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嫂子在耿家坐了片刻就匆匆走了。
孫嬤嬤走進來,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納悶地對張氏問道:“福晉,這張太太怎麼就走了?這幾日她可一直都等您回來。”
“能為什麼,自討沒趣了唄。”
張氏示意小丫鬟把茶碗收下,她笑著說道:“她一來,我就猜出她要說什麼了,左不過是說她家幾個閨女的親事。”
張嫂子生了三個閨女,一個兒子,前面三個閨女歲數相差無幾,都還沒定下來。
她們家並不是包衣,而是漢臣,因此也不講究什麼到了歲數進宮大選的事,婚事也可由雙親挑選,但張嫂子跟張大人大概是眼光高,到了如今還沒給一個女兒定下親事。
孫嬤嬤咋舌道:“不會吧,莫非她是想把自家女兒說給咱們少爺?”
“我瞧著她的神色就是這樣,”張氏道:“倘若讓她開口,便是咱們說已經定下親事,她也要記恨,倒不如讓她識趣些,話也別說出來,兩家還能留個面子情。”
孫嬤嬤暗暗點頭,又感嘆道:“這張夫人也太勢利眼了些,以前小的時候可是還嫌棄過咱們少爺幫她們家姑娘撿了風箏,好好的一個風箏送上去非不要了,現在倒是調轉過來了。”
張氏見怪不怪,“以後這種人多了去了。”
“娘……”
張家,幾個姑娘都在張嫂子屋子裡做針線活,別看張家住的是四進的大宅子,府裡小街姑娘們每日都得做針線活,一個月都有定額,要給家裡長輩做多少鞋子衣裳,如今天冷,炭火貴,姑娘們都擠到了張嫂子屋子裡取暖做活。
張嫂子進來後,臉上不太好看。
大閨女端了一碗茶過來,“娘您喝茶。”
張嫂子喝了一口,只覺得清淡無味,遠比不上剛才在耿家的茶香,“這什麼茶?家裡就沒好茶了?”
大閨女膽小,怯懦不敢接話。
二閨女膽子卻是大些,“娘,您別怪姐,這茶我們自己都捨不得喝,特地給您留的,就這兒,剛才去廚房拿茶葉的時候,三伯母都瞪了我們好幾眼呢。”
張家人口多,醬油醋茶什麼的都歸置在大廚房,隨用隨取。
小閨女道:“是啊,娘您這是哪裡被人氣著了,您說說,我們幫您出出氣。”
小閨女長得貌美,嘴巴又甜,上來攙扶著張嫂子。
張嫂子臉色這才好些,她放下茶盞,“能是誰,隔壁那家子。”
“他們瞧不上咱們?”小閨女臉色變了變。
張嫂子冷笑:“人家倒是沒說,只是我看著人家的家境,連茶盞都是玉的,哪裡瞧得上咱們家,倒不如不說婚事的好。”
大閨女跟二閨女臉上掠過失望神色。
耿家就在旁邊,耿雪文她們也是見過的,長得一表人才,又有才學,若是能嫁給這樣的人家,自然是沒得挑剔。
小閨女卻瞪大眼睛,“真的?她們家用玉茶盞?”
“可不止呢,她們家連炕毯子都是哆羅呢,他們家的院子收拾的倒也好看,原先我怎麼沒瞧出耿家這麼有家底。”
張嫂子有些懊悔。
若是早知道耿家富裕,早幾年就不該給人家臉色瞧,早處出情分來,如今也好開口,眼瞅著這塊肥肉落不到自己嘴裡,那是真難受。
小閨女眼神閃了閃,心裡掠過一絲貪婪。
……
“聽說是那麼大的盆景,上面都是瑪瑙、寶石。”
宋氏跟鈕鈷祿氏描繪著那盆景的模樣,臉上的羨慕是遮掩不住的,“要我說,憑什麼給那耿格格,是她比福晉賢惠,還是她比側福晉生的孩子多呢?”
宋氏說這話的時候頗為咬牙切齒,“還是送了兩盆,倘若福晉先有了,王爺再賞賜她,我也不說什麼了。”
鈕鈷祿氏絞著帕子,眉眼也寫著慍怒神色,“王爺也未免太偏心了!”
“妹妹可想開著些吧。”宋氏故意拱火,搖頭嘆氣,“松青院那位是王爺心尖尖上的人,咱們怎麼能比得過。”
宋氏在望春院這邊點了把火,回頭她就走了。
她出來的時候,就碰上了禾喜。
“宋格格。”禾喜給宋氏行了禮,她身後兩個小丫鬟手裡捧著兩個匣子。
“禾喜姑娘,這麼行色匆匆,是又要去松青院啊?”
宋氏故意提高了聲音,裡面的鈕鈷祿氏哪裡能聽不見,又咬牙又要聽。
禾喜笑道:“是啊,格格,福晉打發奴婢去給耿格格送些人參,畢竟耿格格生了龍鳳胎,得補補身子。”
聽聽。
聽聽這話。
那是哪裡鈕鈷祿氏心裡惱火,她就提哪裡。
“是這樣啊,那我不阻礙你了,你去吧。”宋氏讓出路來,“別回頭耽誤了你的事。”
禾喜衝她點點頭,領著人去了。
宋氏眼神意味深長地看了望春院一眼,也跟著走了。
“姑娘又來了,天寒地凍的怎麼不打發下面人送過來就行?”
耿妙妙寒暄道。
她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禾喜坐。
若是旁人,自然會自謙坐在杌凳上,但是禾喜自認自己是福晉心腹,便真大喇喇地在椅子上坐下。
蔡嬤嬤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麼。
“這是給您送東西,怎麼好打發別人?”
禾喜滿臉的笑容,“昨兒個有人給咱們府裡送了些人參來,今早福晉看了看,見到是好的,想到您得補身子,所以就命奴婢送過來。”
她看了下小豆子一眼。
小豆子捧著匣子上前,紅漆描金的匣子,匣子裡墊了紅綢,上面的人參已經有個人形了,只一看,就知道年份不少。
“福晉太客氣了,我這兒有好些呢,這等好人參便是有錢也沒處買,倒不如留著吧。”耿妙妙看了一眼,婉拒道:“再來,福晉這陣子日夜操勞,明日還得辦小阿哥、小格格的滿月禮,可比我辛苦多了,也該補補身子。”
“我們福晉哪裡少的了這個。”禾喜笑著不在意地說道:“耿格格別客氣。”
她都說到這個份上,那就只好收下。
耿妙妙起身衝著正院方向行了禮,讓蔡嬤嬤接過匣子。
禾喜今日來也不可能只是為了送人參,她看了蔡嬤嬤等人一眼。
耿妙妙擺了擺手,蔡嬤嬤等人都退了出去。
“格格。”門帶上後,禾喜才問道:“先前奴婢說的事,您考慮的怎麼樣了?這都年底了,明年開年保不齊王爺就要上摺子請封側福晉。”
耿妙妙摩挲著手腕上的絞絲雙股金鐲,“姑娘來的倒是時候,便是你不來,我也要託人去請你來。這事我想過了,請封側福晉的事強求不得,若是為我的緣故,讓福晉為難,倒也不必。”
禾喜愣了愣,隨後著急了,“格格糊塗,您這是兩全其美的事,您當了側福晉,福晉也有了孩子,何況您還有兩個孩子,便是將小阿哥給了福晉養,您還有個小格格呢,將來還能繼續生,可這側福晉的名分錯過了,保不齊以後就沒了!”
耿妙妙笑道:“姑娘不必勸我,我想明白了,千金難買心頭好,別說側福晉,這會子就算把其他位置給我,我也不要。實不瞞你,我千辛萬苦生下這對孩子,只恨不得把自己心肝肉挖了給他們的,沒有舍了他們為自己求個富貴的。”
“若真是我這輩子當不了側福晉,那就是我的命,我也認了。”
耿妙妙淡淡說完這句話,禾喜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她咬著唇兒,起身道:“格格莫非真願意把側福晉的位置拱手讓人?!又或者說您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可算露出真面目了。
耿妙妙似笑非笑,“姑娘這番話是福晉授意的嗎?”
禾喜怔了怔,這當然不可能是福晉授意,這回的事她揣摩著福晉的心意,有意立功鬧出來的,她心裡明白,若是能辦成,福晉自然高看她一眼;可若是辦不成,還搞出亂子來,福晉也絕不會饒了她。
禾喜臉色變了變,憤怒、畏懼、猶豫諸種神色如走馬燈一般在她臉上閃過。
“看來不是福晉的意思。”耿妙妙手捧著手爐,歪在引枕上:“那姑娘這句話可就是僭越了,看在福晉的份上,我只當沒聽見。”
她淡淡拂了拂手:“我也累了,姑娘去吧。”
廊簷下。
蔡嬤嬤等人都站在走廊上靠著火盆取暖。
屋子裡的動靜極小,忽然傳來急促腳步聲,緊接著厚實的鵝黃軟簾被猛地掀氣,禾喜面帶鬱色走了出來。
小豆子兩人連忙走了過來,“姐姐……”
禾喜瞧見她們手上捧著芋頭,臉上一沉,抬手就把她們手裡的芋頭打在地上,“沒眼力見的東西,這等吃食咱們正院難道沒有,非巴巴地跑到人家院子裡來要人家的東西吃。”
小豆子兩人嚇了一跳,因為素來懼怕禾喜,不敢反駁,但又覺得被她當著眾人的面訓斥,臉上掛不住,眼眶一下就紅了。
“哭什麼哭,真當自己是什麼金貴人物,”禾喜冷嘲熱諷地罵道,眼裡瞥了眼屋子,“還不快跟我走!”
“是。”
小豆子兩人不敢則聲,衝蔡嬤嬤等人屈了屈膝,連不迭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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