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害怕自己的黑眼圈會越來越黑，一著急結巴都好了。
“你說什麼？”楚昭心頭一跳，伸手去抓他的衣襟，卻抓了個空。
黑無常搶先一步拎起白無常甩到自己身後，厲聲道：“你不要命了，洩露天機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可，可我不，不想要黑，黑眼圈。”白無常委屈地辯解，又結巴起來。
楚昭懷疑，他的結巴病都是被黑無常嚇出來的，興許換個搭檔就痊癒了。
“告訴我，蕭馳到底是誰？”楚昭急切地問道。
黑無常卻不再理會，拉著白無常隱入黑暗中。
“小，小黑，我下十，十八層地獄，你，你會陪，陪我嗎？”白無常弱弱問道。
“陪你個鬼！”黑無常暴躁地罵道，和他一起穿牆而出。
楚昭追出去，外面天色已經隱約泛起白光，庭院裡，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了。
耳邊再次響起白無常的話——
蕭馳已經回來了，他就在你身邊。
楚昭的心都微微顫抖起來。
真的嗎？
真的嗎？
蕭馳真的就在她身邊嗎？
她身邊那麼多人，哪個才是蕭馳？
她深吸一口氣，在凌晨的寒風中冷靜下來。
院子裡空無一人，樹上還掛著白幡，葬禮剛過，處處都透著蕭瑟。
楚昭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託著腮，把自己身邊的人一一對比排除。
首先要排除的是徐回。
因為徐回就是徐回，不是誰的轉世。
然後是蕭將軍。
蕭將軍雖然叫蕭將軍，但他不會功夫。
蕭馳是回來幫她平定天下的，沒道理重生成一個不會功夫的人。
再然後是楚淮。
楚淮是她弟弟，並且也不會功夫。
同樣不會功夫的，還有王寶藏。
那剩下的，就只有鐵錘，阿傲，張行舟，慕容驍。
還有一個謝乘風。
謝乘風是出家人，蕭馳好不容易回來，難道還要對她斷情絕愛嗎？
她感覺應該不會。
照這個思路，鐵錘應該也不是。
鐵錘雖然很勇猛，和蕭馳一樣喜歡說“我罩著你”，但她們兩個都是女的，沒辦法結為夫妻。
想到夫妻，楚昭心裡咯噔一下。
至少目前，她和慕容驍是過了明路的夫妻。
天老爺，不會真的是慕容驍吧？
想起自己重生以來和慕容驍的恩恩怨怨，磕磕絆絆，她多少是有點排斥的。
再者來說，慕容驍是那個楚昭喜歡的人，她已經佔了人家的身體，還要佔了人家的男人嗎？
何況慕容驍還是慕容青川的孫子，輩分差太遠，有點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真要和慕容驍在一起，將來九泉之下見了慕容青川，該怎麼和他說。
說我那啥了你重重重重重孫子？
嘖嘖嘖，說不出口。
她寧可是張行舟或者阿傲。
張行舟高大健壯，性情粗獷，作戰勇猛，和蕭馳極為相似。
阿傲身上也有很多蕭馳的特點，而且和他親熱時，她也不是很排斥。
好吧，這樣說有點謙虛了，事實是她非但不排斥，還有那麼一點點喜歡……
可是，阿傲現在突然又變成了老北狄王的私生子，蕭馳真的會轉世到一個有北狄血統的人身上嗎？
也有可能不是轉世，而是真正的北狄王的私生子在那場大火中喪生，恰好蕭馳藉著他的身體重生，逃出去後，忘了自己是誰。
就像那個楚昭被灌毒藥死後，自己借屍還魂一樣。
一開始，自己也是什麼都不記得的。
可是話又說回來，蕭馳當真會重生到北狄人身上嗎？
阿傲，真的是老北狄王的私生子嗎？
唉！
楚昭想得頭疼，決定暫時放棄。
總之，不管他們三個誰才是蕭馳，至少目前她已經可以把目標縮小在三個人的範圍之內。
這麼小的範圍，只要她用心留意，總能找出來的。
楚昭將手按在心口，抬頭望向東邊漸漸亮起的天色。
想到苦苦找尋了那麼久那麼久的人，早就已經在她身邊，她的心實在沒辦法平靜。
蕭馳。
蕭馳。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王上，你怎麼在院裡坐著？”
隨著一聲喊，阿傲快步向她走了過來。
見她身上只穿著寢衣，頓時變了臉色，忙脫下自己的大氅將她裹住，把她從冰涼的石凳上拉起來。
“這麼冷的天，王上穿的如此單薄，凍壞了可如何是好？”
楚昭身上一暖，人也回過神來，方覺手腳都已凍得麻木。
“我忘了。”她把手放在嘴邊哈氣，小聲道，“我追著黑白無常出來，著急之下沒來得及穿外衣。”
“誰？王上追誰？”阿傲吃了一驚，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楚昭也知道這很離奇，又將聲音放低了些，在他耳邊說道：“是黑白無常，他們來找我了。”
阿傲嚇一跳，忙將攬進懷裡，警惕地四下張望。
人只有快死的時候，才會被黑白無常找上門，王上這是……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楚昭見他緊張成那樣，不禁笑起來，“他們是來收別人的魂的，知道我在這裡，順便過來看看我。”
阿傲：“……”
沒聽說過黑白無常順道過來看看人的。
也就王上膽大，尋常人看到他們，即便陽壽未盡也會被嚇死吧？
阿傲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這事從楚昭口中說出來，又不由得他不信。
於是便問：“他們都和王上說什麼了？”
“他們說，最近死的人太多了，地府裡鬼滿為患，閻王爺讓我快點殺了北狄王，好去平定別處的戰亂。”
阿傲：“……”
雖然王上不會對他撒謊，但這話聽著怎麼這麼不靠譜呢？
“他們還說什麼了？”阿傲又問。
楚昭本不想說蕭馳的事，想了想，又和他提了一嘴，想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他們還是，蕭大將軍已經回來了，就在我身邊，你覺得會是誰？”
阿傲激靈一下，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真的？”
“嗯，真的。”楚昭點點頭，又問他，“你覺得會是誰？”
阿傲有點消化不了這個資訊，吞了下口水，反問她：“王上覺得會是誰？”
“我也說不準。”楚昭說，“你覺得會是徐回嗎？”
“不是，肯定不是。”阿傲斬釘截鐵地否定，“徐回就是徐回，不是別人。”
“那蕭將軍和王寶藏呢？”
“不是，肯定不是。”
“那乘風師兄呢？”
“不是，肯定不是。”
“那張行舟呢？”
“不是，肯定不是。”
“那慕容驍呢？”
“不是，肯定不是。”
楚昭：“……”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就只剩下你和鐵錘，青玉，紅綃，紫蘿了。”
“……”阿傲頓了下，說，“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但她們四個肯定不是。”
楚昭：“……可你都把別人排除完了。”
“沒別人了嗎？”阿傲眨眨眼，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那就只能是我了。”
楚昭：“……”
行。
他可真行。
這賴皮的樣子，倒是和蕭馳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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