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情太嚴重，那他就永遠出不了刑部了。”梁元嘉與柳夢瑤相視一笑，接著說道：“如果事情太小，恐怕在父皇那裡沒有說服力。”
柳夢瑤淺淺一笑說道：“王爺想的確實周全，夢瑤自嘆不如。”
梁元嘉呵呵一笑，搖搖頭。
“可是夢瑤認為王爺將事情想的太複雜了。”
“太複雜了？怎麼個說法？”
“王爺想，皇上當時把楊琦安排在刑部，讓他站到您這邊的目的是什麼？”
“盯著我……”梁元嘉一個字一個字第說出來三個字，並將音調拉的很長，像是在唱一首拖調歌詞一樣。
“對，這是皇上的想法，可是現在王爺您已經知道楊琦的真實身份了，那麼皇上的想法已經不可能再變成事實了。”
“照這麼說，楊琦根本就沒有呆在現在這個位置的必要了。”
“當然，刑部尚書的這個位置很重要，但楊琦在皇上那裡就沒有那麼重要了，刑部尚書這個位置也不是非他不可了。”
“那麼姑娘的意思是，父皇會很輕易就答應將楊琦外調。”
“我像是這樣的……”柳夢瑤很輕鬆地說道：“當然還是要找一個藉口，一方面讓事情顯得順理成章，另一方面也是給皇上一個臺階下呀！”
梁元嘉定睛看了一眼柳夢瑤，嘴角泛著諱莫如深的笑意，“姑娘對事情分析的透徹，將人心也看得這樣明瞭，真是令本王佩服啊！”
柳夢瑤看到了梁元嘉嘴角那抹潛藏深意的笑容，心中明白梁元嘉心中在想：這樣的人如果能為我所用那相當於錦上添花，如果不能為我所用，那將是最大的敵人，最可怕的對手。
“王爺過獎了……夢瑤只是就事論事。”柳夢瑤嘴角矜著笑容，用一種儘量甜美的聲音說道。
可是柳夢瑤心中隱隱感覺到，梁元嘉似乎對她有所防範。梁元嘉生性多疑，是幾個皇子中在心性方面最像當今天子的。這也許也是皇上最喜歡他的原因吧。
他對柳夢瑤有所防範也是天性使然。此外，最近她與耿親王的接觸或許太頻繁了，令他心中也有所顧忌。
柳夢瑤心中一邊想著這些事情，一邊對梁元嘉的心中所想做出判斷。
“我看姑娘在這裡住的很習慣……你看這園子與之前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別了。”梁元嘉和顏悅色地說道。
“很好，只是平白佔了王爺的一處宅子。”柳夢瑤緩緩說道。
“本王倒想讓姑娘白佔，但姑娘不是硬是給錢了嗎？”梁元嘉假裝正經地說道。
“給王爺那麼點錢，能買到這麼好的宅子嗎？王爺以為夢瑤不食人間煙火嗎？”
“哪裡……哪裡……”梁元嘉連連說道。
“姑娘知道這是我兒時的住所……”
“當然，王爺應該對他有所留戀吧！”
梁元嘉搖搖頭，“本王對這宅子沒有什麼留戀的。而是我就不樂意在這裡住，覺得它根本配不上一個王子的身份，尤其是配不上我……”
他稍稍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道：“可老九卻與我不同……”
說到這裡梁元嘉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下身旁的柳夢瑤。
柳夢瑤知道他瞟了自己一眼，他繞了這麼大一圈，這才是關鍵。看來她剛才心中的猜想是對的，這兩日元武哥哥來這裡讓他心中有了警覺。
“每一個皇子在這邊都有一處宅子，老九的宅子就挨著我的……就是耿親王……姑娘知道嗎？”梁元嘉試探性地說道。
不知道他是心虛還是在故意加重語氣，這一句話說得是斷斷續續。
柳夢瑤爽快地說道：“當然知道，來這裡之前我就將這裡調查清楚了，這處宅子一邊挨著耿親王，另一邊挨著十一皇子。耿親王有自己的新宅子，但是回到京都經常還是喜歡回這個居住。這十一皇子還是個小孩兒……”
“柳姑娘真是做什麼事情都這麼細緻。”
“也談不上細緻，只是要長時間居住的地方，所以不得不讓下面的人調查的仔細一些，王爺別見怪。”柳夢瑤冷冷地說道。
“哪裡……哪裡……”梁元嘉感覺到柳夢瑤似乎對他現在談論的話題不太高興，於是轉變了一個話題說道：“你知道老九為什麼放著新宅子不去住而喜歡來老宅子裡嗎？”
梁元嘉原本想換一個，輕鬆八卦點的話題，殊不知這一問話一出，柳夢瑤心中不禁咯噔一下緊張起來，心想：難道他知道我和元武哥哥的過往。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他怎麼會知道，如果他要是知道這些的話，那就說明他在一直盯著元武哥哥，雖然沒有像與太子那麼激烈，但是他也在防著元武哥哥。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以後與他交手要更加小心了。
聽到梁元嘉那句話之後，柳夢瑤心中掠過了上面一系列的思考，甚至想到該怎麼樣應付。
可是當聽到梁元嘉下面的話，柳夢瑤懸著的一顆心才算是平靜下來了。
“外面都傳言老九在這座老宅子中養著一個蘇杭的青樓女子，而且我還聽說這個青樓女子比老九年齡還打得多……
原來老九喜歡那樣的半老徐娘……他的喜好還真是獨特……我說嘛！
老九一直不願意娶親，大家都好奇是為什麼，原來……”梁元嘉臉上露出嘲笑、輕蔑、猥瑣的複雜表情。
柳夢瑤知道梁元嘉說的那個青樓女子應該指的就是柳如花。但是柳夢瑤覺得梁元武與柳如花並不是梁元嘉描寫的那種關係。可是，梁元武與柳如花到底有什麼樣的淵源……
坊間的這些傳言對元武哥哥並不利，或許皇上也已經聽到了這些傳聞。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吶，難道他與柳如花還真的有什麼特殊的關係。
柳夢瑤呵呵一笑，“這些都是傳言，不足為信……”
“雖然是傳言，可是……柳姑娘自從搬到這裡沒有見過老九嗎？”
“當然，前段時間他因為好奇什麼人搬到了這座宅子特地過來一探究竟。耿親王風流倜儻、生性率直，倒是沒有王爺的架子，很好相處……”
“老九的毛病就是太隨性了。”
兩人又話了一些閒話，梁元嘉便走了。
晚些時候，元豐過來問道：“承親王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他想向我請教怎麼處置楊琦的事情……”
元豐點點頭，“準備怎麼處理？”
“外放。”
“外放？”
柳夢瑤點點頭，“這是阻力最小的做法。”
“皇上會同意嗎？”元豐問道。
“當然會。現在的楊琦對於皇上來說沒有任何價值。只要承親王提出來，皇上一定會來個順水推舟，搭個順水人情的。”
“那麼承親王的心願又要達成了。”
柳夢瑤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然後哼了一聲，說道：“他想得倒美……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太輕鬆了。”
元豐呵呵一笑，“他一定是想再扶持一個他自己的人坐上尚書這個位置。”
“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他也不想想，他想的也太簡單了。”
“他沒有告訴你，他想讓誰坐上新尚書這個位置？”
“沒有，”柳夢瑤嫣然一笑，“但一猜就中。”
“他不告訴你，是不是他認為自己一定是勝券在握。”
柳夢瑤點點頭，“他當然是這樣想的。刑部侍郎王朗一直就是他的人。
聽說最近他又親自找王朗幾次，而且是在自己家中的密室中談話。雖然不知道具體談話的細節，可是隨便想一想，大致的內容也能想到。
無非就是想讓王朗繼任刑部尚書的位置。然後，給一些許諾，再加一些試探，和鞭策。”
“王朗？”
“嗯！王朗最早以前是裴睿的門人。”
“原來他們還有這份淵源。”元豐感慨地說道。
“是，王朗是他孃家的人，所以他是非常信任的。
他這麼有把握，是因為王朗在刑部也有些年頭了，而且又有他和嬌妃的努力，那麼王朗一定能夠坐上刑部尚書這個位置。
所以這件事情他非常有自信，認為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根本不用過多考慮。”
“我們要給他製造阻力嗎？”元豐問道。
“當然……”柳夢瑤停頓了一下，伸手輕輕拉了拉蕾絲花邊，淺粉色的裙子，“我們當然要阻止，但是光靠我們的力量還是不夠……”
“還要藉助別人的力量？誰的？”
“耿親王的。”
元豐臉上表露出過於冷漠和平靜的表情。或許他心中有無限的酸楚和難過。有一種痛，像刀割一樣。
可是，他並不能表現出來。用言語不行，用肢體更不行。甚至連表情也不可以。
所以，在這份難掩的情感，遇到痛苦挫折的時候，他便表現出冷漠和平靜，而且是異乎尋常的冷漠和平靜。
他喜歡柳夢瑤。他愛她。這份情感從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便產生了。他一開始以為是憐憫。
因為在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渾身是傷。不是劍傷、刀傷、而是燒傷，是讓人面目全非的燒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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