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紅昭一時沉默，看起來像是把段綺籮的話給聽進去了。
見狀，後者乘勝追擊道：“嫂嫂，我這可都是一心為你的話，現如今這個家裡，也就我還肯真心對你好罷了。”
“婆婆她只是……”
“她連我這個親生女兒都不管，還會顧及你一個兒媳婦？”
見晏紅昭作沉思狀，段綺籮不知她是否想到了什麼，便又道：“沒錯，你家世不俗，孃親和兄長都惹不起你，但俗話說得好，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又知道以後是什麼情況。”
段綺籮的言外之意便是，你們晏家未必會一直這麼風生水起的，有朝一日段紹桉若是飛黃騰達了，就該換成她伏低做小了。
所以別看現如今蔣氏懼著晏紅昭，那是因為她還沒翻身，否則的話，她第一個要收拾的人就是她！
“我娘這個人啊，我最瞭解了，除了她兩個兒子，其餘的人她通通都不在乎。”像是擔心自己口說無憑，段綺籮還舉例說明了一下：“你看我爹的下場，還瞧不出她的涼薄嗎？”
晏紅昭垂眸，輕輕“嗯”了一聲。
何止是蔣氏，他們這一家子的涼薄她也算是都見識過了。
“這樣吧，這件事你若非做不可，也還是先和婆婆知會一聲，聽聽她的意思。”
“嫂嫂……”
見段綺籮急著開口，晏紅昭忽然抬手打斷了她的話。
她說：“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
“攀上沈家的關係這件事，有利有弊，是需要冒很大風險的。若是婆婆同意你去勾引沈知寒，那於你這邊而言，自然是皆大歡喜。相反，倘或她不同意，可你執意如此，再有我暗中相助，她也奈何不了你，何樂不為呢？”
“這倒也是。”
段綺籮深覺晏紅昭說得有理，也就沒再爭辯，而是考慮起了別的：“那嫂嫂，你說我具體該怎麼做啊？沈大人他……”
說著，她還臉一紅：“你說他會喜歡我這樣的姑娘嗎？”
晏紅昭心說他會喜歡就有鬼了。
口中卻道：“我也不清楚，近來多著人留意著吧，不過你模樣可人，若我是男人的話，必定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
“真的？！”
晏紅昭盈盈淺笑：“我自是不會騙你的。”
四目相對，段綺籮看著她眉目如畫的一張臉，略有幾分出神，忽然嘆了口氣，道：“唉，我要是生得如嫂嫂你這般，便不會心裡這樣沒底了。”
“嗯？”
“你生得漂亮啊，男人見了都要神魂顛倒的。”段綺籮在說這話時，語氣已有幾分酸溜溜的了。
羽睫微垂，晏紅昭沒有否認，卻也沒有直接應下這話，畢竟段綺籮的小心眼兒她又不是沒見識過。
默然一瞬，她說：“各花入各眼，美醜一事不是能放在一起比較的，也註定比不出個結果來，又何必庸人自擾呢。”
聽了這話，段綺籮方才再次展露笑顏。
之前哭過，滿臉的淚水都風乾了，整張臉都是僵的，段綺籮揉了揉，說：“嫂嫂，叫人打盆水來給我洗洗臉吧。”
晏紅昭沒說什麼，只叫人端了水進來。
段綺籮洗臉之際，忽然問她：“對了嫂嫂，若我與沈大人當真喜結連理，你準備給我預備多少嫁妝啊？”
她在說這話時，臉上寫滿了算計。
晏紅昭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卻只當沒有看到，好脾氣地說：“我倒是想盡可能地多給你備一下，可也得有才行。”
“那庫房裡那麼多呢，怎麼會沒有呢？”
“你都知道惦記著，難道婆婆和二弟不會？”
“那你不給他們就是了！”
話落，晏紅昭沒有吭聲，只是靜靜地盯著她看，看得段綺籮也意識到自己這話有多不靠譜。
眼珠兒轉了幾轉，她眼睛忽然一亮，說：“有了！若是他們真的打你那些嫁妝的主意，我在一旁規勸著就是了，總好過他們來煩擾你。”
“你能勸得住？”
“嫂嫂放心，我自然有我的法子。”
尋常說法他們自然是不會聽的，可要是裝作幫著他們一起算計晏紅昭的那些東西，想來他們不會不依。
越想越覺得自己聰敏機智，事情還沒做，段綺籮就已經覺得自己立功了一般，邀功似的對晏紅昭說：“嫂嫂，你今日戴的絹花真好看。”
這就是想要了。
晏紅昭眸中的笑意頓時就淡了下去。
讓她同段綺籮虛與委蛇，說幾句違心的話倒還使得，但你要她的東西，那是萬萬不能夠的。
於是，她果斷給段綺籮畫大餅，說：“那我今後就不戴了，收起來，留著日後給你。”
段綺籮卻貪心不足：“為何要等到日後？”
“因為若你這會子戴了出去，便是給我招禍。二弟才被打得半死不活，我都分文未出，結果一扭臉就給了你一對這麼名貴的絹花，婆婆豈會善罷甘休？
她若是鬧騰起來，別說是我，怕是連你也沒有消停日子過。再則，這些東西早早給了你，你確定你能守得住？”
“我……”
“若是能，之前你的首飾也不會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二弟偷了去。”
提起這件事，段綺籮就一肚子的氣。
又閒話幾句，晏紅昭才總算是將人給糊弄走了。
綠闌走進房中，問晏紅昭：“小姐，您與段綺籮商談的事，當真要告訴蔣氏？萬一她橫加阻撓，壞了您的計劃怎麼辦？”
“不會的。”晏紅昭的語氣十分篤定。
就像段綺籮說的那樣，比起段紹桉和段紹棕，蔣氏心裡並不如何在意這個女兒，必要的時候，她甚至會選擇犧牲段綺籮來保全另外兩個。
能搭上沈家，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何況，段綺籮小小年紀便有這般冒失想法，可想而知是受家裡荼毒太深的緣故。
“對了，聶家那邊近來如何？”
知道她這話是問黧淵的，綠闌便沒再開口，而是默默退到了一邊。
黧淵：“正要和你說呢，雲林子給聶沉朗的診治倒還是有條不紊地進行，是蘇家有些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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