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蛾一走進來，視線便不自覺地落到了黧淵的身上。
她望向他的眼中充滿了驚豔。
晏紅昭看著這一幕，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可氣。
她就說他這張臉太能“招蜂引蝶”，簡直就是一個妖孽禍水！
她微微側過眸子掃了黧淵一眼，淡聲道：“退下。”
正常情況下她如此說，黧淵肯定是會出去候著的，可是他結合方才晏紅昭的反應，他心念一轉，竟腳跟一旋進了裡間。
他想，她大抵是不喜歡有別的女子窺探他的樣貌。
等到迷惑人心智的人走了，小蛾才猛然回過神來，立刻心虛地看向晏紅昭，深恐她因此不悅，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
“少、少夫人……”
“起來說話吧。”
“……是。”小蛾戰戰兢兢地起身：“不知少夫人叫奴婢前來所為何事？”
“沒什麼要緊的事，不過與你閒話幾句。”晏紅昭語氣溫和，甚至還讓人拿了一個繡墩來給她坐著，看起來十分的平易近人。
小蛾一開始並不敢坐，直到被晏紅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她才虛虛搭了個邊兒。
靜靜地坐了片刻，晏紅昭才終於開口道：“你是段家的家生子嗎？”
“回少夫人的話，奴婢不是。”小蛾坐立不安，也不知道晏紅昭為何忽然問起自己的身世，只能是有什麼便說什麼：“奴婢是夫人他們來了雍州後才買進宅的丫鬟。”
“可我瞧你和小黑都生得細皮嫩肉的，不像是做粗活的丫頭。”
忽然聽晏紅昭提到了被下獄的小黑，小蛾心裡一驚。
正是心裡沒底的時候，就又聽晏紅昭道：“你們兩個模樣生得出挑，想來是夫人買來準備給公子擱在屋裡的吧。”
她這話看似疑問，可語氣卻是篤定的。
小蛾一聽就慌了，趕緊跪倒在地表忠心：“少夫人饒命！少夫人饒命啊，奴婢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肖想攀附公子啊！”
“你倒是識時務。”
小蛾深深地埋著頭，額上的冷汗滑落，一滴滴地砸在地上。
這家裡近來不太平得很，小蛾冷眼旁觀，發現甭管是當官的公子還是身為婆婆的夫人，根本就轄制不住這位少夫人。
其實想想也是，她是相府的千金，誰敢將她如何！
夫人和公子他們好歹還算是他們的家人，即便素日鬧上一鬧，想來她也不會同他們撕破臉。可他們這些下人就不一樣了，若是得罪了她，非死即傷，那一家子是絕對不可能替她求情的。說不定，還會為了平息她的怒氣反將她推出去頂罪。
小黑便是前車之鑑！
思及此，小蛾的眼神變得愈發堅定。
她垂首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鄭重道：“若蒙少夫人不棄，奴婢願為您效犬馬之勞，任憑驅馳，絕無二話！”
小蛾原以為自己都這樣講了，晏紅昭一定會順勢而為的。
誰知，她竟搖頭道：“我身邊不缺人服侍。”
“奴婢……”
“我且問你，若是夫人叫你去服侍公子，你待如何？”
小蛾立刻表示：“奴婢聽少夫人的。”
“我自是不想讓你去的，你我同為女子，你應當明白這世間沒有哪個女子願意和另外一個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話音落下，晏紅昭眉頭輕蹙：“可你若不去，怕是夫人會不允。”
小蛾心裡亂糟糟的，徹底沒了主意。
沉吟一瞬，她說：“奴婢懇請少夫人為奴婢指點迷津。”
聞言，晏紅昭莞爾一笑，似乎很是欣慰她如此“上道”。
晏紅昭親自將她扶起，然後示意了門口的綠闌一下，才道：“你覺得，夫人是為了什麼才買你們回來的？僅僅是為了供公子享樂嗎？”
小蛾茫然地搖頭。
言紅昭說：“是為了綿延段家子嗣。”
話至此處，正好綠闌手捧著一方錦盒回來了。她將蓋子開啟，珠寶首飾華光熠熠，映入眼簾。
小蛾頓時便看直了眼睛，甚至比方才見到黧淵那張臉時還要激動。
見狀，晏紅昭無聲淡笑。
有時人有貪心是好事，這樣的人才容易掌控，只要你手裡有她想要的東西，那麼在一定時間內，她一定會為你所用。
晏紅昭從那盒子裡揀了一個鐲子出來，那玉質細膩圓潤，一看便價值不菲。
她拉起小蛾的手，直接幫她戴到了手腕上，然後還細細打量了一番，最後狀似滿意地說：“嗯……不錯，果然很襯你的膚色。”
“少夫人，您這是……”小蛾有些受寵若驚。
“方才咱們也說了，夫人買你們回來是指望你們能生下個一兒半女的，興旺段家，那又何必拘泥於一定要是公子的孩子呢？只要這孩子他姓段不就行了嗎？”
段紹桉的兒子固然姓段，這沒什麼可說的，可難道他的兄弟就不姓段嗎？
拍了拍小蛾的手，晏紅昭意味深長地對她說：“若是你能為老爺開枝散葉，不一樣是造福段家嗎？”
小蛾愣住，沒了反應。
晏紅昭也不催促，點到為止，然後便沒事兒人似的品著茶，看門外繁花景盛，鳥鳴悠悠。
小蛾輕輕撫摸著手腕上的玉鐲子，色碧如水，愈發襯得她肌膚勝雪。
少夫人的態度已然擺在這了，她是萬萬容不得通房丫頭的，倘若日後為了這個和夫人爭執起來，夫人未必就能佔了上風。
何況少夫人生的這般好顏色，公子一時半會兒的哪裡顧得上她們這些丫頭。
可老爺和夫人就不一樣了。
夫人一個半老徐娘，想來老爺早就看她看膩了，若自己當真拿定了主意走這一步，想來少夫人也會暗暗相助的。
再一則，夫人近來瘋瘋癲癲的，萬一哪日突然間死了，這主母的位置，說不定還會輪到她去當呢。
越想越覺得這條路是康莊大道，小蛾把心一橫，抬頭望著晏紅昭說：“奴婢聽少夫人的！”與人為奴為婢的日子她算是過夠了，如今既然有機會，她何不放手一搏？
意料之中的回答，晏紅昭聽後融融一笑，道：“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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