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好太后後,宜妃等著床上的呼吸綿長平穩了,才跟耿妙妙招手,帶她去了西廂房那邊。
太后的寧壽宮哪裡都不缺地龍跟火盆,便是西廂房,也是暖烘烘的。
耿妙妙進屋,便覺得暖氣襲來。
南炕上鋪設了芙蓉軟褥,靠背引枕一應俱全,中間小几上擺放爐瓶三事,巴掌大的鎏金三足鼎裡點了沉香。
“側福晉坐吧。”宜妃很是和氣,大概是覺得五福晉的那對雙生子是沾了烏希哈姐弟福氣的關係,這些年宜妃對耿妙妙一向不錯。
耿妙妙也沒客套,笑著坐下,“娘娘這屋子的香倒是好聞,我聞著像是有水仙花的香味。”
“你鼻子倒是尖。”宜妃命人去沏茶,臉上帶笑,“這是九貝子琢磨出來孝敬給本宮的,也不知他怎麼弄成的,要本宮說,他正經事不做,這些有的沒的倒是會。”
“您說這話。”耿妙妙道:“外面人聽了,不知該怎麼想,九貝子這麼孝順,知道您愛水仙,特地琢磨這香出來,這份心事,天下間幾個兒女能有。”
宜妃臉上止不住露笑意。
大抵當阿瑪額孃的,都希望別人誇自己兒女孝順。
宜妃笑過後,道:“你既來宮裡,也不必緊張,太后的膳食每日都記了檔,本宮已經命人去拿來了。”
這說曹操曹操到。
一個宮女捧著冊子進來。
宜妃接過,遞給耿妙妙,“這是太后這幾個月的膳食,都是問過太醫的,至於飲食忌諱也在上面。”
耿妙妙接過手,仔細翻看。
其實太后的飲食主要還是清淡比較多,並且也結合了老年人的體質,像糯米這些東西就很少見。
宜妃道:“你也瞧見了,這些個菜色好是好,問題是味道不成,太后她老人家吃慣了葷腥,也習慣了味道重些,這些個清淡口味,她老人家壓根不愛吃,膳房那邊也指望不上。你若是能讓太后多吃幾口,便是本宮也記你一份情。”
“您言重了,我們身為晚輩,能有這等孝敬太后的機會,也是我們的福氣。”
耿妙妙心裡有數了,御膳房那邊多半是一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態,都知道太后身子不好,誰也不敢亂來,瞎出主意,便擔責任。
宮裡的膳食本來就來來回回那些菜,再加一個清淡少油少鹽忌葷腥,別說太后不愛吃,便是一般人吃多了也煩。
“那我這就寫幾道菜單子,讓太醫過目後再讓膳房試試?”
耿妙妙想了想說道。
宜妃趕緊叫人擺了文房四寶出來。
給老年人開選單,還真難不倒耿妙妙。
她一口氣寫了七八道菜色,考慮到要入冬了,多半都是熱菜,比如芹菜豬肉餡餛飩、白菜豬肉餡餛飩,蘿蔔絲餅,芹菜蓮藕丸子、百合南瓜粥……
宜妃微微皺眉,有些疑惑。
耿妙妙看出來了,道:“那些膳食太過清淡,做法又尋常,成日裡清粥小菜,太后吃不下。其實太后現在的情況,控制好量,吃些她愛吃的也無妨,比如豬肉,少許豬肉,菜多些,包成小點的餛飩,一頓也別上多了,四五個也就夠了,然後少食多餐。”
太后現在這情況,說白了就是什麼靈丹妙藥都沒用,她沒病,就是老了,人老最怕的不是別的,是吃不下。
只要能吃,肯吃,吃得好,精神就會好很多。
耿妙妙也不覺得自己是什麼神醫,她比別人懂得多的不過是怎麼讓太后吃好喝好又不傷身體罷了。
宜妃叫來張起用,“你拿這單子去問問太醫,若是太醫說合適便送去膳房那邊,讓他們看著做。”
“嗻。”張起用趕緊接過單子,小心翼翼收起去了。
太醫那邊看了單子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說試一試。
這話其實就是說這單子沒什麼問題。
太醫院都是如此,說話含含糊糊,極少敢打包票。
太后卻是高興了。
她睡了個回籠覺起來,瞧見晚膳一改往日清淡,今兒個菜色豐富極了,主食是白菜豬肉餃子,菜有山藥炒木耳、豆腐箱子、蘑菇炒菠菜,雖然分量比往日小,可味道卻是比以前好。
“還得是你們小年輕懂哀家的心思,成日裡吃菜吃菜,哀家都要變成菘菜了。”
太后高興地看向耿妙妙說道。
宜妃嗔道:“太后,您這是指桑罵槐是不是?”
寧壽宮緊繃了幾日氣氛,今兒個可算是雲銷雨霽,齊嬤嬤等人也都是臉上帶笑。
“哎,你可多心了,哀家知道你好,你有你的好,孩子們有孩子們的好,你這都快當祖母的人還吃孩子的醋呢。”
太后親熱地拍了拍宜妃手背,“哀家疼你,這道豆腐箱子就賞給你了。”
宜妃笑道:“您倒是會哄人,一道菜就把臣妾打發了,這可不成,等晚點您再賞臣妾一道菜。”
太后雖然肉疼但還是答應了。
耿妙妙心裡明白,宜妃是顧慮怕太后吃多了,這也是她的周全之處,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誰都高興。
換了選單,太后的食慾就好多了,連著好幾日吃好喝好,臉色也比先前好。
齊嬤嬤等人本來還擔心太后不克化,但連著幾日下來,太后大手都比往日順暢,也都放了心。
大概是因著這個緣故,耿妙妙原先擔心在宮裡被排擠的事也沒發生,上上下下都對她相當和氣。
太后也知道她在宮裡不比在家裡舒坦,便讓她每五日進宮去一次就成。
這讓耿妙妙越發體會到了太后的好。
身居上位者,能體會到下面的人的不容易是很難的。
“還有這些綢緞,哀家也用不了這麼許多,”太后道:“就賞給你,回頭你做幾身衣裳,給孩子們也做幾身。”
“這怎麼好,這些好料子您留著就是。”耿妙妙婉拒道:“等明年開春您也能制幾身春衣。”
太后失笑,“你拿去就是,哀家這裡不缺這些個,何況明年開春,哀家自有旁的。”
宜妃也道:“你領賞就是,這是太后娘娘的慈愛之意。”
耿妙妙這才謝了賞。
太后賞賜她的緞子都是上等的,畢竟宮裡頭這些東西,頭是皇上先選,但皇上素來不在乎這些,又孝順,都是把好的挑選了送到寧壽宮,再考慮自己、後宮妃嬪。
波光粼粼的妝花緞、精美絕倫的滿繡……
耿妙妙看著這些料子,心裡卻有些發酸。
“側福晉,您眼睛怎麼紅了?”
雲初不解地低聲問道。
耿妙妙坐在馬車裡,微微搖頭,“沒什麼,只是覺得太后娘娘實在慈愛。”
“是啊,奴婢先前還害怕過,沒想到太后娘娘竟然這麼寬和,比尋常人家家裡的祖母還好說話。”
雲初說到這裡,臉上掠過一絲晦色,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
耿妙妙知道她家情況,她家祖母刻薄尖酸,生了五子兩女,雲初的爹排在中間,因為生下她這麼個閨女,祖母對她們一家向來沒好臉色。
雲初也是五六歲懂事就開始幹家裡各種家務活,六七歲能做女紅了,更是日日不停地繡花做鞋底。
耿妙妙知道雲初向來不願意提起這些個事,便岔開話題:“這些綢緞烏希哈見了肯定高興,那孩子前陣子還說自己又長高了,要學京城新式花樣做幾身鑲牙滾邊的衣裳。”
說到這事,雲初就不免帶出笑意,“小格格漂亮,穿上新衣裳,肯定更好看。”
烏希哈見了這些綢緞,果然高興。
但她沒忘記關心太后,圍著耿妙妙問東問西,知道太后身體比先前好,這才放心。
那幾匹綢緞從正門進來,瞞不過人。
不到半日,整個王府都知道了側福晉得了太后賞賜。
一時間,耿妙妙的院子真是門庭若市。
“格格。”胡嬤嬤從外面打起簾子進來,她穿著秋香色哆羅呢對襟褂子,頭髮梳成個髻,進來時低垂著眉眼,“信奴婢已經找人送出去了,想來用不了十天半月就能送到四川。”
年氏微微頷首。
“辛苦嬤嬤了。”
“不辛苦,不過格格您這會子給您孃家寫信是為什麼?”胡嬤嬤好奇地問道:“莫非是想孃家人?”
年氏唇角扯了扯,這話倒也沒錯。
但是這想不是那想。
她是想讓一哥給王爺遞個投名狀,也順帶為先前的事致歉。
先前一哥被罰,非但沒有寫信給王爺剖白,反而還覺得王爺是伺機報復,因此一封信都沒給王爺寫,反而寫信給她說王爺做事不厚道。
年氏收到信那會子,氣得不行,可再氣,她也沒辦法,她既無法替一哥道歉,也沒法讓王爺去主動找年家。
但是現在不同了,眼看著王爺不定要迎來大富貴,年家若是再端著,等王爺登基,她能有什麼好,年家那時候又能得什麼好處?
等到那時候,多的是上趕著來討好王爺的人,年家算什麼東西!
年氏只盼著一哥這回能改了牛脾氣,認清現實。
她眼神一轉,淡淡道:“沒什麼,不過是囑咐我孃家年底送年禮的時候記得帶些四川那邊的特產,尤其是那邊的臘肉臘鴨。”
“原來是這麼回事。”
胡嬤嬤一副瞭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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