,良久不曾動手,心中也忐忑不安起來。

王羽清在場中站定了,目光炯炯凝視崔燕兒,崔燕兒只是溫柔微笑,“清哥,不想你我二人也會有兵刃相搏之時。”

王羽清詰問道,“燕兒,你自己說,你是否暗算了絢寧妹子?你看她如此憔悴蒼白,明明是中了一門極為厲害的取陰之術。”

“清哥,你既不相信燕兒,又何必再來問燕兒呢?”崔燕兒目中含淚,如同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嬌柔委屈,讓人不忍責罰。

臺下早有人鼓譟起來,“你們婆婆媽媽要說到什麼時候?怎麼還不開打?”“那公子哥兒把小美女弄哭了,真不懂憐香惜玉!”“說不定是那姑娘一廂情願地喜歡這公子呢!”

剛才還溫柔一片的崔燕兒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忽然目光一寒,面上一陣深紅,抬手一記臨空飛掌,只聽臺下剛才說話那人慘叫一聲,容色極為驚恐,抓住自己脖頸死力掐住,終於氣絕倒地,身旁之人再去看時竟已經斷氣了,如此詭異之事另在場眾人都沒了聲響,誰也不敢再亂說話,免得被這個看似嬌嫩溫柔的女子索了命去。

“清哥,燕兒不想與你為敵,燕兒心中始終是愛著清哥的,陳絢寧有什麼好?燕兒哪一點比不上她?”崔燕兒面目悽楚,似乎剛才殺人一事與自己半點關係也無。

王羽清幾乎毛骨悚然,“燕兒,沒想到你如此草菅人命!這人不過說到你心中忌諱,你就要了他的性命!”

崔燕兒搖頭道,“我也不想的,誰讓他說我得不到你。”

王羽清定了定神,“燕兒,多說無益,今日我們先比一場,看看你新練的功夫怎生厲害。”

“清哥你也知道我新練了功夫了,那燕兒就獻醜了!”崔燕兒說打便打,出手一掌按過來,王羽清見崔燕兒這一招不過是香木神掌中的普通招式,但見她適才出手斃敵功力之高速度之快都極為駭人,因此也不敢輕敵,展開逍遙拳架住崔燕兒攻勢。

崔燕兒連出三招都不過是常用招式,王羽清自然也爛熟於胸,拆解並不困難。待到第三招結束,崔燕兒忽然後撤一步道,“清哥,剛才禮數三招已過,燕兒要出手了。”

王羽清不敢說話,只凝神以待,忽然眼前一閃,崔燕兒的身形一側一上,飄忽而迅猛,掌勢還是香木神掌,威力和速率與剛才已不可同日而語。王羽清逍遙拳神掌一擋,後手手肘橫推,卻擋了個空,崔燕兒身形已經繞到自己背後,一拳打向自己後頸,出手毫不留情。王羽清應變也是極快,急忙大步向前跨出躲過崔燕兒這一掌,反腿向後踢出卻又踢了個空,崔燕兒如同腳不沾地又已回到自己身前三尺處隔空一掌劈來。

王羽清聞到一股詭異香氣隨勁風颳到自己面前,不敢以手去擋,一甩衣袖也是臨空一拂,“嗤”地一聲衣袖竟被撕裂出一道缺口,幸好王羽清也是真氣鼓盪,衣袖又不受力衣袖這才沒有直接斷開。

如此一進一退不過打了三招王羽清已覺難以應付,“燕兒到底練了什麼功夫,竟然短短半年時間進步如此神速,此時就算是師父崔天魔自己出手,想來也不過如此。”

陳絢寧緊張看著場內,似乎王羽清只有捱打的份,比剛才于堅也有不如,心中卻明白適才崔燕兒打于堅不過使了三分力,而現在至少用出了八九分。

場上王羽清邊擋邊思忖,“我如此被動只能一直捱打,只有搶先出招才能扳回劣勢。”見崔燕兒又是鬼神莫測地從自己身邊襲來直擊太陽穴,便也站住身形不動,雙手齊出一招橫舟鎖江,左手指壓在右手劍鞘之上,向外一掀。崔燕兒不想王羽清守勢之中使出如此妙招,只能後退一步攻勢稍緩。

王羽清趁機長劍出鞘,龍劍如風一連刺出九劍毫不遲歇。崔燕兒一招遲緩瞬間就被王羽清長劍裹住,拔不出身形,只能不停繞著場心後撤步躲過王羽清的連環劍。王羽清得勢不饒人,將體內內力發揮得淋漓盡致,頭頂蒸氣繚繞,長劍“嗤嗤”不絕,崔燕兒一個後退不及時外衣也被劃出一道口子,總算王羽清無意傷人,點到即止,如此一來一往二人各勝一招,實在不分軒輊。

王羽清凝劍不動,看著崔燕兒撫弄著劃開的衣袖。崔燕兒一笑,“清哥,這半年來你的功夫也突飛猛進了,燕兒只能出全力了。”臉上的面板一瞬間紅了三紅又退下去三次,殷紅如血,瑩白似雪。

王羽清一驚,“燕兒,你也會血魄功!”

崔燕兒又笑,“只說對一半!”也不見她怎麼移動,隔空出手又是一掌當面劈向王羽清。王羽清只覺呼吸有些困難,知道不能硬接,一矮身不退反進,長劍白虹貫日直刺崔燕兒胸前。崔燕兒指如蘭花動作好看之極,正好貼住王羽清的劍身,王羽清長劍便遞不出去,改刺為划向上畫半個圈將崔燕兒整個上半身籠罩在劍氣之內。

崔燕兒嬌笑一聲,一隻手不知何時竟又貼住了王羽清的劍身,如同牢牢黏在一起無法分開。王羽清無奈將劍柄一轉去削崔燕兒手指,只盼她快點放手。崔燕兒似乎看透了王羽清的心思待王羽清劍轉忽然哎呦一聲,自己把手指在王羽清長劍上一劃,血腥氣噴射而出。王羽清大驚,知道血魄功行功時絕不能出血,否則生死難言,白梟就是樣例。

哪隻崔燕兒等的就是這一刻時機,忽然又展開輕功繞到王羽清身後,另一手便點在王羽清背上,“清哥,你輸了!”

王羽清長嘆一聲,自己一念之仁就輸了這場比試,只是再比下去恐怕也要兩敗俱傷,也非自己所願。“燕兒,你贏了。”

崔燕兒放開王羽清,重又走到王羽清身前,把在手指上輕輕一按,血已止住,“清哥,我這血魄功不怕出血的。”

王羽清無言以對正要下臺,卻見一身僧侶裝束的陳絢寧提了長劍走上臺來,“妖女,我來和你比。”王羽清見陳絢寧腳步虛浮,面容憔悴已極,絕不可能擋得住崔燕兒猛如狂風大浪的攻勢。“絢寧妹子,不比了吧,我們走吧!”

陳絢寧冷笑看著崔燕兒,“崔燕兒,你吸走我身上內力精氣,可覺得舒服嗎?”

崔燕兒見陳絢寧自己上來送死,忍不住笑道,“舒服極了,只差最後一口氣沒吸走,還記得那個棺材裡的柳府丫鬟嗎?吸光之後就是她那種樣子。”

陳絢寧只覺一陣陣反胃,抬起倔強的目光道,“可惜這最後一口你這輩子都吸不到了,我有一個提議,我和清哥聯手打你一個,若是你贏,我立即自盡,若是我們贏了也不參加下面的比武,你只要向天下公佈自己所犯的罪惡,如何?”

一直調理內息的崔天魔此時發話道,“比武規矩必須一對一,是吧瀟湘掌門?”

心圓卻道,“老衲看這兩人也可以,反正陳姑娘也使不了內力,況且他們贏了也不會參加下面的比武了。”

瀟湘公子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便請三位比這一場,王公子和陳姑娘無論勝負均不可再參與下面的比試了。”

臺下見有二女爭夫的好戲可看,如何不歡喜,何況一個女子還一身緇衣,如此各種綺思胡言甚囂塵上化作嘈雜一片。

王羽清本待阻止陳絢寧,無奈陳絢寧堅定異常,只是瞪著崔燕兒,崔燕兒淡淡一笑,“我倒無所謂,只是可惜了你死了一身精氣不能為我所用了。”

陳絢寧也不去討那嘴上的便宜了,見瀟湘公子等均已沒有異議,長劍出手一招直刺崔燕兒胸口,崔燕兒見陳絢寧這一劍要速度沒速度,要內力更是一絲也沒有,只怕一劍還沒到自己身前,陳絢寧就要因體力不支而摔倒了。不想陳絢寧長劍未到,王羽清卻從身邊刺了過來,與陳絢寧的劍勢剛好成了夾角,將自己逼在極為危險的境地。崔燕兒這才驚覺,忙向後一步,躲開王羽清的長劍,陳絢寧的長劍又到,雖無內力但刺中也是開膛破肚之禍,只能又退一步,王羽清的長劍又到。如此王陳二人配合得妙到毫顛,崔燕兒空有一身功夫卻沒法使出,心中這才明瞭陳絢寧提議以二對一的原因,“原來他們二人練成了一套那麼厲害的劍法。”

陳絢寧強撐著連出三招快劍,王羽清也隨之跟上,崔燕兒想不出敵對之策只能被迫不停向後閃躲。只是陳絢寧的功力實在難以為繼,出了一會兒劍就要緩一緩歇口氣,崔燕兒這才能化險為夷,不被龍鳳雙絕劍的劍勢所傷,縱使如此,崔燕兒也已經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了。

再鬥了百來招,陳絢寧只覺自己手腳漸漸麻木,知道是使力過度所致,但是兩人合力依然奈何崔燕兒不得,心中更是焦躁。一狠心,突然一劍劃在自己的手臂上,頓時鮮血冒了出來,浸溼衣袖,面色更加蒼白如紙。王羽清大驚,“寧妹,你這是做什麼?”口中大喊手上也是一停。

崔燕兒得能喘息也是慶幸,退到距離王陳二人十多步之遙,暗暗調理內息。

陳絢寧狀如瘋癲,把血跡抹在臉上,大叫一聲,猱身又上,出招全無章法,鳳劍未到前半身先到。崔燕兒冷笑一聲,“裝瘋找死!”出手如電一掌按住陳絢寧的頭頂運起功力吸取精氣。

王羽清救之不及,更是驚惶,突起長劍對著崔燕兒刺來,臺下臺上一片驚呼聲中,只見崔燕兒忽然大叫一聲向後退出一步雙手緊握,鮮血直流,聲音痛處已極。陳絢寧撲通一聲跌到在地,一動不動。這一變化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連崔天魔都驚得站了起來為女兒擔心。

王羽清手劍回手,俯身抱起陳絢寧,只見她雙目緊閉氣息奄奄,但嘴角掛著笑容,似是做了一件極為成功的事情得意不凡。王羽清心疼之極,抱住陳絢寧輕聲呼喚,“寧妹,寧妹!”手掌貼在陳絢寧後背不停輸入真氣助她療傷。

崔燕兒站在當地不言不語,眉頭緊緊皺起,不過片刻竟似支援不住,只能盤膝坐在地上運功與疼痛相抗,額頭上冷汗更是滾滾而下。

崔天魔到底愛女心切,離座縱身上臺,姿勢迅捷沉穩,絲毫看不出剛才有受過內傷,崔燕兒坐在地上頭頂白氣慢慢凝聚,口齒不清地叫了一聲“爹”,連牙齒都打戰起來。崔天魔一看女兒模樣,立即從懷裡摸出補心丹給崔燕兒服了,轉頭斜睨王陳二人,“原來你們從常無和處得了冰銀針。”

躺在王羽清懷裡的陳絢寧此時緩緩睜眼,掙扎坐了起來,冷笑道,“冰銀針不假,常無和是個什麼東西?”原來適才陳絢寧拼著再讓崔燕兒吸取剩餘內力,悄悄把三枚冰銀針藏在髮間,崔燕兒以為陳絢寧發瘋,因此中招。

這冰銀針乃是王陳二人離開無常谷時玉如煙偷偷送與陳絢寧的,這次陳絢寧急中生智,這冰銀針又威力驚人,冰氣一旦進入人體內力凍結,便難以化去,直到冰氣自己渙散為止,才能逐漸恢復體力。這也賴於無常門無意取人性命,否則此時崔燕兒就算內功再高,也已武功全廢,不能用力了。

崔天魔沉吟片刻,一隻手放在崔燕兒頭頂緩緩輸入真氣助她抗寒,“解藥拿來”。

陳絢寧有氣無力地笑道,“就不給,看她凍僵了內力全失才好!”原來玉如煙曾告訴陳絢寧,常無和的冰銀針增加了數種劇毒,中者無救,此時正好嚇崔天魔一嚇。

崔天魔臉上面色連變數次,面板底下紅得幾乎如要滲出血來。

王羽清跟隨崔天魔多年,知道他此刻心中必然恨極了自己和陳絢寧二人,當下不敢怠慢,將全身力量凝聚,身如滿弓蓄勢待發。陳絢寧本來就受了重創,剛才又竭盡全力,此時連站起也是不能,但躺在王羽清裡,只感覺平安喜樂,縱使現在為王羽清死了,

也是心甘情願,“清哥已經認清了崔燕兒那妖女的真面目,我也已報了受辱之仇,若是崔天魔要取清哥性命,我就把殘餘的力氣去為他抵擋,就算我死了,想按那崔天魔身份他也不能攻擊兩次。”

臺上如此,臺下眾人也是關心不已,吳道生手中長劍緊握,只等崔天魔出手便要去相幫王羽清,心圓禪師見狀不妙也吩咐了本證,若陳絢寧等有危險就立即出手相救,即使準備看好戲的如瀟湘公子和鐘相等人也是捏著一把汗,生怕雙方鬧個兩敗俱傷,反而不利於己。

崔天魔本意也不想取王羽清的性命,二人師徒一場,到底過去也感情頗深,只是近來香木神功又現反噬之象,本來仗著自己內功深厚可以壓制得住,但適才與心圓禪師一番相鬥傷了元氣,如今便有些無法控制思緒,不自覺間竟強逼著自己把血魄功提升到最高的第八層。

場上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王羽清不願坐以待斃,卻也無法可想。

忽聽崔天魔大喝一聲,手起一掌如排山倒海,裹脅著逼人的香氣向王羽清身邊的陳絢寧抓來。王羽清準備多時,不顧螳臂當車之險出盡全力一掌去擋,同時吳道生、本證二人也一齊出手。場外眾人一片驚呼,只聽得爆豆般噼噼啪啪聲不斷,崔天魔身形之快幾乎沒人完全看得清楚,王羽清先擋了崔天魔狂風暴雨般的一擊,身後吳道生和本證也一起趕來,接下崔天魔餘下的數掌,這四人中,崔天魔是絕頂高手,王吳本證三人也都是天下有數的高手,但即使如此,以三敵一還是落在下風,王羽清首先受了崔天魔全力一掌,渾身如要散架,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出,忙運功按住。吳道生和本證二人堪堪只能擋住崔天魔,出手不過三寸就收回防守,王羽清大喝一聲,也加入戰團。

這一番相鬥比之之前于堅奇林以及崔燕兒王羽清等人相鬥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崔天魔的八層血魄功威力之驚人,之前眾人根本無法想象。心圓禪師心中明白,適才老聖殿一戰崔天魔似乎手下留情,否則自己根本無法活著走出來,想來還是託了已經過世的萬思斯之福才能如此。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就在心圓心神不屬之時,崔天魔再向三人各出一記劈空掌,將三人震得紛紛倒退,這才收手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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