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去洗了臉出來,九阿哥看著她的臉完好無缺,這才鬆了口氣。
“你這好好的,往臉上折騰什麼?”九阿哥瞥了眼小媳婦似的劉氏,問道。
劉氏雙手放在膝蓋上,委屈巴巴,“奴婢、奴婢不是想著之前臉上長了好些斑,叫人笑話,所以跟耿格格要了個方子,看看能不能把斑點都去了?”
九阿哥嘴唇動了動,一時覺得無語,一時又覺得好笑。
“塗的什麼?也不問問大夫。”
“哪裡用得著問大夫?”劉氏聽出九阿哥語氣緩和了下,往九阿哥方向蹭了蹭,九阿哥瞧見了也只當沒瞧見。
‘
劉氏這才繼續說道:“要是請大夫了,小題大做,被人知道了不是要讓人笑話。”
她扁扁嘴,看向九阿哥,“原先奴婢就老被他們笑話。”
九阿哥自然知道劉氏說的她們是誰,無非是兆氏、朗氏她們,他抵著嘴唇咳嗽一聲,“她們愛說就讓她們說去,爺在乎的哪裡是你的顏值?”
劉氏的相貌早幾年也不過是清秀而已,壓根稱不上標誌,是宜妃親自挑選的,為的就是怕將來給兒媳婦使絆子,誰知道,九阿哥跟九福晉兩人相敬如賓,反倒是對相貌平平的劉氏另眼相待,一寵就是好幾年。
九阿哥打頭的兩個兒子都是劉氏生的。
“真的?那爺是喜歡我什麼?”劉格格喜出望外,眼睛充滿喜悅地看著九阿哥。
九阿哥語滯了。
喜歡她什麼?劉氏什麼都不出挑,相貌尋常,身材尋常,腦子也笨,脾氣也不是多麼體貼人意。
當初額涅挑選這人的時候,他還鬧過,誰知道這麼多年過來,竟對這個女人越來越上心。
“你問這些做什麼。”九阿哥岔開話題,“說起來你今日去四哥府上,有什麼收穫?”
“有啊,”劉氏高興地說道,“您剛才見到我臉上的那些東西就是奴婢的收穫啊,奴婢覺得面板好像緊繃了些,興許用多了,能回到二八時候的肌膚呢。”
九阿哥:“……”
“我讓你去打聽的,難道不是做買賣的事嗎?”
劉格格愣了愣,她半晌才想起正事。
好像、似乎是這樣。
光是看劉格格的表情,九阿哥哪裡還不明白,他被氣得不行,手背在身後,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劉格格都不敢言語一聲了,縮頭縮腦。
“你、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九阿哥氣得跺腳。
劉格格小心翼翼道:“爺,您別生氣,其實這事也急不得,奴婢跟耿格格也才剛認識,便是想多問些,人家也未必肯說。您這樣,等奴婢跟耿格格處出交情來了,到時候什麼事奴婢不知道。”
九阿哥狐疑地看著她,“你有這本事?”
“當然啊!”劉格格信心十足,她相信自己肯定辦得到。
既然劉格格這麼說,九阿哥只好由她去了。
橫豎就算不成,也沒什麼損失。
劉格格三天裡來了兩次。
這日下午又來做客,送了九阿哥餑餑鋪的幾盒點心,“都是我們家廚師的手藝,耿格格你也嚐嚐。”
一盒子點心開啟,海棠攢心的食盒,放了八樣點心,驢打滾餑餑、紅豆糕餑餑、千層糕餑餑、蘇子葉餑餑……
耿妙妙拿了一口嚐了嚐,味道甜的要死。
“怎麼樣?”劉格格期盼地看著耿妙妙。
耿妙妙露出個官方笑容,“真好吃,跟我們府裡的手藝不太一樣。”
“那當然不一樣了。”劉格格一本正經道:“實話跟你說吧,我覺得你們府裡廚師的手藝還是得練練,那點心味道都不夠,也就是鹹點好吃點兒。”
蔡嬤嬤捧了茶上來,聽到這話,不由得側目看了眼劉格格。
哎呦喂,這位可真是會說話。
這是缺心眼吧,在人家府裡挑剔點心手藝不夠好,那跟當著和尚罵禿驢有什麼差別。
好在耿妙妙既不是和尚,也不是禿驢,她笑著道:“各家有各家的口味,我們府裡的人就愛吃味道淡些的。”
“這倒也是。”劉格格點點頭,“聽說雍親王口味就很清淡,我們爺常在家說你們王爺吃的比和尚好不到哪裡去。”
耿妙妙險些沒忍住笑。
她現在都懷疑劉格格到底是來打聽什麼訊息,還是來洩密的?
劉格格絲毫沒察覺自己說漏嘴,在松青院這裡坐了一下午,快黃昏的時候才回去。
蔡嬤嬤都無奈,示意採菱他們收拾了茶點,對耿妙妙道:“格格餓了吧,這會子想吃什麼?奴婢可見您一下午沒吃幾口餑餑。”
耿妙妙看了眼劉格格帶來的餑餑。
這些餑餑什麼都好,就是油鹽糖加的太多了,大概是賣給老百姓的,所以這些特別捨得加,餑餑嘛,都是尋常人家得咬咬牙才捨得買來嚐嚐味道的,要是味道清淡,反而不招人喜歡。
可對於耿妙妙來說,這味道就太厚重了些,剛才她手裡捏了一塊薩其馬,半天才吃了一半,反倒是喝了不少蜂蜜水,喝的一肚子晃晃蕩蕩。
“讓膳房看著做三菜一湯吧,今晚就別送餑餑了,要白米飯。”
耿妙妙道,她估計這幾日都不想吃什麼餑餑了,味道太膩味了。
耿妙妙將這些餑餑分給了雲初她們。
雲初她們倒是覺得還不賴,燈兒還撿了幾塊帶回家去。
夜裡,四阿哥就來松青院看耿妙妙,耿妙妙這會子卻困得不行,不住打瞌睡。
四阿哥笑著打趣道:“這是怎麼了?昨夜裡沒睡好?孩子鬧騰你了?”
他伸出手摸摸耿妙妙的肚皮。
耿妙妙的肚子現在已經有些明顯,她被摸肚皮,耳根不知覺紅了,平日裡什麼沒做過,這會子卻不知怎麼羞澀起來。
“奴婢這才幾個月,孩子還不能動呢,得六七個月那會子才能摸到動靜。”
“是這麼回事?”
四阿哥有些恍然大悟。
他孩子雖然有好幾個了,但是這些之前並沒有仔細留意過,仔細想想,好像也的確是這個月份。
“可不是。”耿妙妙笑道:“這孩子也乖,除了愛吃辣,沒什麼鬧騰奴婢的。奴婢困,是今兒個下午招呼劉格格,沒歇晌午。”
“她又來了?”
四阿哥收回手,拿了毯子給她蓋在腿上。
他做的自然,旁邊蘇培盛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去。
“王爺,您猜她今兒個說了什麼?”耿妙妙笑盈盈看著四阿哥。
四阿哥被她看得心癢癢,喝了口茶才壓下念頭,“說什麼?”
四阿哥並沒有把劉氏放心上,原因無他,劉氏這人是真沒什麼心眼,要是九阿哥真讓她來搞什麼陰謀詭計,那肯定是老九腦子壞了。
“她說九貝子在家裡說您吃的跟和尚差不多。”耿妙妙笑道:“奴婢琢磨著,九貝子這話倒真是不差,您之前吃的實在是素了些。”
四阿哥見她笑得開心,心裡無奈。
“這有什麼,其實和尚也是有能吃肉的。”
“真的假的?”這點兒耿妙妙倒是不知道,四阿哥索性給她說起了大乘佛教、小乘佛教,還說了梁武帝的事。
蔡嬤嬤等人都出去候著。
沒多久,卻發現屋裡動靜越來越小,之後就是四阿哥開啟門走了出來。
“王爺。”
蔡嬤嬤衝四阿哥福了福身。
四阿哥點點頭,壓低聲音,“你們格格睡著了,我已經把人送到床上去,現在耿格格有身子,夜裡屋子裡就多點一根燭火,你們也輪流守著。”
“是,王爺放心,奴婢們一定仔細照看好格格。”
蔡嬤嬤忙說道。
她是恨不得處處妥帖小心的,她以前已經被趕出去過一回,吃夠了苦頭,哪裡還不曉得厲害,她心知肚明,自己後半輩子全系在耿格格一人身上
耿格格好,她就好,耿格格不好,她的下場只會越發不好。
四阿哥自然是放心蔡嬤嬤的。
蔡嬤嬤這人沒什麼毛病,也就是先前性子太直了些,但也是忠心護主的。
他嗯了一聲,道:“明兒個你們格格若是起了,就跟她說劉格格若是來,她想見就見,不想見推了便是,另外一個是我給她弟弟尋了個先生。”
前者倒還罷了,後者倒是真是個重磅訊息。
蔡嬤嬤連忙應了聲是。
四阿哥這才帶著人走了。
望春院那邊。
鈕鈷祿氏還沒睡下,她知道王爺去見了耿氏,心裡發酸,又盼著王爺回頭萬一也過來見她呢。
更深夜靜,金鐲鬢髮沾了夜裡的露水,從外面進來,低著頭不敢看鈕鈷祿氏,“格格睡吧,奴婢出去看過了,王爺都已經回前院去了。”
鈕鈷祿氏氣得咬牙,手一拍,反而不小心磕到手腕的鐲子,她既心疼又惱怒,“都同樣有身子,王爺做什麼這麼偏心?!”
金鐲不敢接這話,她岔開話題,“格格,您別多想了,您只想想您這胎人家都說了看著肯定是個小阿哥,松青院那邊,不是奴婢說,酸兒辣女,耿格格天天吃辣,將來肯定是生個小格格。到時候,她哪裡比得上你!”
這話聽了,鈕鈷祿氏臉色才好些。
她摸著自己的肚子,囔囔自語道:“兒子,你額娘可就靠你爭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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