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在外面侯了有一會兒,他看著腳上的靴子,上好的粉底厚底靴,嚴嚴實實的好幾層,腳踩在上面倒是舒服,等再過一程子,天氣熱了,就得換成薄底的了。
正想著回頭換什麼靴子的時候,屋裡頭突然傳來動靜,像是什麼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
哐啷一聲響,把蘇培盛等人都嚇了一跳。
孫吉嚇得打了個哆嗦,回頭衝蘇培盛使眼色,“蘇諳達,裡面怎麼回事啊?怎麼動靜這麼大?”
蘇培盛哪裡知道,以前德妃跟四阿哥不對付,也沒弄出這麼大的聲響來啊。
母子倆雖然冷冰冰的,可至少面子上過得去。
正在蘇培盛想著的時候,四阿哥打起簾子從裡面出來了,他看向蘇培盛等人。
蘇培盛忙過來行禮,“爺。”
“走了,還愣著做什麼。”四阿哥直接說道。
“是、是。”蘇培盛連不迭點頭,衝孫吉等人一招手,急匆匆跟著四阿哥走了。
永和宮東次間呢。
地上的波斯地毯一片狼藉,那素雅的毛毯此刻沾染上了茶水,氤氳出了一團團昏黃。
德妃渾身都在發抖,手中的佛珠都握不住,落在地上,“逆子、這個逆子!!”
陳姑姑忙輕拍德妃的手背給她順氣,“娘娘,您別惱,氣壞自己的身子可不好,王、王爺他就是一時糊塗。”
“糊塗!”德妃簡直冷笑,臉上神色相當猙獰,哪裡還有往日裡平和的模樣,“他多大的人了,這歲數當瑪法都能夠了,哪裡還糊塗,他就是不孝,不順,他心裡頭壓根沒把我當額涅,惦記著先前佟佳氏,我早就知道這孩子養不熟!”
陳姑姑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您別多想,您看王爺這回進宮還給您帶燕窩呢,這份孝心也實在難得。”
“這東西拿去餵狗了,我可不敢吃他的東西。”德妃閉了閉眼,深吸口氣,“我好心好意給二格格尋摸一門好親事,落在他的口裡,卻成了我狼子野心。”
這點兒,陳姑姑倒是不敢苟同。
不過,剛才王爺說的話也確實難聽,直接說烏雅氏一家沒幾個像樣,成才,更沒什麼本事,這番話雖然是實話,可實話才傷人啊,不然德妃娘娘怎麼能這麼動怒。
四阿哥出了宮,臉上一直繃著,沒什麼表情。
四福晉見了後,怔了怔,看向蘇培盛,蘇培盛看著地上,別問他,他也不知道,不清楚。
“王爺,娘娘身子如何?”四福晉從丫鬟手裡捧過熱手巾把子,遞給四阿哥。
四阿哥擦了把臉,“府上的事還是交給你,要是有什麼事回頭就打發人去送信,明兒個一早我就回去。”
“是,那、那鈕鈷祿格格可怎麼辦?”
四福晉愣了愣神,回過神來後連忙打住之前要說的話,匆忙之間隨便想起了一個話題。
“她?”四阿哥疑惑地看向四福晉。
四福晉道:“鈕鈷祿妹妹最近不知道怎麼了,說是食慾不振,我讓太醫來看過,太醫說是心病,鬱結於心。”
四阿哥臉上神色沉了沉。
接二連三的鬧出事來,先有宮裡的事,又有鈕鈷祿氏的事。
“這回不是裝病?”
“我看著不像,鈕鈷祿妹妹瘦了好多。”若不是親眼看到鈕鈷祿氏憔悴了,四福晉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給王爺,鈕鈷祿氏做的事要是擱在宮裡頭這會子早就人都沒了,可誰讓王爺脾氣好,再加上她還有個兒子,四福晉少不得顧忌一些。
四阿哥拿起茶盞,也不急著喝,掀開茶蓋輕輕拂去上面的茶葉。
片刻後,他把茶盞放下,“讓她家裡人進來看看她吧,她要真是想不開那也沒法子。”
“是。”
四福晉答應道。
劉嬤嬤衝她使了個眼神,四福晉心裡一動,“今兒個王爺你院子裡鬧哄哄的,只怕好一番收拾,不如晚膳爺留在這裡用膳吧。”
四阿哥道:“下次吧,我得去看看十三弟,對了,聽說五弟妹有喜,回頭那邊你代我去看看。”
四福晉眼裡掠過難以察覺的失望神色,她很快遮掩過去,露出個笑容答應。
四阿哥匆匆走了。
雖然先前長保已經說十三阿哥的傷好多了,但四阿哥總是放心不下,況且他想起十三阿哥兩個妹妹,那兩個妹妹也是福薄,年紀輕輕就先後夭折。
如果是以前,十三阿哥未必會多想,只當是妹妹命苦,但是鬧出二格格的事後,那兩位格格的死似乎未必就這麼簡單,以十三阿哥的性子,肯定會去查,若是查出什麼,也只會自己處理。
四阿哥是放心不下十三阿哥的脾氣。
四福晉臉上露出失望神色,她對劉嬤嬤道:“去讓鈕鈷祿家人進來吧,也不必讓她們來見我,只叮囑一句勸著些格格,她不吃不喝的,就算苦也是苦她自個兒。”
王爺明兒個就要走了,想使苦肉計也沒用。
四福晉固然是不願意府上鬧出一條人命,可也不會讓她隨意拿捏。
鈕鈷祿福晉是次日進府的,剛好跟四阿哥前後腳錯開,四阿哥走了後,她才來,也不知是怕見到四阿哥還是怎麼著。
甭管怎樣,這回鈕鈷祿福晉進府的時候可學會了不拿下巴看人了,一路上低眉順眼的,對婆子們也客氣了不少,還拿紅封打賞了她們。
“這就是望春院了,夫人進去吧,等回頭您要走時打發個人出來,我們再來送您出去。”
婆子們說道。
鈕鈷祿福晉忙道:“你們忙你們的去吧,我這裡不用你們多操心。”
幾個婆子笑著去了。
鈕鈷祿福晉抬頭看了眼院門,心裡嘆了口氣。
這才隔了幾個月,時態就變成這樣了。
她搭著丫鬟的手,進了望春院。
望春院原先花團錦簇,院子裡丫鬟婆子來來往往,熱鬧喜氣,今日卻是冷冷清清,就連院子裡的玉蘭花也臊眉耷眼的,開的不情不願。
等鈕鈷祿福晉進了屋,瞧見鈕鈷祿氏時,更是嚇了一跳,才幾個月不見,鈕鈷祿氏整個人活生生瘦了一圈。
“女兒!”
“額涅!”鈕鈷祿氏是未語淚先流,她臉上不施脂粉,頭髮也只不過挽起梳成個髻,衣裳是鮮亮的,可穿在她身上卻像是蒙了一層灰,襯得她的臉色越發枯槁發黃。
“這、這……”
鈕鈷祿福晉攥緊鈕鈷祿氏的手,半晌說不出話。
鈕鈷祿氏拿帕子擦了下眼淚,看向丫鬟們:“你們都出去。”
“是。”
丫鬟們都是珍珠她們走了後福晉撥過來的,一個個都不愛幹活,這會子也樂得清靜。
等到丫鬟們都出去後,鈕鈷祿福晉問道:“怎麼這些個我一個都不認識,珍珠她們呢?”
鈕鈷祿氏眼眶酸澀,“額涅,別提了,人都沒了,不只是珍珠,嬤嬤們也都走了。”
鈕鈷祿福晉嘴巴張了張。
這處置不可謂不重,人都走了,剩下鈕鈷祿氏這個光桿司令,豈不是處處叫人掣肘。
“你到底是怎麼了?府裡出了什麼事,是不是那耿氏害你?”
鈕鈷祿氏家裡並不知道王府裡的事。
她們只知道從幾個月前起,弘曆阿哥莫名其妙地就被抱給耿氏養了,女兒更是沒訊息出來。
一家子成日裡擔心,就是不敢貿然過來問,直到昨兒個四福晉派人過去,鈕鈷祿福晉這才匆匆今日登門。
“不、不是。”
鈕鈷祿氏咬著唇,拿帕子捂著臉,“是我、都是我一時糊塗。”
她把自己為了爭寵,聽了宋氏的話讓小阿哥裝病的事說出來。
鈕鈷祿福晉只覺眼前一黑,整個人險些昏厥過去。
她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舌頭,“你、你怎麼會這麼做?”
若是旁人,她還能恨,還能去怪旁人,可偏偏是她女兒自己糊塗,鈕鈷祿福晉這會子不知道該恨誰了。
“我也不知道,那程子回想起來就像是鬼迷心竅,”鈕鈷祿氏喃喃道:“說起來,是宋氏攛掇我的!”
鈕鈷祿福晉疲憊不已,她嘆了口氣,“你現在說這些有用嗎?你有證據嗎?”
鈕鈷祿氏沉默了。
倘若不是沒有證據,她當日早就指認宋氏了。
“既然如此,那就別提。”鈕鈷祿福晉道:“好在王爺也只是讓耿氏養著你兒子,想來絕對不敢虧待弘曆,你好好養著身子,王爺既然沒要你的命,就說明他心裡有你,等將來,你好生悔改,不定有轉機。”
“真的?”鈕鈷祿氏身體前傾,抓著鈕鈷祿福晉的手。
鈕鈷祿福晉點點頭:“你也別鬧騰了,福晉的意思是讓你老實著,我看她也不像是好惹的樣子,王爺如今也不在城裡,你鬧再多,她不跟王爺說,不也一樣沒用,還不如保重身子。”
鈕鈷祿氏把她額涅的話全都聽進去了,或許是因為她知道她額涅不會害她,又或許是她早已沒有旁的選擇,連絕食都威脅不了別人的時候,自然只能選擇其他方法。
總之,鈕鈷祿福晉來了一回,鈕鈷祿氏總算肯好好吃喝了,四福晉知道後也只道了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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