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接手院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操持送回京城的東西。
趙嬤嬤細細說道:“王爺吩咐過了,耿主子跟三格格愛吃牛羊肉,這地方牛羊不少,要送回去幾頭牛羊,裡頭有一頭是弘曆阿哥給三格格的小羊羔,得叫人……”
出門在外,往家裡送土產是常有的事。
便是年氏自己當年在閨中的時候,父兄出門在外也是經常往家裡送各種土產,當然,居多的是各種綢緞首飾。
這些東西,把庶妹們羨慕的不得了,年氏當年心裡如何得意,此時此刻心裡就有多不平。
她勉強露出個笑容,“弘曆阿哥跟三格格感情可真好。”
“那可不是,”趙嬤嬤笑呵呵道:“奴婢是看著阿哥跟格格們從小一塊長大的,他們幾個孩子的情分那是旁人比不得的。”
她頓了下,又笑道:“莫說阿哥格格們,便是耿主子在王爺心裡的地位可不是其他人能比的。您瞧瞧王爺吩咐的這些單子,七七八八都是特地送給耿主子的。”
聽話聽音。
年氏如何聽不出來趙嬤嬤的言外之意,她似笑非笑,不以為然,壓下心裡的醋意,“是啊,耿姐姐伺候王爺這麼多年,在王爺心裡的位置當然與眾不同,不過,福晉那邊,王爺是不是漏了?”
趙嬤嬤道:“福晉身子不好,也不愛吃葷腥,牛羊這些不適合她,王爺另外叫人準備了些蟲草之物。”
“原來是這麼回事。”年氏頷首道:“我就說王爺不可能疏忽了福晉,畢竟福晉可是王爺明媒正娶的妻子。”
趙嬤嬤臉色不太好看了,唇角下沉,但沒多說什麼。
年氏跟趙嬤嬤忙活了一下午,這才安排妥當了往京城送土產的事。
月上柳梢頭的時候,年氏依在引枕上,只覺得渾身痠痛,胡嬤嬤端著一盞奶茶跟幾樣點心進來,“格格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行宮這邊的奶茶比宮裡頭的滋味濃郁多了,一股奶香味在屋裡瀰漫開。
年氏嗯了一聲,坐起身來喝了口奶茶,聽得旁邊屋子傳來動靜,她朝胡嬤嬤看去一眼。
胡嬤嬤會意,打起簾子出去看是什麼情況。
年氏吃桂花糕的時候,胡嬤嬤就回來了,低聲道:“格格,對面那位去前面了,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肯定是王爺回來了!”
她咬牙道:“對面倒是機靈,咱們都還沒聽到動靜呢,她就準備妥當了。”
年氏一怔,眼裡露出幾分惋惜的神色。
她放下桂花糕,起身去洗了手,胡嬤嬤跟在她身後道:“格格,要不咱們也去,攪了她的好事也好,總不能讓她搶在先頭。”
雖然說王爺理當看不上烏雅氏這等蠢笨如驢的人,可烏雅氏豆蔻年華,又有幾分姿色,保不齊王爺會喜歡這一款呢。
這種爭寵的事,誰佔了先,誰就大有優勢。
“不成。”年氏拿帕子擦了擦手,搖頭道:“她去了已經是去了,咱們去那成什麼了,當著王爺的面爭起來,那像什麼樣。”
年氏心裡不是不吃味的,但她想得明白,烏雅氏可以衝動,可以糊塗,因為烏雅氏說到底跟四阿哥也算親戚,只要烏雅氏不幹些大逆不道的事,四阿哥就算為了個孝順的名義也會容忍她。
可她不同,她若是糊塗,若是衝動,雍親王府只怕就沒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何況,她如今手握權利,也不急於一時。
羊角燈懸掛在書房門口,乳黃色的光亮照清了來人,門口的孫吉等人一愣,連忙上去,“烏雅格格,您這是……”
烏雅氏帶著人,小兩把頭上簪著朵紅玫瑰,那玫瑰開得正好,襯得人都添了幾分嬌色。
她揚起下巴,“我聽說王爺回來了,想著王爺辛苦了一日,肯定餓了,特地讓人燉了雞湯送過來。”
說完這話,她抬腳就要朝著書房走進去。
孫吉趕緊攔住她,陪笑道:“格格請稍候,奴才進去通傳一聲,王爺這會子正忙著呢。”
“王爺忙什麼?”烏雅氏皺眉,瞧見窗戶上男人的倒影,連忙高聲道:“你們這些人伺候王爺真是不盡心,公事哪裡忙得過來,可再忙碌,也不能置王爺身子不顧,這要是娘娘知道了,可不得心疼!”
這是哪裡來的糊塗蛋?
孫吉等值夜太監心裡暗暗罵娘。
託詞這種話難道聽不懂不成?還說他們照顧不周!
“讓她進來。”
四阿哥在屋裡聽到烏雅氏這番話,眉頭皺了皺,說道。
烏雅氏臉上登即露出得意神色,衝孫吉白了一眼,“聽見沒有,王爺讓我進去。”
孫吉苦笑一下,側過身讓路,打起簾子:“您請。”
屋子裡。
蘇培盛本來在低頭磨墨,聽得花盆底落在磚上的聲響,用餘光瞥了一眼,瞧見烏雅氏今夜的打扮時,愣了愣,眼底掠過一絲詭異神色,卻是一句話都不言語。
“奴婢給王爺請安,王爺吉祥。”
當著王爺的面,烏雅氏可不敢再自稱我了,蹲下身,雙手放在膝蓋上,側著身子,露出自己姣好的側臉,鬢邊的碧玉耳墜微微晃動,只可惜膚色稍微泛黃,這玉墜戴著反而不美。
四阿哥眼睛微眯,合上公文,手指敲擊發出篤篤的聲響,“你這是怎麼回事?”
“奴婢是怕王爺忙碌起來不保重身子,所以特地……”
烏雅氏還沒來得及討好,就被四阿哥打斷了話,“我問的是你這身打扮。”
他的聲音沉靜,像是深夜裡靜謐的湖水,烏沉沉的湖面下暗流湧動,即便看不見湖下的危險,可也叫人覺察出好似有哪裡不對。
烏雅氏這等冒失的人也發現了不對勁,她結結巴巴地說道:“這身衣裳是針線房做的,說是今年流行的式樣,所以奴婢才叫、叫人做了一身。”
她手心裡冒出冷汗來。
“針線房會說這種話?”
四阿哥站起身來,走到烏雅氏跟前。
他低垂著眼眸看著顫抖不已的烏雅氏,“還是說,你在騙本王。”
烏雅氏彷彿被人捏緊了心臟,瞬間臉色煞白不說,牙齒都在打架,“奴、奴婢……”
她身後跟著的海棠等人都不敢則聲。
卯雲等人卻是知道內情的,這身茶白色夕顏氅衣,可是耿側福晉穿過的式樣,針線房哪裡敢隨意做主讓烏雅格格穿相似的衣裳,這不是找死嗎?
這是烏雅氏自己掏腰包讓府外的人做的。
“回去換下。”
四阿哥道:“若非你姓烏雅氏,明日就該傳送回府去,下去。”
“是……”
烏雅氏回答的聲音都在發抖。
她不敢則聲,哆嗦著站起身來,出門的時候還險些被門檻絆住,海棠等人趕緊跟上。
年氏剛把頭髮拆下來,正要歇下,就聽得外面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還隱約有女子哭泣的聲音,她不由得放下梳子,側耳傾聽,“這是怎麼了?”
她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這別是烏雅氏在哭吧?”
石榴跟葡萄對視一眼。
年氏對石榴道:“你去瞧一瞧,看看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說我現在也管著院子,不能裝不知道。”
她話語說的冠冕堂皇,但實際原因是不是如此,大概也就只有她心裡明白。
石榴既得了個理由,自然就出去了。
她出去的時候正好瞧見卯雲等人簇擁著烏雅氏進屋子,大概是瞧見她了,卯雲還神色慌張地趕緊閉上門。
幾個粗使丫鬟在院子裡探頭探腦,石榴過去,低聲問道:“剛才是烏雅格格在哭?”
其中一個丫鬟說道:“姐姐,這話我們可不敢亂說。”
她說著這話,不著痕跡地點點頭。
石榴便心裡有數了,故意高聲道:“我們年格格只是怕出什麼事才問一下,既然你們不知道,那就算了。”
說罷,瞧了那丫鬟一眼,把人記住才回去回話。
年氏得知是烏雅氏哭了,稍微有些詫異,她慢條斯理地梳著頭,這會子也不急著歇下了,“這就怪了,烏雅氏是被王爺呵斥了還是怎麼著?”
“這奴婢沒打聽到,奴婢一過去,對面就關門了。”
石榴道,“想必那邊也不肯往外說吧。”
年氏思索片刻,不管怎麼著,這是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烏雅氏被王爺不喜,可不就越發襯托出她的聰慧懂事。
因為這個,今日瞧見王爺給耿氏送各種土產的醋意都少了不少。
次日起來,年氏派人留意對面動靜,對面悄無聲息,分明都晌午了,卻沒見個人出來。
她正用著早膳,前面來人了。
“孫諳達。”年氏很是客氣。
孫吉打了個千,“不敢,年格格,王爺吩咐,烏雅格格規矩不當,著您盯著她每日學一個時辰規矩,免得在這行宮裡衝撞貴人。”
年氏心中一喜,面上卻露出驚訝神色,掩唇驚訝道:“這是怎麼了?烏雅妹妹莫非做了什麼錯事?”
孫吉心知她是在打聽,只做聽不明白,“奴才什麼也不知,這是王爺的吩咐,還得勞您上點心。”
“這是自然。”
年氏微微頷首,唇角露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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