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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五回 第六節 人已去,水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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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一盞茶功夫,寂遠遠遠望見了禪思巖。行至巖底,竟瞧見中間的石室室門大開,寂遠出於好奇,走近向內瞧去,裡面卻是空無一人,只有一張床,竟連蒲團也沒得。寂遠見師心切,也未多加理會,順手將室門關上,向禪思巖頂奔去。

寂遠遠遠瞧見那株枯樹,本以為如塵師傅如自己離開時一樣,盤膝坐在枯樹之下,然而此時枯樹下卻瞧不見如塵師傅。

眨眼功夫,寂遠來至枯樹之下,但見枯樹之下卻是一堆燒過的柴草的灰燼,裡面還夾雜著幾根燻黑的骨頭。

寂遠登時心中一震,自忖道:“難道師傅他······”寂遠不敢多想,忙跑進山洞,卻不見有如塵身影,又急匆匆跑出山洞,忽東忽西,忽南忽北,四下裡尋了幾遍,仍不見如塵的半個影子,呼喊之聲早已將禪思巖的鳥兒嚇得飛去了,只覺心中狂跳不已,眼睛也已模糊。

尋了許久仍未尋到如塵,便又奔回枯樹下,望著柴草灰燼,心中已是空白一片,撲通一聲跪下,放聲大哭起來。哭聲響徹著整個禪思巖,淚如雨下,悲痛至極。

寂遠也不知跪了多久,更不知流了多少淚,直到殘陽如血,將整個天際和禪思巖都染得紅了,寂遠的心中才漸漸平靜下來,用雙手將灰燼和幾根骨頭收到一起,灰燼之中滿是寂遠的淚水。

寂遠跪得累了,便在灰燼旁躺了下來,躺了許久,夜空之中已是散滿了繁星,此時似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快快睡罷,待醒來之時,便一切都恢復如初了,這只是一場夢罷了。”迷迷糊糊中便睡去了。

睡夢中夢見如塵身披袈裟,盤膝坐在蒲團之上,周身散發著金光,慈和的望著自己,可是自己叫了許多聲師傅,如塵也不回答,當自己朝如塵走近時,如塵竟離自己愈來愈遠,無論如何也追趕不上,情急之下,忽地從夢中驚醒,口中還兀自喊著:“師傅、師傅······”

環目四下,朝陽已然升起,青草之上滾動著晶瑩的甘露,朝陽映照之下,繁光閃現。

寂遠望著眼前的柴草灰燼,方知昨日並非夢幻,又不免悲從心生,哽咽起來。寂遠又抽泣了大半晌,內心方漸為平靜,此時卻也覺得口乾舌燥的緊,便起身懵懵懂懂的走至山泉小溪邊,掬水來喝。

望著涓涓細流,想起自己曾為如塵師傅三次取水的情景,不免萬分感慨,心中嘆道:“溪水流淌不息一如往常,而人已不在,世事無常,當真人所難料。”

正在此時,忽聽禪思巖下一人呼喊道:“寂遠師弟,可在這裡麼?”寂遠側耳一聽,正是寂苦方丈的聲音,忙起身朝巖下喊道:“掌門師兄,弟子在這裡。”寂苦一聽,放開腳步,片刻功夫上了禪思巖頂。

寂遠忙問道:“掌門師兄,您怎地來了?”寂苦見寂遠雙眼紅腫,神情疲憊,一瞥眼間又瞧見柴草灰燼和夾雜的幾根骨頭,已然心下明瞭。只道是寂遠已將圓寂的如塵師叔火化,擔心詳加追問又勾起寂遠的傷心,遂道:“昨日你說來禪思巖向如塵師叔報訊,直至今日晨鐘過後也不見你歸寺,師兄擔心出了甚麼變故,是以過來瞧個究竟,只可惜還是來晚了半步。”

寂苦轉身瞧向如塵的骨灰,又道:“如塵師叔,弟子來得晚了,未見上您最後一面。願師叔早日登得西方極樂,南無阿彌陀佛。”說罷,也在柴草灰燼前跪了下來。

過了半晌,寂苦道:“寂遠師弟,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如塵師叔將內力悉數傳與你,已是做了如此決定。”寂苦頓了頓,又道:“如塵師叔能在有生之年收得你這樣的弟子,也算是心圓意滿,你也不必太過傷心,咱們這便將如塵師叔的骨灰帶回寺中罷。”

寂遠道:“一切聽掌門師兄吩咐。”說罷,從石洞中尋得一塊破布,走到柴草灰燼旁,說道:“師傅,您暫且委屈片刻。”說罷,將灰燼用破布收了起來。

寂遠收著灰燼,竟想起了在斷塵谷中埋葬軒轅岸的情景,忽地心中一閃,想起軒轅岸留下的那個錦盒還在自己身上。忙從懷中取出錦盒,遞到寂苦面前,說道:“掌門師兄,弟子前些時日奉命下山派發英雄帖,在歸寺途中,機緣巧合之下得到這個錦盒,請掌門師兄過目。”

寂苦一聽,從寂遠手中接過錦盒,剛即一瞧,便咦了一聲,翻來覆去的看著,面上滿是驚異之色。忙問寂遠道:“師弟,你是如何得到這個錦盒的?”

寂遠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述說了一遍。寂苦聽罷,悠悠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看來傳說竟是真的。”寂遠問道:“掌門師兄,您識得這個錦盒?”

寂苦竟似沒有聽到寂遠言語,自言自語到:“鑄兵三載方成卻不賜名?混沌不利卻能無與爭鋒?已然無與爭鋒卻又兵不成兵?”

寂遠見寂苦沉思其中,也未加追問,將收好的骨灰抱在懷裡,站在一旁瞧著寂苦踱來踱去。

寂苦又瞧了許久,忽地轉回神來,說道:“想不通,看來不想也罷。”寂遠問道:“掌門師兄,您識得這個錦盒麼?”寂苦道:“此盒名為‘日月同輝寶盒’,已故老相傳百餘年。百餘年來,武林中人都聽說過這個錦盒,但從來都未見過,是以武林中都以為是個傳說罷了。”寂苦頓了頓,續道:“相傳此錦盒共有四個,湊齊四個錦盒者便可得天下,至於這錦盒之中到底隱藏著甚麼樣的秘密卻無人得知。”

寂遠道:“看這二十四個字倒是和一件兵刃有關,難道湊齊四個錦盒便可得到一件神兵利器不成?”寂苦道:“也許罷,但僅憑一件兵刃又怎能得天下?這二十四個字之中似乎還隱藏著其他的秘密,並非一件兵刃這般簡單。”

寂遠道:“還好沒有落入惡人之手,否則為爭江山而致天下大亂,生靈塗炭也說不定。”寂苦道:“正是如此。須知歷來改朝換代,江山易主,無不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一將功成都致萬骨枯,更何況是君王之攻伐?得錦盒者得天下,最終還不是要兵戈相見,殺得你死我亡。”寂苦又瞧了瞧錦盒,續道:“如今這個錦盒在武林中橫空出現,必然會引起一場你爭我奪。朱雀宮又收攏眾多武林人士為其賣命,尋找這個錦盒,無論最終錦盒落入誰手,都難免會有一場腥風血雨,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寂苦說罷,長長的嘆了口氣,似乎已然看到你爭我奪,相互殘殺屠戮的慘烈情景。

寂遠道:“掌門師兄,既然如此,那這個錦盒該如何處置才好?”寂苦忽地反問道:“師弟,錦盒在你這裡之事除你我之外,還有誰知曉?”寂遠道:“弟子回寺之時曾給明覺師傅······明覺看過,還有就是冷施主。”

寂苦道:“明覺那裡師兄自會同他講,至於冷施主,此人又是臥虎幫的弟子,干係重大,你須儘快告知與她,叫她萬不可洩露給他人,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寂遠道:“弟子正好還有別的事要找冷施主,弟子明日便下山去尋冷施主告知此事。”寂苦驚訝道:“還有甚麼事要找冷施主?”寂遠忽地臉上漲得通紅,意識到說漏了嘴,本來如塵師傅交待不可告訴他人,結結巴巴道:“這個······嗯,是······是如塵師傅交代弟子的,弟子······”

寂苦知寂遠不會說謊,若不打斷,寂遠也會如實相告,只是此事是如塵交待,看寂遠的樣子應是不願讓第三人知曉,是以打斷寂遠道:“師弟,既是如塵師叔交待,師兄便不過問了。此事萬分緊要,你明日便下山,早些尋得冷施主言明此事,以免節外生枝。”寂遠忙道:“弟子遵命。”

寂苦道:“你明日下山,這個錦盒隨身攜帶多有不便,不如暫放師兄這裡,由師兄代為保管如何?”寂遠道:“這樣再好也不過,多謝掌門師兄。”

寂苦道:“好了,時辰不早了,咱們先將如塵師叔的骨灰帶回寺中罷。”說罷,率先下了禪思巖,朝寺中走去,寂遠抱著如塵骨灰緊緊跟在後面。

辰牌時分,二人回至寺中,寂苦道:“師弟,你先將如塵師叔的骨灰送至舍利院。明日你便下山,不能為如塵師叔超度,今夜你便留在那邊,也好陪陪如塵師叔。”寂遠道:“多謝掌門師兄。”說罷,別過寂苦,懷抱如塵的骨灰徑直朝舍利院而去。

舍利院乃少林寺重要禪院之一,其間供奉歷代高僧的舍利,乃少林寺的無上聖地。

片刻功夫,寂遠來至舍利院,看院弟子慧嗔忙合什道:“師叔祖,您有甚麼事麼?”寂遠平素都是稱呼慧嗔為師兄,此時聽他稱呼自己為師叔祖,倒是頗為尷尬,忙回禮道:“慧嗔······嗯,寂遠找空鑑太······空鑑禪師。”慧嗔忙道:“師叔祖隨弟子來,恰好寂悔師祖也在。”說罷,前面引路入得舍利院來。

空鑑禪師本是舍利院首座,但接管舍利院不久,因此凡事都向師傅寂悔請示,是以寂悔也常來舍利院與空鑑談事,寂遠聽說寂悔師兄也在此,倒是更為心喜。

二人穿過兩間大廳,來至後面禪房,慧嗔輕叩禪門道:“師祖,太師傅,寂遠師叔祖來見。”聽得禪房內一人道:“請師叔進來罷。”慧嗔輕手推開禪房門,說道:“師叔祖,請進。”寂遠謝過慧嗔,拾步入了禪房,慧嗔將門輕輕帶上便即去了。

禪房內寂悔正盤膝坐在蒲團之上,空鑑本坐在寂悔下首,見寂遠進來,忙起身合什道:“師叔,請坐。有何事來找弟子?正好寂悔師傅也在。”

寂遠忙回一禮,說道:“空鑑禪師不必客氣。”說罷,走到寂悔身前合什道:“寂悔師兄,弟子是來送如塵師傅······骨灰的。”寂遠說完,又哽咽起來。

寂悔一聽,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願如塵師叔早登西方極樂。”過得片刻,寂悔又道:“師弟,切勿悲傷,如塵師叔早登極樂,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且先坐罷。”寂遠一聽,強忍悲痛,在寂悔旁的蒲團上盤膝坐了下來。

空鑑在一旁道:“師叔,先將太師叔的骨灰交給弟子罷。”寂遠一聽,戀戀不捨的將骨灰交給了空鑑,空鑑雙手接過,說道:“師傅,師叔,弟子先去安放太師叔的骨灰。”寂悔道:“去罷。”寂遠也道:“有勞空鑑禪師了。”空鑑聞言,說道:“師叔不必客氣。”說罷,捧著如塵的骨灰出了禪房。

寂悔言道:“師弟,今日一戰,多虧有你,才保全了少林寺數百年的聲譽。”寂遠道:“師兄,弟子也是僥倖才得勝出,若是真的比武過招,恐怕弟子早已輸了。”寂悔道:“是阿,只可惜你空有一身渾厚無比的內力,卻不知如何運使,於武功招式更是絲毫不通。”寂遠道:“弟子本也不喜習武,不習也罷。”

寂悔道:“你有這份不與人爭強好勝的心境倒是難得,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先前你一心向禪,不參武學,確是無可他議,可如今如塵師叔已將畢生內力傳與你,就是希望你能勤加參悟,多學苦練,將少林武學發揚光大。”

寂遠道:“師兄,弟子入寺,只為參禪悟道,先於度己,若能有所成,度化他人更是畢生所願,至於這爭強好勝,打打殺殺的武學確是興致全無。”

寂悔道:“師弟,此言差矣。當年達摩祖師創立少林武學,難道就為爭強好勝,打打殺殺不成?習武可以欺人,亦可以助人,是正是邪,是益是害全憑一心,你能有此造化奇緣,得此無人能及的渾厚內力,他日若能運使自如,以此造福武林,造福天下也說不定。”

寂遠忙道:“多謝師兄教誨,弟子知錯了。”寂悔道:“只可惜如塵師叔已故,不能教授你武功招式。”寂悔沉思片刻,又道:“不如從明日起,趁師兄這把骨頭還能動,便由師兄來教你些少林武學罷。”

寂遠一聽,忙合什道:“多謝師兄,只是弟子奉掌門師兄之命,明日便須下山辦事,事情緊要,不可耽誤。不如待弟子將事辦好,歸寺之後再來勞煩師兄。”

寂悔驚訝道:“明日便走?不留在寺中為如塵師叔超度麼?”寂遠道:“掌門師兄是這樣交待弟子的。還讓弟子今夜留在這裡,陪陪如塵師傅。”寂悔道:“也罷,既然是方丈交待,便待你辦完事回來後,再來找師兄,辦事要緊。”寂遠道:“多謝師兄。”

寂悔問道:“師弟,現在是甚麼時辰了?”寂遠瞧了瞧窗外,說道:“應該已入午時。”寂悔道:“時辰也不早了,師兄先回菩提院了。”說罷,站起身來,出了禪房。寂遠忙起身,說道:“師兄,慢走。”

待寂悔走後,空鑑將寂遠引至安放如塵骨灰的舍利大殿,確是一間偌大的屋宇,裡面整整齊齊擺放著眾位圓寂高僧的舍利和骨灰。

舍利便安放在水晶罩之中,而骨灰則裝在紅木錦盒之內,各水晶罩和紅木錦盒依照年代不同整齊排列,而裝有如塵骨灰的紅木錦盒自是擺放在最後。

寂遠此時瞧到眾多高僧的舍利,忽地心中一閃:“怎地沒見到如塵師傅的骨灰裡有舍利?”

舍利房內燃著數百顆粗如兒臂的蠟燭,晝夜不息,此時在無數燭光的閃爍映照之下,寂遠的臉上登時掠過一絲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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