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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 血濃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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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外,守衛森嚴。

廳內,陰風身上鎖鏈未解,與凌無天和凌霄雲圍桌而坐,葉楓站在旁邊。門口之處,剛剛俘獲了奪命馬車兩位罪魁禍首的孤皓月走了進來,趙璟夕緊隨其後。

奪命馬車兩位車主一個是用鏢的蒙面夫人,另一個是與凌霄雲年紀相仿的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進門後見到全身鎖鏈的陰風,先是默默低下了頭,隨後又抬起來面帶愧意的輕聲喚道:“爹。”

他是一個健康的人,門外的陽光照著他的側臉,顯得格外俊朗溫潤。

午後強烈的陽光使凌霄雲明顯感覺到了不適,他微微眯起眼。

鎖鏈下的陰風,眼睛直直的盯著那位蒙面夫人,喃喃道:“你不該來的。”

婦人扯下面巾,正是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近二十年的鬼盜冥沙。

她望著陰風,恨恨地說:“誰說不該?我來尋我那背信棄義的丈夫,我要眼看著他為自己的所為受懲罰!”

“如今你的目的達到了,卻又為何出手相救……”

“……”

即使違背了自己的初衷,但這下意識的行為,出手的時候,卻是那樣義無反顧。

……

十九年前,冥沙懷孕在身。就在即將臨盆之際,無意中得知在早些年前曾與陰風有些感情牽扯的女子千嶺早在先於自己一月之久懷了丈夫的孩子。冥沙一怒之下本欲輕生,奈何陰風苦苦求她原諒自己的一時糊塗。並且答應,只要饒過千嶺母子的性命,無論她提什麼要求他都滿足。

幾日後,千嶺難產而死,誕下一名男嬰。冥沙拒絕撫養千嶺之子,最後二人達成協議,採取偷樑換柱之計,將千嶺之子與揚州凌家堡凌無天之子暗中調換。如此,凌無天自會將千嶺之子當作自己的兒子撫養長大,也斷絕了陰風和他的父子關係。

計劃實行一切順利,不巧的是,在冥沙攜凌無天之子打算將其棄之荒野時,突然感覺腹痛難忍,原來由於之前洗劫凌家堡時動了胎氣,導致胎死腹中。冥沙於荒野中孤身一人誕下死嬰,不敢告訴丈夫真相。她擔心陰風會因為痛失愛子而後悔當日決定。於是,冥沙斷然葬了死嬰,並將凌無天之子抱回,騙陰風說那是他們二人的骨肉。

雖然陰風相信了她的話,可冥沙自己卻無法釋懷。她時常想起自己那還未出世就枉死的孩子,午夜夢迴時,耳邊還依稀迴盪著他的哭聲。都是因為那個名叫千嶺的女子,還有她生下的那個孽障,不然她就不會在凌家堡大開殺戮,她很後悔沒有聽那個算命先生的話:臨盆之前多積陰德,切勿手染血腥。僅是破戒那麼一次,卻犯下了一生都不可饒恕的錯誤。

此事成了冥沙心中魔障,她從此不再跟隨陰風一同作案,她曾試圖努力將那個噩夢徹底忘掉,將凌無天之子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對待,然而她卻管不住自己的心,尤其在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生育之後,對待丈夫和養子的態度更是日益惡劣。

就這樣如此隱忍痛苦的生活了將近二十年,冥沙終於有一日再也按捺不住,在與陰風的爭吵之時將自己這麼多年的委屈與怨恨和盤托出,她心中明知做此破釜沉舟之舉實乃下下之策,無奈心中魔障越積越多,實在無法控制。說的時候,她是抱有一絲幻想的,希望丈夫能夠理解她的所為,畢竟起先錯是在他。可是,得知真相的陰風無法承受這樣的欺騙,默默離開了冥沙,隻身一人回到揚州去找自己的親生兒子。此舉更是打碎了冥沙僅存的一點理智,她決定報復,便帶著養子,假扮成陰風的樣子,用他的獨門暗器,在凌家堡臨近之地行兇殺人。她的目的是讓所有人認定那是陰風和凌霄雲所為,然後替她除掉他們。直到如今生死麵前她才幡然醒悟,明白自己對丈夫的愛到底有多深。

……

千山客棧,孤皓月、趙璟夕、葉楓三人舉杯對飲。

“奪命馬車一案終於解決,從此揚州百姓又能過上太平日子了。”孤皓月道,接著望了趙璟夕一眼,“趙大小姐從此也可高枕無憂了。”

“哈哈!”葉楓搖著摺扇笑道,“我這個被你們拖下水的人,也可以繼續回去過我的清靜日子了。”

“哎呀,這次行動不但使平安鎮民的安生問題得以解決,而且還讓失散的親人能夠重聚。凌堡主終於找回了親生兒子,以後再也不用四處尋醫問藥了,也算是他一生慈悲為懷的回報;鬼盜夫妻得以冰釋前嫌,陰風也終於能帶走他的親生骨肉,真是皆大歡喜!我們也算是功德無量了吧!”趙璟夕無比歡喜的說。此番危機解除之後,孤皓月與葉楓二人都不去居功,反而一致向鎮民們表示趙璟夕功勞最大。趙璟夕雖不十分贊同,但鎮民們盛情難卻,而且對她們母女的態度也從之前的稍顯冷淡轉為親切待之,如此一來她便欣然接受了他們的美意。

“那是,大小姐俠骨柔心,令人無比景仰。”孤皓月看著一臉興奮洋溢的趙璟夕,微笑道。

“這可不敢當。”趙璟夕正色道,“你倆雖在鎮民面前把我捧上了天,但我到底有多大能耐我自己知道。等你們一走,我又要過回原來的日子。所以我想啊,要真正擔得起大家的尊重,要有點真本事才行。”

“嗯,頭腦清醒理智,是可造之材。”孤皓月難得對她表達讚許之意。

“多謝誇獎。那麼,你教我武功,帶我走江湖可好?”趙璟夕無限憧憬道,這是她由來已久的嚮往。

“若是日後有此機會,也未嘗不可。”

“什麼叫日後有機會,你此次便帶我一起上路便是了。在平安鎮的生活幾乎每天都沒什麼變化,我都快憋壞了。”趙璟夕著急道,三年前他就如此敷衍她,如今又想故技重施。

“你也別想一出就是一出,此番我還有要事在身,若是此事能夠解決,我必定履行承諾,決不食言!”說到最後一句,孤皓月故意加重語氣,用以掩飾心中驟然升起的悲涼。

他的“要事”豈是那麼容易解決的,此番他遠走大江南北,遍訪故友,就連僅有一面之緣的趙璟夕都沒漏掉,如此鄭重究竟是為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哈哈!”葉楓突然端起酒杯,“眼下已經沒我能夠效勞的了,看二位討論的頗為熱烈,實在是不忍打擾。不然這樣,在下自飲一杯,就當是踐行了,就此告辭,二位繼續!”

話音剛落,酒杯見底,人已走出客棧數十步。

“……”趙璟夕挽留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孤皓月拉住了。

“讓他去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些路,也只能自己一個人走。”意味深長的一句話,趙璟夕隨便聽來,當時卻並未深究其中深意。

次日清晨,趙璟夕再次來到千山客棧,屋子已經空空如也,只有書鎮下壓著的那封信,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

“萬望珍重,後會有期。”字型蒼勁而不減風逸,趙璟夕默默讀完,內心泛起一片空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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