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
一把沉穩的男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耿妙妙回頭瞧去,來人面容俊美,一身石青色吉服,腰間掛著佩刀、金三事、香囊。
“給爺請安。”
李側福晉驚撥出聲,隨後忙屈膝半蹲行禮。
屋裡頭的人也都聽見動靜,出來行禮,等四福晉聽見動靜出來行過禮,四爺才叫起。
他的眼神從落在眾人之後的耿妙妙身上掃過,落在四福晉身上。
“四爺回來的倒比說好的早。”
四福晉笑著說道。
四爺:“皇阿瑪體恤,讓我跟十二弟先散了。”
他邊說著,雙手背在身後朝明間走去。
耿妙妙落在人後,不動聲色低著頭看地上的花紋,心裡暗自罵娘。
這李氏莫非是掐準了四爺回來的時辰。
來的這麼準。
她這個月是莫非是走背運了,怎麼總有人想拿她當軟柿子捏。
在上首坐下,屋裡面擺放的冰盆散發的涼氣讓四爺精神一振,他隨手解開披風遞給蘇培盛,“都坐下吧。”
“謝爺、阿瑪。”
女眷們跟阿哥、格格們的聲音同時響起。
四福晉剛坐下,就聽到四爺問道:“剛才在門口是怎麼回事?”
四福晉心裡咯噔一下,她朝腫了臉的百合、一臉委屈的李側福晉、沉默不語的耿氏看去,視線在耿氏被打溼的衣裳頓了頓,“耿妹妹的衣裳這是不小心被弄溼了?”
“是。”
耿妙妙心下鬆了口氣,起身回話,“適才這丫鬟捧著茶匆匆過來,不小心弄溼了我這身衣裳,奴婢想回去換身衣裳再回來。”
四福晉顯然是站在她這邊的,先給了她開口的機會。
耿妙妙只想乾脆利落解決這件事,以雍親王的脾氣,只要沒人拱火,想來不會在乎這件小事。
“那就……”四福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側福晉打斷了。
李側福晉站起身,側著臉,眉頭蹙起,眼眶泛紅,“耿妹妹,適才是我丫鬟做的不對,她已經被罰過了,你別往心裡去。”
四福晉暗暗皺眉,這李氏,純心今晚是要在爺面前哭訴一番委屈。
鈕鈷祿氏瞧向百合漲紅了帶掌印的臉,拿帕子捂著嘴驚撥出聲,“耿妹妹心也未免太狠了些,不過汙了衣裳,回頭換過就是。”
“鈕鈷祿妹妹別說了,這丫鬟做得不對,是被罰,這般莽莽撞撞的,今日得虧是那杯水不燙,要是燙的,燙傷了耿妹妹,那還了得。”
李側福晉衝百合道:“你還不快跟耿格格好好賠禮道歉。”
百合眼睛一下紅了,抹著眼淚過來,“耿格格,奴婢給您賠不是。”
李側福晉低下頭,拿帕子抹了下眼角,朝四爺看去。
四爺眉頭緊鎖,神色露出不虞。
李側福晉心裡一喜,她聲音帶著三分委屈,三分嬌滴滴:“爺……”
“放肆!”
四爺沉下臉來,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讓眾人心裡一驚,“沒規矩的東西,拉下去打個二十板!”
“爺?”
四福晉嚇了一跳,這懲罰未免太過了。
縱是爺向著李側福晉,又怎能對耿格格如此嚴苛?
李側福晉唇角微翹,心裡正快意,就瞧見蘇培盛示意兩個太監拉了百合下去。
等等?
百合!
李側福晉慌了,“你們拉錯人了,爺要打板子的可不是百合。”
蘇培盛腳步一頓,側過身弓著腰,沒說話。
他心中腹誹,這李側福晉看來是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她真指望做場戲,裝個委屈就能讓爺當眾下耿格格的面子,這可不是四爺的作風。
四爺:“他們沒帶錯人,這丫鬟不懂規矩,連杯水都端不好,二十板子讓她長長記性。”
他看向有些害怕的二格格等人,對蘇培盛道:“把人拉去別處打。”
“喳。”
蘇培盛領人出去了。
百合被堵住嘴,只能用眼神朝李側福晉投去求助渴望的眼神。
可李側福晉這會子心裡難以置信著,哪裡顧得到她。
耿妙妙也難以置信。
她剛才真的以為自己會挨板子,還想好了據理力爭,沒想到,耿妙妙不由得拿眼角餘光看向四爺。
四爺正看她,兩人視線對上,耿妙妙飛快移開視線,盯著腳上的花盆底旗鞋。
“夜裡冷,去換身衣裳免得著涼。”
四爺喝了口茶,說道。
耿妙妙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是在說自己,忙起身答應了聲是。
四福晉壓下心中的詫異,“不必回去換,我這裡倒是有幾身做好沒上身過的衣裳。”
“那奴婢就偏了您的。”
耿妙妙衝四福晉道了謝。
新竹領著她去換了身新衣裳,得虧現在穿的是旗服,這旗服寬大得很,不拘什麼身材。
耿妙妙換了一身就過來了。
出了百合這麼個插曲。
今晚上這頓來得晚的團圓飯,眾人吃的是安安靜靜。
二格格等人年紀比較小,四爺直接讓奶嬤嬤們把他們帶走,等耿妙妙等人要散了時,四爺抬眼看了下耿妙妙,道:“我記得今年杭州那邊送了些料子過來,回頭挑幾匹給耿氏送去。”
四福晉笑著道是,“我也是這麼想,耿氏來沒多久,是該多做幾身衣裳。”
李側福晉牙齒都快咬碎了。
四爺只吩咐了這麼一句,就讓眾人散了,宋氏等人心中再有旁的想法,也不敢在四爺剛回來的時候跟福晉搶,這是得罪福晉的做法。
耿妙妙一行人回到松青院。
耿妙妙讓人去煮茶來,雲初伺候她換家常衣裳,秋蟬一臉的心有餘悸,她拍著胸口對耿妙妙道:“格格,奴婢今晚險些被嚇死,奴婢險些以為王爺要罰您呢。”
“胡說什麼,咱們格格好端端被潑溼了衣裳,都沒說那百合一句重話,王爺罰格格做什麼?”
雲初小聲呵斥道。
秋蟬撇撇嘴,“這種事,哪裡有講道理的。”
耿妙妙心道,秋蟬旁的話說的不中聽,這句話倒是沒說錯,天底下哪裡有什麼事真是講道理的。
就說她被德妃娘娘賜給四爺這件事,德妃娘娘問過她嗎?沒有,這種事講道理嗎?不講。
但她能拒絕嗎?不能。
今晚上這事,明擺著是李側福晉拿她墊腳,在四爺面前裝委屈。
若是按照情分,四爺本該向著李側福晉才是,沒人會覺得不合理,偏偏四爺居然講了一回道理,這才叫眾人吃驚。
耿妙妙換了家常衣裳,今晚上發生的事實在讓她吃驚,以至於當她入睡的時候,腦子裡都在想,四爺是出什麼差錯了?
同樣念頭也出現在李側福晉腦海裡。
李側福晉坐在梳妝檯前,鬢髮上的珠釵還沒卸下,芍藥從外面進來,走到她身後,“側福晉,百合被抬回來了。”
“嗯。”
李側福晉冷漠嗯了一聲。
芍藥面露侷促,手指攪在一起,“主子,百合的傷得有藥才能好得快。”
四爺說了二十板子,那些太監就不敢留手。
便是李氏是側福晉,也沒到他們敢陽奉陰違討好的程度。
李側福晉聽到這事,牙齒咬緊,她深吸口氣,閉上眼睛:“去開庫房取藥給她,明兒個喊人來挪出去。”
百合已經在爺跟前留下壞印象,若是把人留著,爺回頭見了心裡頭肯定不高興。
李側福晉心裡雖然惱怒損失了個得力的丫鬟,但比起讓爺不高興,這點兒代價她還是付的起的。
她頓了下,又道:“跟百合說,她年紀也到該放出去的時候了,正好我在外面有個鋪面得找個人看著,等她成婚後就去幫我盯著。”
“是。”
芍藥心裡長舒一口氣。
她退了下去,取了藥後就去東廂房,芙蓉院這邊的東廂房是她們這些丫鬟住的地方,芍藥跟百合兩人住了一間次間。
聽見簾子打起來的動靜,百合急切抬起頭,卻不慎拉到臀部的傷,疼得額頭上豆大的汗水一下冒出來。
“你躺著就是,動彈什麼。”芍藥忙說道,她打發了小丫鬟出去,自己拿了藥瓶出來。
“主子怎麼說?”百合心急如焚,她臉上通紅,既是疼得也是急的。
主子交代一件事,她給辦砸了不說,還讓爺心裡惱了主子,百合心裡如何不擔憂?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主子賞了藥給你,還給你安排了前程。”
芍藥把剛才李側福晉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百合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這口氣一洩,整個人就軟在床上,就算沒這檔子事,她沒幾年也是得出去嫁人,雖說提前幾年出去早了些,可至少比她想的最壞的結果好多了。
次日。
芙蓉園就悄無聲息地抬了個丫鬟出去。
宋氏聽說了,嘀咕道:“這芙蓉院倒是捨得,動作這麼快。”
培養這麼個心腹丫鬟可不容易,旁的不說,單單說昨晚那齣戲,沒個膽子、沒個臉皮可輕易唱不好。雖然說最後被爺給罰了,但這奴才最後也沒說出是李氏指使的,這忠心就難得了。
宋氏對著鏡子挽了挽鬢髮,她總琢磨著自己的鬢髮不如耿氏的烏黑髮亮,眉頭不由得皺起,對伺候的丫鬟福兒道:“你去膳房,讓膳房以後每日送碗芝麻核桃糊來。”
福兒遲疑道:“格格,這芝麻核桃糊不在份例裡,若是要點,可得單獨掏錢。”
宋氏臉上浮現出尷尬神色。
她從妝奩裡拿出一個荷包,隨手遞給福兒,“裡頭二兩銀子,怎麼也夠了,先就這個月的,以後再說。”
福兒捏著荷包,低聲道了聲是。
這荷包的分量可沒有二兩重。
她攥著荷包的指關節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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