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章、猛龍過江，武者兇道
百人隊安然離開，肇峰依舊覺得失敗是奇恥大辱，他殺心湧動，已經無法用理智壓抑。肇峰對高書理下令，潛伏在山中，他獨自入錦官城打探。影將四人擔心肇峰的安全，一齊跟來。
再次進入錦官城是在撤退後的兩個小時，張家派出高手在城市上空巡邏警戒，錦官城的駐軍和警察也都行動起來，設定路障，檢查來往的行人。張瑞卿這一仗雖然保住錦官城不失，但是損失了張家上百高手，這些都是未來的天武階高手，更有兩三個晉升天武階一品的家族精英，都死在亂槍之下。
張瑞卿取出屍身中的子彈，卻看不出任何秘密，百毒化功氣場消散，只剩下普通的彈殼。張瑞卿費解，如此簡單的子彈，怎麼能迫開高手的護體真氣？別說是一顆子彈，就是導彈也不可能迫開以堅固著稱的金系真氣。
肇峰潛入錦官城，對影將四人說道，“張瑞卿不降，要給他施加壓力。我們去找錦官城中的小世家，屠絕一門，殺人立威！”
影將四人點頭答應，五人飛落在錦官城東南的一處豪華院落，看起來此地的主人定然不凡，擁有僅次於城主府的宅院，修葺得金碧輝煌。肇峰冷笑一聲，也不出聲，身子如一隻黑燕掠入其中，足尖朝門房一點，陰柔的真氣將門房內的更夫、守衛瞬間震死。
門房絲毫無恙，連異響都未發出一聲。影將駭然，心道，“武者的攻擊好可怕，打在屋頂上，可是房子無恙，屋子裡的人已經全部慘死！”被陰柔勁力打中，所有人都是七竅流血而亡。
肇峰如瘋虎下山，一路上默然不語。可是瘋狂的殺意在靜默中如怒海升潮，越來越狂暴。花將尖叫一聲，“我受不了了——”
她打破了這可怕的沉默，異能發動，巨大的食人花在宅院裡擇人而噬。風將悶哼一聲，雙手放出巨大的龍捲颶風。手裡託著青色的龍捲，橫掃出去，一片房屋倒塌聲音，被呼嘯的風聲盡數壓蓋。
肇峰地身子如穿梭，在院落之間閃電一般躥動，無一人落網。盡數被擊斃掌下。此府第之中的高手驚醒，紛紛出來迎敵。一名女子懷抱著孩子，似乎只有滿月大，飛身向後院飛去。
肇峰趕上前。一掌擊在少婦的後心。她一聲慘呼，帶著孩子掉落地面。肇峰手指一彈。一僂無形的氣勁將她懷裡的孩子腦袋擊穿，腦漿飛濺。
這家的高手全部狂吼。一個男人淒厲大叫。“曉 ，兒子！”
“惡賊。我和你拼了！”少婦地丈夫撲過來，肇峰冷笑一聲，一掌切下了來人的腦袋。
花將受不了肇峰的殺意兇殘，大叫起來，“孩子無罪，為什麼要殺害小孩子？你兇殘成性，還是不是人？”花將大聲質問，影將等人大驚，連忙護住她，怕肇峰遷怒於她。
肇峰將瘋狂圍攻上來的高手一一擊斃，雙手自敵人的胸腔中摘出心臟，滿臉嗜血的笑容，仰天大笑，“天下沒有無辜地羊，也沒有兇殘的狼。弱肉強食，失敗者只有死路一條。你不殺他，他便殺你。”
花將還要爭辯，肇峰雙眸血光大漲，狂吼一聲，十里之外流過錦官城的大江被這一聲大吼，喝得江水逆卷，魚蝦震死無數。肇峰一腔的殺意化作了無盡長嘯，直入雲霄。錦官城張家高手被驚動，肇峰地殺意籠罩著一片驚恐地宅院。
這家的家主姓白，拉住要出去拼命地族人，含淚下令道，“快跑！不許報仇。去張城主家求救，快去！”
家中高手含淚離去，抱著年幼的孩子逃走。肇峰殺得兇心高熾，怒吼一聲道，“全部給我死！”
影將拉著花將，急道，“他地神智出問題了。這就是武者所說地走火入魔？怎麼辦？”
花將怒道，“打暈他，帶他走。不能讓他殘殺婦女、小孩。”
風將皺眉道，“快點帶他走，張家高手趕來，他神智不清，必然落在張家手裡。”
妖將一言不發，變身成為巨大的金雕，展翅撲向肇峰，抓他地背心。影將放出碩大黑影，籠罩向肇峰的雙腿。
花將自大地之中催生無數蛇藤，自空中催生無數六角鐵葉，如倒一般鋒利，割向肇峰的全身。風將以風力助推，那蛇藤和鐵葉都比子彈還迅猛，威力暴增十倍。
肇峰寒聲呵斥，躲避四人的攻擊，怒道，“你們也要和我作對？”
花將冷哼，“殺人魔鬼，停下你的暴行。”
肇峰仰天大笑，“婦人之仁，看你們如何成大事？看在茱莉的面上，我不殺你們！”肇峰的身子沖天而起，消失在雲層之中。
肇峰看似輕鬆，其實他的內心已經快被殺意兇心掌握，完全進入了兇道之中。他用最後的理智強迫自己離開，衝入雲層後，渾渾噩噩漫無目的地亂飛。他此刻恨不得殺死天下所有人，心裡才能痛快。
“讓我殺，殺、殺。”身體劇痛，真氣失控一般散入四肢百骸，真氣逆流，渾身鮮血滲出。幸虧他的肉體堅實，否則此刻已經被九天罡風吹成 粉。
飛了不知道幾百裡，肇峰跌落到地面，身子如裂，昏迷過去。夢裡，他似乎重新回到了童年，夢見了瀟湘，看著瀟湘甜美的笑容，肇峰心滿意足地笑了。他身體上逆流狂暴的真氣，在夢境之中進入了無為逍遙的狀態，慢慢理順迴歸經脈。
好一場奇異美妙的夢，救了肇峰性命。他睜開眼睛，看見頭頂上數百米似乎飄著白雲，朦朦朧朧，溼氣盤繞。彷彿置身在水中，輕飄飄地渾身無力。
“瀟湘，謝謝你。是你救了我一命。”肇峰笑著喃喃說道。
起身四顧，他到了人間仙境一般，四周都是千年古樹，青苔滿布，流水潺潺自耳邊清響，如銅鈴搖動的聲音。頭頂數百米處就是一片煙霧似的的白雲。似乎看不見太陽，只有白光自雲翳之間漏下。
“這是什麼地方？”肇峰輕聲道，“好個人間仙境。”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升起，說道，“這裡是峨眉山，你說它是人間仙境。也名副其實。”
肇峰一驚，身子緊張，隨時準備出手，冷聲道，“前輩何人？請出來指教。”
“我出不來，你來找我好了。向前走。不要停。”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道，“我們是第二次見面，你不用怕。”
肇峰心裡糊塗，思忖道。“第二次見面？這個聲音的主人莫不是個瘋子？我何時見過他？”身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之中。肇峰自然謹慎。這裡風景靜謐宜人，他那暴躁的殺意不知不覺平息。肇峰卻沒有注意。
緩步走向前方，一片參天古樹遮擋了頭頂陽光。肇峰入林。身體內真氣飛速運轉，隨時可以出手攻擊。
呵呵地笑聲傳來。“小友，上次你在我家門前下了一場雨，天翻地覆
鳴，那時候我們就見過面了。”
肇峰心裡迷惑，猛然靈光一閃，想起半年前確實有一次奇遇！那是在聖龍城郊外，躲避李天鴻的追殺，潛入地下寒潭躲避，無意中領悟了先天癸水元靈氣，引發天降暴雨。那是肇峰第一次以真氣溝通天地，領悟天人合一的武道之境，以心境影響天地氣象，怎麼能不記憶猶新？
“在他家門口下雨？”肇峰臉色一變，緊張問道，“前輩何人？”肇峰心裡想到一種可能，不由得緊張萬分。不會是他，不可能是他，他已經死了！
走入了樹林之中，一片林間空地上，盤膝坐著一位花甲老人，滿頭白髮，鶴髮童顏形容他都有些不及，他的面板如初生嬰兒一般紅潤，面帶微笑，看著肇峰。
老人點頭道，“老夫龍隱空。小友叫什麼名字？”
肇峰腦海裡晴天霹靂，不敢相信眼前的老人所說，面對天下第一高手，肇峰心裡難以抑制地激動，他曾經以為梅治齊已經超越了龍隱空，待親自看到龍隱空的時候，肇峰才明白，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罷了。
梅治齊比龍隱空差得遠，若說梅治齊晉入聖武階一品，那麼此刻地龍隱空就到了聖武階的九品頂峰。他彷彿和天地自然一體，又彷彿不是那麼簡單，應該說天地自然都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延伸。
只是靜靜盤膝坐在那裡，肇峰看不出這個老人又任何真氣修為，精神力掃描，透過空間之網去探測，龍隱空彷彿是空間之網的一部分，精神力在他身體上滑過，無處凝滯。
龍隱空太普通了，如同一個最普通的慈祥老人，只是比大多數老人要年輕有活力。肇峰相信他就是龍隱空，也只有龍隱空才能達到如此返璞歸真大道無形的至高境界。
肇峰心裡那一股傲氣和偏執都無法抗拒龍隱空地魅力，深深鞠躬下拜，輕聲道，“見過龍師。”
龍隱空笑道，“不要多禮，我們聊聊天。小友，你似乎不是江別離的子侄，上次可把我瞞過了。”
肇峰恭敬道，“稟告前輩，在下丁肇峰，僥倖學會了那一招先天癸水元靈氣，在前輩面前獻醜了。”
龍隱空很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笑道，“丁小友，你小小年紀有如此修為，實在難得。我沒有看錯的話，你似乎是五德之身，修煉了全屬性的真氣，對吧？”
龍隱空地話如一顆炸彈在肇峰腦海裡炸響，肇峰心神搖動，驚懼至極，心裡狂吼道，“我怎麼忘了龍隱空滅殺所有地古武修煉者，今日我莫非在劫難逃？”
對著龍隱空，肇峰興不起一絲抵擋之力，雙拳攥得緊緊咔吧作響，可是他站在龍隱空身側，就是無法踏出一步離開或是攻擊。肇峰覺得雙肩上有兩座大山，幾乎將他壓入地面。實際上，龍隱空根本沒有施加一絲真氣壓制，肇峰的心神完全被壓制了。
龍隱空又笑道，“前幾日我心神感應，發覺小女夢蝶走離了浮空島，似乎和你在一起？”
肇峰額頭汗水涔涔流下，奮起全身地力氣，說出一句話，“龍夢蝶是死是活，全在我手掌握。”
龍隱空的心裡終於觸發了那一絲殺機，肇峰如逢大赦，心神瞬間自龍隱空那聖武階地無形氣勢中脫出，身子一閃到了百米之外。渾身太極真氣流轉，散佈體外，隔絕了龍隱空地影響。
看肇峰脫出自己的意志壓迫，龍隱空失笑，點頭道，“你這小友倒也有趣，激怒我原來是為了脫困。我無意殺你，如果要動手，你掉下來地時候就不會救你。”
肇峰聞言一愣，不通道，“你要殺掉所有古武修煉者，不允許武者修煉五行俱全的真氣，怎麼會放過我？”
龍隱空長嘆一聲，“並非我不想殺你，而是不能殺你。小友，坐下來，聽我給你講個故事，如果你願意聽一個老人嘮叨的話。你和我的女兒相識，我的心神雖然不能遍察全球，但是能感覺到你就在夢蝶的身邊，一直和她朝西去呆了好久。另外還有一個年輕人，也陪伴在夢蝶身邊。我只能感應到這麼多，夢蝶她還好嗎？”
肇峰心中佩服，龍隱空是一名武者，精神修為卻能感應到萬里之外，這未免駭人聽聞。就是 莉也沒有這種實力，可以憑藉純精神力窺探萬里之遙。
依然不能放下戒心，肇峰心思一轉，微微笑道，“前輩問女兒，是問龍夢蝶還是問趙靈兒？她們都不是很快樂。”
龍隱空抬起頭，淡然地看著肇峰的雙眼，露出慈祥的笑容，輕搖頭道，“你這個小子，總是刺激我的心神，用意真是歹毒。梅治齊出關勉強晉身入聖，被你一句話就打回了原形。你也想壞我修行？”龍隱空似笑非笑看著肇峰，肇峰一身寒意，後背一股涼氣上升，不知道龍隱空是否動怒。
“唉，說說夢蝶吧。趙靈兒不是我的女兒，她是一個詛咒，是我辦下錯事的懲罰。”龍隱空臉色黯然，搖頭道，“聖人也有行錯之時，何況我不是聖人。”
“小友，你坐到我身邊來，我不會對你怎麼樣。我也無力傷害你，因為我根本無法動彈。”龍隱空看著肇峰，說出了一句驚天大秘密。
“我已經癱坐這裡十年整。”
肇峰大驚，“什麼？前輩你癱瘓了，這不可能！”
武者一身氣血經脈運轉如意，即使重傷欲死，也不可能癱瘓。龍隱空的話，讓肇峰震驚之餘不敢相信。龍隱空苦笑，說道，“我來慢慢說個故事給你聽，十年來我孤身一人在此，你是我唯一的聽眾。就算我求你聽一聽，將來，見到龍夢蝶，替我告訴她。年輕人，聽我的故事並不吃虧，我會給你一份令你滿意的回報。”
肇峰壓下心頭的疑慮，在百米外坐下，真氣盤繞不散，說道，“前輩，請講吧。”
龍隱空面對這個小心過頭的小子，只有無奈，開始講起二十年前的變故，這故事要從百年前開始，一百五十年前，龍隱空十八歲，正是好武成痴的年紀。那時，他和一名姓趙的兄弟結下了恩恩怨怨。
龍隱空道，“那時，我們都在少林寺學習武功。我是師兄，他是師弟，我們好得如同一個人。趙師弟，他的天份不如我，學武進度比我慢，開始三年，我總是耐心教導他練功，將自己的領悟一股腦告訴他，從未藏私。直到有一天，師傅告訴我一個不啻於驚天噩耗的訊息。”
肇峰好奇道，“是什麼訊息？”
“師傅說，我不能修煉真氣。”龍隱空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當年往事不堪回首，他喟然嘆道，“也是那時起，我便和趙師弟從好友變成了仇人。因為我的憤恨，因為我的妒嫉，一切都毀了。都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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