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妙妙想了想,自己原先是睡下了,加上她們這梧桐院離萬方安和有些遠,所以這程子才知道也不算晚。
她估摸著二格格這回受得驚嚇不輕,吩咐小張子帶人去膳房要了一碗五紅粥,幾樣小菜,菠蘿肉、糟鵪鶉、油鹽炒枸杞、糖醋魚塊,還有一道玫瑰糕餑餑給二格格送了過去。
這種事一來不是什麼好事,二來她縱然心疼二格格,也得顧及二格格的顏面,這會子鬧出這種事來,二格格也臉上無光,自己若是大喇喇地派人去關心說什麼體己話,反而是燥人臉面。
萬方安和。
二格格見太醫給四阿哥裹好傷口,臉上滿是擔心神色,“阿瑪的傷不要緊吧?”
太醫回話道:“回格格的話,王爺的傷口不深,這會子碎片渣都取出來了,又上了上好的金瘡藥,只要幾日不下水,傷口結疤了,好得就快。”
二格格這才放心。
四阿哥道:“不過是些小傷,有什麼,往年阿瑪跟著你皇瑪法在外面打獵,受的傷比這嚴重多了。”
他對太醫揮了下手。
太醫識趣地帶人下去,蘇培盛吩咐了孫吉跟著去拿藥方子。
屋子裡沒外人了,二格格愧疚不已,“阿瑪,是女兒不孝,讓您費心。”
“跟你有什麼相干,要說錯,也是阿瑪跟你額娘有錯,”
四阿哥說起這事,心裡就跟刀割似的疼,他以前忙碌,雖然疼孩子,可很少有時間跟孩子相處,他是知道二格格身體弱,卻從未往旁的方向想起過,今日若不是李氏捅破了事,只怕他也想不到那些個嬤嬤敢這麼膽大包天地搓揉主子。
他也明白二格格上輩子為什麼會那麼早就去世了,全嬤嬤等人跟著二格格陪嫁,那些個奴才沒了掣肘,可不就更加使勁搓揉格格。
“是阿瑪對不起你。”四阿哥聲音沉重,“從今以後,阿瑪不會叫你受半點兒苦,那些害過你的人都會付出代價!”
二格格心裡沉甸甸的,眼眶泛紅,起身給四阿哥行了個禮。
“王爺,格格……”
青雉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耿側福晉讓人給您送了晚點過來。”
“進來。”四阿哥說道。
青雉聽著聲音,王爺不像是動怒,這才帶了雲初進屋裡。
雲初給四阿哥、二格格行了禮,她彷彿沒瞧見兩位主子的臉色,笑著道:“我們側福晉打發奴婢給二格格送些清粥小菜來,也不知合不合格格胃口。”
“側福晉送的,我自然喜歡。”
二格格怔了怔,露出個恬淡的笑容,示意青雉接過手。
四阿哥看了一眼,道:“既是如此,你就好生用膳,剩下的事就別操心了,阿瑪心裡有數。”
“是,阿瑪也要保重身子。”
二格格見四阿哥要走,起身送了送。
她回來後,讓青雉抓了一把銅錢打賞了雲初,“你幫我帶句話,就說等我有空了再過去叨擾側福晉。”
“奴婢記下了。”
雲初謝了賞說道。
她走之後,青雉揭開食盒,見裡面擺的幾樣小菜,好些都是格格平日裡愛吃的,不由得怔了怔。
她看向二格格,“格格……”
二格格也看了一眼,眼神中露出微怔神色。
她的心裡突然感覺彷彿泡在熱水裡,二格格忍不住又要哭了,她抽了抽,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
四阿哥並沒走遠,只是去了前院。
他剛坐下,白嬤嬤就過來了,白嬤嬤這人老道,一上手那幾個嬤嬤全都把話禿嚕出來。
這事經手的人越少越好,因此白嬤嬤親自過來口述。
“奴婢問過了,打頭的確實是全嬤嬤,不過,其他人呢也是一開始就參與其中,這些年格格份例裡多出來的東西全讓她們賣了分了,還有格格每年的料子,也被那幾個人瓜分了。”
白嬤嬤道:“那全嬤嬤也交代了,之所以苛刻格格,是因為嫉妒。”
“嫉妒?格格哪裡對不起她了?”
李氏怒問道。
白嬤嬤垂著眼,看著地上的磚:“那全嬤嬤說,是嫉恨格格出身好,什麼都有,反而她的兒子卻得吃苦受累。”
李氏本以為自己今日受的氣已經夠多了,沒想到還能再被氣一回。
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若不是顧及四阿哥在這裡,她都想衝出去打死全嬤嬤那個賤人。
她跟二格格對那全嬤嬤多好,連帶她那幾個沒用的兒子也都安排了差事,結果卻養出了這麼幾個白眼狼!
“都沒一個無辜的?”四阿哥閉了閉眼,問道。
白嬤嬤道:“奴婢審問過了,確實都是牽扯其中,連著新進來的幾個丫鬟也都拿了東西。”
四阿哥心裡不由得冷笑。
“也問過沒人指使?”
白嬤嬤愣了愣,想起來李嬤嬤先前的事,她道:“奴婢也怕這個,也問過,確實是沒人指使,奴婢想,只怕是她們起了貪念,就一發不可收拾!”
就為了那些東西,為了自己心裡那點兒嫉妒,就長達十數年的搓揉一個孩子。
四阿哥眼裡滿是厭惡,“先打四十大板,再發往內務府,我回京一趟,親自面稟皇阿瑪。”
“是。”
白嬤嬤答應一聲。
她明白王爺的意思,是既要叫這些人吃苦頭,但又不能要她們的命。
就這些人犯下的罪行,少不了一個抄家沒籍的結果。
那全嬤嬤等人心心念念,無非就是損公肥私,虧了格格的,好讓自家人過好日子。
這下好了,一家子整整齊齊下黃泉去過好日子去。
四阿哥當夜就叫人收拾了東西,次日他臨走前,眾人都出來送。
李氏心裡有愧,一夜沒閤眼,眼下都是一片血絲。
四阿哥看了她一眼,“這事也不能純怪你。”
不知怎地。
四阿哥這句話反而讓李氏心裡更難受。
李氏攥緊了帕子,“王爺不必勸我,我心裡明白,是我疏忽了。”
四阿哥心裡嘆了口氣。
李氏疏忽,他何嘗沒有疏忽。
若是他仔細些,便不會這麼久才發現那些嬤嬤的狼子野心。
“總之,你別多想了,我這一去,園子上下的事先交給耿氏,你們若是有什麼事便去找她。”
四阿哥看向耿妙妙。
耿妙妙屈了屈膝,“王爺且放心,我一定事事留神,王爺路上也小心,別為了趕路辛苦自個兒。”
“嗯。”
四阿哥點了下頭。
武氏倒是想跟王爺說幾句話,可四阿哥這會子沒心情,也沒功夫,摸了兩個兒子一把,又叮囑了二格格好生休息,這才走了。
眾人目送著他上了馬,出了園子。
李氏心情複雜,耿妙妙笑道:“王爺這一走,咱們這園子裡只怕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我看,晚膳這頓咱們不如一塊用,兩位阿哥一席,咱們女眷這邊一席怎麼樣?”
二格格嘴巴微張,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看向李氏。
李氏心疼閨女,知道昨日的事必是掩不住,遲早園子裡上下都知道,與其躲著,倒不如大大方方見人,橫豎做虧心事的不是她們,便道:“好,我聽說園子裡自己也釀酒,釀的是梅花酒,清淡,正合適咱們喝,你們男孩子就別喝了,下午鬆散一會,明兒個該休息休息,該做功課做功課。”
二阿哥、阿哥忙答應。
兩人也都是昨夜才知道二格格出的事,既是一母同胞,又是多年情誼,自然都為二格格氣惱,這會子巴不得哄她開心。
武氏這人最愛露臉,也趕著來湊熱鬧。
耿妙妙平日裡不搭理她,正經時候卻不會給自己落人口舌的機會,也笑著讓她一定要來。
既然大家都答應了,二格格就也跟著答應。
耿妙妙索性招呼眾人去了梧桐院,她叫膳房送了帖子來,又問了有沒有戲班子,這邊居然也有,雖然是幾個昇平署調派來的太監,但是能唱崑曲,耿妙妙便也叫了過來。
眾人先吃了席面,再聽戲。
聽戲半晌的時候下了雨,那雨水嘩啦啦落在屋簷上,天色也暗下來了,烏沉沉的,彷彿泰山壓頂似的。
屋子裡連忙點起燭火,關了窗,只留一扇門開著。
二格格擔憂地看著外面,道:“阿瑪今日趕路,不知會不會阻在半路上?這夜裡沒個投宿的地方可怎麼好?”
她這麼一說,眾人也跟著擔憂起來,好在這場雨說下就下,說停就停,沒一會兒居然就雨過天晴了,日頭金燦燦的掛在天上。
“這可真是奇了,怎麼這場雨說走就走。”武氏笑著說道。
耿妙妙笑道:“可見是咱們有福氣,王爺也有福氣,這天色看著今日是不會下雨了。”
她頓了下,又笑眯眯說道:“有時候這雨就如咱們的人生,一個風浪過來,一剎那覺得難熬,可等過去,回頭一看,不過是斜風細雨罷了。”
她說得聲音不大,也就女眷這席能聽得見。
二格格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神色。
李氏感激地看了耿妙妙一眼,武氏唇角掠過一絲冷笑,這耿氏倒是會討乖賣好,這般會說話,怪不得那麼能討好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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