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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十回 第三節 道不盡,萬古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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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遠沉痛許久,方在整個莊院仔細找尋,共發現了二十餘具屍首,挨個試過鼻息,都已死去多時,無一倖免。寂遠將東院、西院和後院的屍首逐一抱到正院空地,本來如柴般輕巧的屍首,此時對寂遠來說,卻沉重異常,似是千萬斤的巨石一般。

正搬間,餘光瞧見尹晗秋緩緩醒來,寂遠忙上前問道:“尹施主,你沒事罷?”尹晗秋低聲道:“寂遠師父,我沒事。”說罷,朝空地中的屍體走了過去。

望著整齊擺放在地上的屍首,想著昔日裡親如姐妹的各個弟子,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看著看著,尹晗秋臉上的悲傷之情竟慢慢褪去,剩下的只有那雙目之中激射而出的怒火。尹晗秋握緊雙拳,低聲道:“姐妹們,晗秋髮誓定會手刃仇敵,為你們報仇雪恨。”聲音之中七分悲傷,三分憤怒,凌然而堅毅。言罷,似是渾身注滿了力量一般,快步去四下裡搬運屍首。

寂遠本想勸慰幾句,可見尹晗秋此時已將所有的悲傷轉化成了仇恨,也不知是欣慰還是心懼,自忖道:“若此時勸她‘冤冤相報何時了’,她又如何能夠聽得進去?日後再慢慢相勸於她罷。”思罷,長長的嘆了口氣,也去四周搬運屍首。

搬運中,尹晗秋細細打量各個弟子的傷口,各個弟子要麼被一劍穿心,要麼被一劍割喉,而從打鬥來開,各個弟子似乎都是在一招半式間便被惡人所殺,可見行兇者武功之高。尹晗秋自忖道:“從玉繡山莊建立至今,我和莊內弟子極少外出,更何況是結仇?又是何人與我山莊如此仇怨,竟將所有弟子都殺害?我尹晗秋今生定要查出此人,即便技不如人,不能將他手刃,也要拼上性命,試上一試!”尹晗秋一邊思索著一邊搬運著,寂遠則是一邊誦著經一邊搬運著,“阿彌陀佛”早已不知誦了多少遍了。

二人搬運了大半晌,終於將所有屍首都搬到了院中。

寂遠瞧著這許多屍首,只覺胸中鬱悶難耐,悲痛難當。正自痛苦之時,忽聽尹晗秋咦了一聲,寂遠用衣襟拭去淚水,問道:“尹施主,怎麼了?”尹晗秋道:“這裡共有二十三個姐妹,沒有青彤和青語,難倒他們逃過了一劫?真的是太好了,她們肯定還活著,對罷,寂遠師父?”寂遠自是希望青彤和青語尚在人世,也想借此安慰下尹晗秋,忙道:“兩位施主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尹施主放心好了。”尹晗秋道:“那要趕快找到她們才是,她們肯定知道是誰下的毒手。”尹晗秋說著,滿是悲傷和憤怒的眼神中現出了些許的希望和欣慰來。

寂遠自忖道:“我自是希望兩位施主尚在人世,可若在人世,叫尹施主知道殺害各個女弟子的兇手,定會去尋仇,要麼你死,要麼我亡,又會引來殺戮,看來這世間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確是不假。”

寂遠瞧著屍體忽地想到甚麼,說道:“這些屍體中沒陸長風等人的,看來幾位施主是逃過了此劫。啊,尹施主,這些弟子該不會是他們殺的罷?”尹晗秋道:“陸長風、風清玄等人我略有耳聞,他們的武功造詣還遠使不出這般劍法,與他們有所關聯倒是極有可能。我倒是懷疑是回鶻四煞的人所為。”寂遠道:“那申屠施主受了傷,應該不會罷。”尹晗秋道:“你不是說還有個二煞麼,況且四煞之首也一直未出現。”寂遠道:“那小僧就不知道了。”

寂遠思索半晌,見尹晗秋傷心的望著屍首,此時天色已放黑,寂遠遂道:“尹施主,早些火化了罷,也讓她們早日入土為安。”尹晗秋怎忍心將這些昔日裡活潑快樂的姐妹就此葬了?可不這樣又能如何?尹晗秋又逐個將每個弟子的衣衫整理一遍,每整理一個便說些往日裡發生在這名弟子身上的事,寂遠聽著更是傷心,遂轉身去尋枯草柴禾。

尹晗秋正在細心整理之際,忽聽寂遠在不遠處小聲喊道:“尹施主,快來!”此時尹晗秋神經已是異常敏感,聽寂遠一喊,倏地躍了過去,忙問道:“怎麼了?”寂遠用手指著遠處,說道:“你看,那邊有人過來了。”

此時天色黑濛濛一片,尹晗秋定睛瞧去,果見遠處一黑影晃晃蕩蕩朝這邊走來,尹晗秋示意寂遠蹲下,二人緊緊盯著遠處的黑影。黑影似乎移動的甚慢,過了許久,方漸漸能夠看出是一名女子,身後似乎還背了甚麼物事。

尹晗秋忽地躍起,口中喊道:“青彤,是青彤!”喊聲未絕,人已躍到了幾丈開外,直奔黑影而去。寂遠生怕尹晗秋情急之下認錯了人,出了甚麼岔子,忙緊跟了上去。

二人來至近前,寂遠一瞧,蹣跚步行的正是之前見過的青彤,身後揹著的少女正是小師妹青語。此時青語雙目緊閉,喘息微弱,一動不動,顯是昏了過去。

青彤見忽地閃出兩人,先是一驚,細看時正是自己的莊主,一聲低呼:“莊······主······”便也昏了過去。尹晗秋忙將青彤扶住,寂遠順勢伸手將青語抱住,兩人相互瞧了一眼,帶著青彤和青語朝山莊奔去。

此時的玉繡山莊大殿之中,已然不見昔日眾姐妹談笑的情景,更沒了點燈沏茶的弟子,黑漆中尹晗秋打著火折,將油燈點亮。二人將青彤和青語放下,尹晗秋緊忙檢視傷勢。寂遠也幫不上忙,只是站在一旁,焦急的看著尹晗秋。

過了片刻,尹晗秋道:“青語前胸受了一掌,後背又被鈍器擊中,甚是危險,我要馬上為她療傷。青彤雖傷勢不輕,但並不會傷及性命,只能勞煩寂遠師父暫為照看下。”寂遠忙道:“尹施主放心便是。”

待寂遠說罷,尹晗秋將青語的身子坐直,雙掌抵在青語後背之上,運功為青語療傷。過了半晌,青語的面色已開始有所好轉,而尹晗秋的額角處卻是流下來豆大的汗珠。寂遠只能眼瞧著卻幫不上忙,又不免自責了一番。

正在寂遠自責之時,聽得青彤啊的一聲,緩緩睜開雙眼,清醒過來。青彤眼見一個和尚站在面前正盯著自己,也未分說,伸手朝寂遠拍去。寂遠全然沒有防備,待躲開時,已被青彤的一掌擊中,只是沒有絲毫力道罷了。

青彤見一掌無效,反手又是一掌拍出,掌至中途,忽聽尹晗秋道:“青彤,住手!”青彤一聽,正是莊主的聲音,忙收了掌,轉頭朝尹晗秋瞧去,見尹晗秋正全神貫注為青語療傷。青彤頓時淚珠奪眶而出,抽泣著朝尹晗秋跑了過去,哽咽道:“莊主,可算是見到您了。青語,咱們回來了,有莊主在,你不會有事了。”

尹晗秋道:“青彤,待我為青語療傷後再說話。那位是寂遠師父,救過我的命,不可無禮。”聲音已是頗顯微弱。青彤一聽,忙住了口,靜靜守在一旁,又用餘光瞧了瞧寂遠,也不知這呆頭呆腦的小和尚為何能救了自己莊主一命。

尹晗秋跌至萬毒谷中本已受傷並未痊癒,幾日來又食不果腹,先前攀爬萬毒谷更是耗費了大量體力,內心又受到眾弟子被殘殺的沉痛打擊,早已是身心俱憊,此時又為青語療傷,可謂是拼上了性命。半柱香過後,青語雖有所好轉,但還是昏迷不醒,尹晗秋內力已然不濟,卻仍在苦苦支撐。

靜寂的大殿之中,猛然間,尹晗秋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隨即攤倒在了一旁。

寂遠和青彤一瞧,一齊搶上將尹晗秋和青語扶住。青彤眼含淚水,不住喊著:“莊主,莊主······”尹晗秋微微睜開雙眼,有氣無力的道:“我沒事,看看青語如何了?”寂遠道:“小施主好多了,只是······只是······”尹晗秋一聽,說道:“青彤,扶我起來,青語受傷極重,若不及時給他療傷,後果不堪設想,快!”青彤哭泣道:“莊主,再給青語傳輸內力,恐怕您也······青潭,青慧,你們都去哪了,還不快來幫忙?”青彤喊著,此時才注意到大殿之內一個弟子都沒有,不住的朝內殿呼喊:“青潭,青慧······”

尹晗秋一聽,先是一陣痛苦,後來不免疑惑道:“青彤,難道······難道你還不知道?”青語道:“怎麼了?發生甚麼事了?”尹晗秋道:“青潭她們全都······全都被惡人給······給殘殺了,難道你真的不知道?”青彤一聽,似是晴天霹靂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半晌方緩過神來,說道:“弟子前日奉您之命,和青語去幻影迷蹤陣巡視,結果被三個惡人打傷,直到今日黃昏才甦醒過來,緊忙帶青語回到莊上,之後便遇到了莊主。究竟是誰如此殘惡,竟······竟下此毒手?”

尹晗秋本以為找到青彤就能查到是誰殺了自己弟子,可聽青彤一說,僅有的一絲希望也沒了,正要言語,忽聽青語低沉的咳嗽了兩聲,忙道:“快,快扶我起來給青語療傷,青語怕快是不行了。”青語道:“莊主,要不讓弟子來罷?”尹晗秋道:“你受的傷也不輕,而且還為青語療傷了罷?我沒事,扶我起來。”

寂遠一聽,只要給青語傳輸內力便可有救,忙道:“尹施主,小僧內力多的是,你來教小僧如何傳輸內力之法,讓小僧來給小施主療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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