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吃了一驚，回頭就看到慕容驍怒氣衝衝的臉。
“還給我，你怎麼總是這樣？”
楚昭伸手去搶信紙，慕容驍不給，把手高高舉起。
“不給，就不給，本王倒要看看，這回姓蕭的又寫了什麼肉麻的話給你。”
慕容驍一邊躲避她的搶奪，一邊眯著眼去看信。
他現在已經輕車熟路，直接跳過開頭去開結尾，待看了“我們終將團聚”那句，臉色又黑了幾分。
“你們終將團聚，本王算什麼，你是本王的妻，怎麼本王倒成了多餘的那一個？”
楚昭：“……他回來又不是隻見我，你要是願意，他也可以和你團聚。”
“呸，誰稀罕他！”慕容驍氣急敗壞，“他一天寫八百封信也沒有用，只要本王不和離，他永遠都轉不了正，永遠都見不得光。”
楚昭：“……”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像大房對外室說的話呢？
而她，就是那個揹著大房偷偷在外面養人的風流丈夫。
“你行了，差不多得了。”楚昭無奈道，“我之所以一直讓著你，完全是看在你祖爺爺的面子上，不想讓慕容家絕了後，但我奉勸你一句，以後再見到蕭馳，千萬別在他面前橫，他和你祖爺爺感情沒這麼深，不會看你祖爺爺的面子。”
“怎麼，他還能殺了我不成？”慕容驍氣憤道，“本王是世襲罔替的靖南王，他上輩子再怎麼厲害，這輩子充其量就是個黑戶，他有什麼資格和本王橫？”
楚昭：“……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得趕緊寫信給馮觀嵐，讓他給蕭馳弄個戶口，再封個大將軍，這樣他才能名正言順地領軍打仗，招兵買馬，重新打響蕭大將軍的名頭。”
“不行，本王反對！”慕容驍氣得直跳腳，“他一場仗都沒打，有什麼資格做大將軍，張行舟都比他夠格。”
“他打下西寧城就有資格了。”楚昭說，“不過你倒是又提醒了我，我可以讓馮觀嵐給張行舟也封個大將軍。”
“……”
慕容驍差點沒氣死過去。
這女人，她對誰都好，對誰上心，唯獨對他沒有好臉色。
有她這樣做妻子的嗎？
太可惡了。
“把信還給我吧！”楚昭說，“你已經撕了我一封信了，我念在你是初犯，不和你計較，你要再這樣，回頭蕭馳會撕上你的。”
“你要這樣說，本王還就撕了，本王倒要看看他怎麼撕本王？”
慕容驍雙手舉高，就要把信撕掉。
楚昭身高不夠，只能跳起來去抓他的手。
就在她抓到他的手的瞬間，慕容驍突然收回手，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裡。
“阿昭，本王會好好對你的，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他不再氣惱，也不再衝她放狠話，語氣軟得不像是他，帶著卑微的哀求。
“阿昭，以前是本王錯了，本王早就已經改了不是嗎，你不要這麼狠心，你若跟他走了，讓本王情何以堪？”
“阿昭，我可以不要皇位的，只要你別離開我，等我幫你把天下平定，你把皇位給蕭馳坐，咱們一起回雲州，好不好？”
楚昭在他懷裡愣住，半晌都沒回神。
慕容驍是個很驕傲的人，從來沒有這樣卑微地求過誰，眼下突然可憐巴巴給她來這麼一出，真叫她有點措手不及。
慕容驍見她不說話，又將她摟緊了些，接著又道：“阿昭，你和蕭馳，那是上上上輩子的事了，從他死的那天，你們的緣分就盡了。
你之所以心心念念著他，也許只是因為遺憾，因為他為你打來了天下，卻沒能享受一天太平盛世，所以你覺得虧欠他，
但你不能因為虧欠，就以愛為名把自己困住，你給你自己編織了一張網，把自己網在裡面兩百年，但凡你願意從那張網裡走出來看一看，你就會發現還有比他更適合你的人。
比如我，比如張行舟，比如徐回，甚至是還沒有變成蕭馳時的阿傲，我們未見得就不適合你，你也未見得不能愛上別人，而是沒有給別人機會，你懂嗎？”
楚昭被慕容驍一番長篇大論說得有點暈頭轉向。
在感情上，她確實不是個敏感的人，甚至還有些執拗，自從喜歡上蕭馳之後，別的男人再沒有一個能入她的眼。
尤其後來蕭馳戰死在雁雲關，成了她心底不能觸碰的傷，她帶著對他的愛與思念，生下了他的孩子，從此再也沒有對任何男人動過情。
她承認，蕭馳的死確實是她人生最大的遺憾，可是，她沒有再找別的男人，絕不是因為對蕭馳的虧欠。
如果僅僅因為遺憾和虧欠，她不會一門心思地找了他三生三世，也不會在三世無果之後，因為不想忘記他而拒絕喝孟婆湯投胎，選擇永遠留在地府。
這世間，沒有什麼遺憾能支撐一個人苦守兩百年。
能夠讓她捱過兩百年孤寂歲月還依然無怨無悔的，只有愛。
對，只有愛。
楚昭在慕容驍的邏輯裡繞了半天終於繞了回來，從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心。
“你錯了。”她笑著看向慕容驍，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我不是不能愛上別人，而是除了那個人，我誰都不想要，我可以對愛上我的人說抱歉，卻不能因為抱歉而對誰心軟。”
她頓了頓，鄭重地與他對視，望著他的眼睛認真道：“所以，慕容驍，很抱歉，我真的不能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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