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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七回 第一節 天地悠,思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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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一瞬之間,待寂遠轉回神來,已被人臉朝下提在半空,只覺耳邊呼呼風響。寂遠忙道:“多謝施主相救,敢問施主尊姓大名?”陌生人道:“你猜。”

寂遠一聽,甚是疑惑,自忖道:“這人當真奇怪,這種情況之下,竟叫我猜他是誰,我又未見到你的面目,如何猜去?”遂道:“小僧愚鈍,猜不到施主是誰。”陌生人道:“你不是猜謎蠻厲害的嘛,怎會猜不出?快猜快猜!”聽得此人如此一說,寂遠忽地心中一亮,說道:“你是花施主?”陌生人登時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有趣有趣,這小和尚太有趣了,這都猜得到。”

寂遠忽地想到甚麼,說道:“啊,不好!小僧的兩件緊要物事還在客棧,這可如何是好?”花弄影一聽,從懷中取出兩件物事,在寂遠面前晃了晃,問道:“是這兩件麼?”寂遠一瞧,正是《殘頁經》和玲瓏攢玉珠棋子,欣喜道:“正是。怎會在花施主這裡?”花弄影將兩件物事塞到寂遠懷中,說道:“我在窗外聽到那五個傢伙言語,知道這兩樣小玩意是你的,就順便拿來了。很緊要麼?”

寂遠道:“緊要的很,忒也感謝花施主了!”花弄影道:“我救了你,又幫你拿回緊要之物,你可要好好感謝我才是。”寂遠道:“花施主若有需要小僧之處,小僧定當傾力而為!”花弄影道:“傾力而為倒也不用,你只須拜我為師就好。有了如此有趣的徒弟,我便不愁沒得樂趣了,哈哈,哈哈哈。”

寂遠一聽,倒是不知被花弄影救下是好是壞,是福還是禍了?說道:“小僧已是少林弟子,又怎可改換師門,拜叩他師?恕花施······”未及說完,花弄影伸手一指,點了寂遠啞穴,說道:“不急不急,咱們先尋了住處,慢慢再說不遲。”說罷,腳下加快,又奔出二十餘里,朝光亮之處行去。

那日花弄影被顧劍成追出二三十里,本打算一走了之,誰知顧劍成竟緊追不放,便起了童心,盤算著如何戲弄顧劍成一番,但拳腳功夫又鬥不過顧劍成,遂心中一亮:“這姓顧的老小子同那小和尚是一起的,那小和尚似乎又傻頭傻腦挺有趣,我若將那小和尚擄了去,既能讓顧老小子好不擔心,又有樂趣可尋,豈不妙哉?”主意一定,便加緊了腳步。見前面有一片密林,遂一閃身,入了密林,兜了一個大圈,甩掉顧劍成,又朝原路返了回來。

待花弄影返回到斷橋處時,並未瞧見寂遠,只瞧見地上躺著四具屍體,心中疑惑,也不知發生了何事。

花弄影本就是率性之人,對這等事情更是不加揣測,只是自言自語道:“唉,好不容易想出的有趣點子,就這樣泡湯了,這小和尚也真是的,倒是等我回來擄他走啊。算了算了,再去尋別的樂趣罷,只是哪裡有樂趣可尋呢?”

花弄影倒是為此事煩惱起來,想了大半晌,忽地想起幾年前路過唐州之時,曾吃過一種叫做“桐蛋”的美食,喃喃道:“嗯,這桐蛋味美可口,餘香不盡,過了幾年我都沒忘,看來比那‘芙蓉玉露糕’還要好吃,我便再去吃他幾個,不對不對,吃上幾十個,幾百個才好。”如此一想,竟樂得跳了起來,隨即取道南下,飛也似的去了。似晚得半步,便沒得吃了一般。

花弄影心中惦記著“桐蛋”,是以一路之上也行得甚快。這日申牌時分,來到一座集鎮,胡亂尋了個客棧,剛即進來,夥計還當是來了乞丐乞討,向外轟趕,說道:“去去去,望州客棧也是你這等人來的麼?”哪知花弄影從懷中取出一錠五兩的銀元寶,在手上掂了掂,夥計一瞧,當即面露春風,熱情招呼著。

花弄影吃喝完,又叫夥計包了一大包熟牛肉,一大壺酒揣在懷裡,以做宵夜。夥計早已將客房打掃一新,花弄影打著響嗝,伸著懶腰,慢悠悠來到客房。夥計忙打來一盆熱水,花弄影只是胡亂洗了把臉,便倒在床上睡去了,與周身髒兮的衣物和鬚髮全然不顧。夥計一瞧,搖著腦袋,苦笑著出了客房,將門帶上便即去了。

剛入亥時,花弄影迷迷糊糊中聽到隔牆傳來呼喝之聲,花弄影一聽,心念道:“嘿嘿,又有樂趣可尋了,且先看看熱鬧先。”遂閃身出了客房,身子一躍,將雙足掛在隔壁客房的屋簷之下,身子倒懸,向客房內瞧去。

一瞧之下,倒是咦了一聲,見客房之內正中所坐之人正是寂遠,此時已是鼻青臉腫,甚是悽慘。其他五人面露兇狠,正在呼喝拷問。

花弄影聽了半晌,也從中聽了個大概。沒料到後面金鬼竟真的要砍寂遠手臂,是以出手救了寂遠出來。

此時,花弄影提著寂遠行到光亮處一瞧,並非甚麼集鎮,只是住著十幾戶農家的鄉村而已,二人尋了一戶農家,便即住下。

花弄影上上下下將寂遠打量了一番,說道:“你武功恁地了得,怎會叫人點了穴道?”寂遠道:“小僧只是空有一身內力,卻不會運使,於武功招式更是半點不通,是以這般。”花弄影道:“哦,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同顧老小子過招,只是站著捱揍。”說罷,將寂遠的穴道一一解開,又道:“小和尚,你先運功,也讓我來打上一掌瞧瞧。”

寂遠被弄得甚是糊塗,疑惑道:“花施主為何要打小僧?”花弄影道:“沒甚麼,我看顧老小子打得蠻好玩的,我也來打打玩玩。”說罷,已擼起雙袖。寂遠無奈,只好施展金鐘罩,靜待花弄影來打。

花弄影說了聲“掌來嘍”,已然一掌拍出,聽得鏜的一聲響,已擊在寂遠胸口。寂遠無事一般瞧著花弄影,花弄影道:“嗯,你這金鐘罩一般,內力倒是深不見底,有趣有趣,怪不得顧老小子的五掌連疊之力都沒打死你。”

寂遠驚訝道:“花施主也去少林寺看了比武?”花弄影道:“那是當然,如此熱鬧怎能少了我?否則你也不會飛入場中攪了比武。”寂遠一聽,忙道:“難道那日是花施主將小僧拋入場中的?”花弄影道:“不是我還能是誰?要是早知道你武功恁地好,那日就應該再加些力道,唉,可惜可惜。”說著,竟現出一副甚是惋惜的樣子。

寂遠問道:“那花施主為何要如此做法?”花弄影道:“哪來那麼多‘為何’?想做便做嘍,又有樂趣,又能戲弄一下那狂妄的顧老小子,豈不是好玩的很?你可不知道,那日你像球一樣飛來飛去,把我可樂得壞了,現在想起來都好玩,哈哈,哈哈,哈哈哈。”

寂遠一聽,也只好搖了搖頭,心念道:“還好歪打正著是選了我,若是別人,恐怕早已經沒得命了。”

花弄影足足笑了大半晌,方才止住,說道:“折騰了大半宿,都快餓死我了,還好有所準備。”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大油紙包,外加一大壺酒。花弄影將油紙包開啟,抓起熟牛肉大口吃了起來,一大口酒喝罷,將酒壺遞給寂遠,說道:“來來來,喝口酒,活活血,瞧你那臉讓人打得跟豬頭似的。”

寂遠忙合什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小僧不飲酒,老施主請自便。”花弄影道:“不喝酒?那吃點牛肉,這可是上好的牛肉,來來來,別客氣。”寂遠道:“小僧更不吃肉,還望花施主也不吃的好。”

花弄影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再說了,你很快就是我徒弟,不做甚麼和尚了,想喝酒便喝酒,想吃肉便吃肉,想找······嗯,這個女人嘛,就算了,少惹的好,否則定叫你後悔終生。就算不是後悔終生,也會令你痛苦終生,我??????我當年就是??????沒怎麼把持住,嗯??????最終,唉,總之是不找的好,我可是沒瞎說,真的。”

寂遠忙道:“花施主放心,小僧絕不碰甚麼女子,酒肉更是半點不沾,至於叫小僧拜花施主為師,也是萬萬不可。”花弄影一聽,嘟著嘴生氣道:“你這小和尚怎地這般沒趣?叫你喝酒不喝酒,叫你吃肉不吃肉,叫你拜師不拜師,那我費盡千辛萬苦救你出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瞎忙活?嗚嗚嗚,我的命好苦哇。”說著,竟嗚嗚的哭了起來,還將牛肉和酒壺抓起胡亂扔去。農家聽得聲響,也不知發生何事,忙跑過來瞧看。

寂遠一瞧,忙又拉又拽,又哄又勸,過了大半晌,總算是勸住了花弄影,又說了幾句客氣話將農家送了出去。

花弄影道:“為何拜我為師萬萬不可?是你不願意,還是你的光頭師傅不許?若是你的師傅不許,我這就去找他比試一番,看看誰的武功厲害。”寂遠道:“小僧的師傅已然不在了,若是在,他老人家也定然不許,便是佛祖也是萬萬不許小僧如此做法的。”

花弄影道:“佛祖?那是不是佛祖允許了,你便答應拜我為師?”寂遠道:“小僧只是如此一說,佛祖······佛祖又不會同你我說話。”花弄影道:“誰說不會?我說就會!待明日咱們尋個寺院,在佛祖面前抽籤,若是上上籤,你便拜我為師,若是下下籤,那便算了。”寂遠道:“若是其他籤呢?”花弄影說道:“若是其他籤······若是其他籤便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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