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晏青殊此言，段紹桉神色微變。
他竟不知黧淵是何人？！
自從那日從綠闌口中得知晏紅昭與黧淵的過往之後，段紹桉心裡便犯了合計。今日會有此一問，原不過是想試探一下相府對黧淵的態度，再決定如何料理他，卻不想竟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
見晏青殊還在等自己回話，段紹桉便模稜兩可地說：“是紅昭身邊的一名護衛。”他刻意隱去了綠闌談及的那些過往。
“二哥不認得他？”
晏青殊搖頭：“不認得。”
“這就怪了。”段紹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他比我們晚一日到了雍州。紅昭與我說，他是相府的護衛，自幼同她一起長大，怎的二哥卻毫不知情？”
“的確奇怪。我也的確不知。”
話落，晏青殊忽然抬腳走出院子，去尋晏紅昭。
段紹桉趕緊跟上。
晏紅昭正在跟廚房的兩位廚娘交代做些精緻可口的飯菜，恐天氣炎熱，怕晏青殊連日趕路過來會沒有胃口。
話音還未落下，便見晏青殊從外面走了進來，似有話說。
她目露疑惑道：“二哥不是去歇息了嗎？怎的過來了？”
晏青殊也不同她打啞謎，開門見山地問她：“你身邊那個叫‘黧淵’的護衛，我如何不知？”
從他口中聽到“黧淵”兩個字，晏紅昭當即色變。她猛地轉頭看向段紹桉，目光凌厲非常：“是你多嘴的？”
“不是！”段紹桉下意識否認，反應過來之後又趕忙解釋：“紅昭你別誤會，我只是與二哥閒話家常，無意間提到了黧淵而已。”
他似乎怕極了晏紅昭誤會的樣子，語氣慌張：“你不是跟我說，你跟黧淵是自幼一起長大的嗎？那二哥自然也是認得他的，所以我就提了一句，並沒有別的意思。”
他還欲再說，可誰知晏青殊卻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言。他走到段紹桉面前擋住了晏紅昭冰冷的視線，涼聲質問：“黧淵到底是誰？”
晏紅昭脾氣犟得很，毫無畏懼地同他對視，回道：“黧淵就是黧淵。”
晏青殊眉頭緊鎖，沉聲道：“將他帶來見我！”
話落，晏紅昭身後的綠闌和藺舒等人面面相覷，卻誰都沒敢動。
晏青殊肉眼可見地變得不悅。
段紹桉冷眼旁觀他們兄妹二人針鋒相對，心裡的疑惑非但沒有解開，反而更深了。
看晏青殊聽他提到黧淵時的反應，多半是真的不知道有他這號人的存在，可若當真不認識，卻又為何這般堅持要知曉對方的身份？倒像是……他心中已有猜測，見他，不過是為了印證心中的猜想罷了。
巧了，他心中也有想要印證的猜想。
於是，段紹桉推波助瀾地說道：“紅昭，不過是個護衛而已，你就叫來給二哥見見就是了，他也只是關心你。”
晏紅昭牙關緊咬，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定，然後才賭氣般地說：“叫黧淵來！”
“……是。”
綠闌遲疑的福身應下，離開的腳步都有些拖沓。
房中氣氛冷凝，他們兄妹二人可以互相不搭理對方，可段紹桉卻不能，儘量在中間周旋，一會兒哄哄這個、一會兒勸勸那個，直到黧淵出現。
晏青殊是最早覺察到有人過來的。
他側過眸子去看，便見一個身著玄衣、頭戴面具的男子走了進來。
只一眼，他便能確定對方絕非尋常護衛。
武功高低倒還在其次，主要是他這身裝扮可不是一般的護衛能受用的。腰間繫著的是月白絲線摻金線繡制的雲紋錦帶，腳下踩的是嵌了玉潤明珠的靴子。
黧淵走到房中的正中央站定，朝晏青殊拱手施禮：“屬下見過二公子。”
晏青殊的目光落到了他臉上的面具上，問：“你就是黧淵？”
“是。”
“我可不記得相府有你這麼個護衛。”
黧淵眸光低垂，明明該是恭敬的姿態，可他說出口的話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屬下……是小姐的護衛。”
言外之意便是，與你相府無關！
聞言，晏青殊忽然起身向他發難，掌風迎面掃過，黧淵臉上的面具應聲而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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