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說了什麼？保清,接著說啊。”
確認胤礽坐好後，康熙轉頭看向胤禔,樣子似笑非笑,等待著胤禔的回答。
“沒什麼沒什麼。”
胤禔此時哪敢再吐槽什麼？他一個勁兒地猛搖頭，甚至恨不得把之前張嘴，開口提及這些話的自己的嘴巴堵上。
叫你亂說,又被皇阿瑪盯上了吧。
現在他的腿都還是軟的,站起來走路都費勁，胤禔可一點都不想再被叫去跑一趟。
康熙沒在他們這裡呆多久,他摸了摸胤礽的頭髮,隨即便轉身離去。
餘光察覺到康熙的離開,胤禔這才慢慢坐直了身體,他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胤礽。
“我最近也沒犯錯啊，為什麼今天皇阿瑪要這樣教訓我？”
後知後覺的他想明白了這好像是一個懲罰又或者是教訓。自己思考無果,於是他轉頭看向胤礽，企圖得到個答案。
胤礽摸了摸鼻子，雖然他也不知道是為何，但是他總覺得可能是和自己睡覺前那話有關。他還記得當時困得不行的自己,那半抱怨的話語。畢竟阿瑪一直是偏向他的。
“不知誒。”但張了張嘴後,胤礽還是隻搖了搖頭。猶豫了下，隨即胤礽又低頭看向胤禔的腿，問道。“你等會還騎馬嗎？”
“不騎了。”
胤禔擺擺手，他走路腿都是抖的，現在滿腦子只想休息,騎什麼馬。
看著胤禔這模樣，再加之胤礽大致確定了阿瑪是為他才欺負的胤禔，這讓胤礽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還能走動嗎？要不要我扶著你？”
胤礽看著胤禔緩緩站起來後,那顫顫巍巍，抖個不停的雙腿，擔憂地問道。
“不用，馬力扶著就行。你趕緊用膳，我都吃好了，你才吃那一小口。”
聽到身後胤礽擔憂的聲音，胤禔擺擺手。他都已經吃掉兩碗飯了，胤礽才吃了小半碗。
再加上胤礽這小身板，真的扶他，恐怕會兩個人一起摔跤。
胤禔從來不是個會逞強的，儘管他的馬車就在十五米開外的不遠處，他還是不想多受這明明可以避免的苦。
將重量都壓在馬力身上，胤禔一邊慢慢往前走，感受著腿上肌肉的痠痛，一邊再次思考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阿瑪。以至於明明剛出門這麼小一會兒就遭受了如此待遇。
胤禔想沒想清楚暫且不論，用過午膳大抵是本來就離山莊不遠，他們很快便到了山莊。
從外圍看去便能看出來山莊內很大，但現在的胤禔根本無暇顧忌它大不大，他只是低頭蔫噠噠地跟著康熙以及一行人往裡走。
原本可以來這裡玩的好心情在不久前已經消失殆盡。
那時他用完午膳正在往馬車處走，走著走著他卻是看到陳延敬了。就看到他一個胤禔還能自我安慰是因為陳延敬也是朝廷大臣，皇阿瑪有朝廷要事要與對方商議。但是在他又看到耿介，顧八代後就遲疑了。
胤禔坐在車廂內坐如針扎，左想右想覺得不對勁。於是他派人前去詢問胤礽，是湊巧嗎？
沒過一會兒，胤禔看著掀開簾子，走到他身邊坐下的胤礽，心裡不好的預感越發濃重。
“不是叫他們問你，怎麼把你叫過來了？”
胤禔看著胤礽坐下，語氣疑惑。
“山莊內有處地方，叫暢春園。你可知道它有何用？”
胤礽沒有直接回答胤禔的問題，而是拿起小桌上的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後這才緩緩開口道。
“不知，幹嘛用的？”
胤禔搖頭，名字倒是挺好聽的，但他之前並未聽說過這個地方。
“是給宮內阿哥們讀書用的。”
胤礽看著胤禔聽到這句話後，瞬間就蔫了的模樣，感覺有些好笑。不提其他的，就單看他們阿瑪那本身就勤奮好學的模樣，他怎麼可能會容忍他們這麼長時間都不學知識？
胤禔頓時只覺得自己是白興奮了一場。
既然每日要在暢春園學習，康熙乾脆便給他們安排在了暢春園附近的園子裡。園子很大，倆兄弟住一個園子裡也還是有很多空餘的地方。
“你今日怎麼怪怪的？”
胤禔狐疑地看著一直在他面前晃的胤礽，直覺告訴他，胤礽有什麼事情要跟跟他說，但是又不好開口。
從中午開始便是這樣。
“都退下。”
這樣想著，胤禔擺擺手示意寢殿裡的人都退下，原本胤礽身後便只有小棋子一人跟著，此時寢殿內就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說吧，怎麼了？”
有時候胤礽真的會驚歎於胤禔這如此敏銳的感官，因為胤礽一有什麼不對的情緒，胤禔便會察覺到的很快。
“...你會不會覺得阿瑪偏心？”
張了張嘴，胤礽還是沒直接說出了今天中午那事情，他不敢，也擔心胤禔會因此生氣而後不理他。
“他不是一直就偏心嗎？”
胤禔一臉震驚的看著胤礽，他本來以為胤礽早就知道了？
“...你不會不開心嗎？”
胤礽看著胤禔一如往常的表情，有些費解。
“保成，你要這樣想，我們是皇阿瑪最大的兩個孩子。光是現在便已經有三個弟弟，還有兩個還是三個妹妹...如今皇阿瑪才二十幾歲，未來我們會有更多的弟弟。保不齊十幾二十幾個都有可能，他喜歡其中的哪幾個不是都很正常嗎？我還有額娘，所以沒有那麼在意。而你又是太子。不管怎麼樣，你在皇阿瑪心中肯定是不一樣的。”
胤禔喝了一口茶，這才又繼續說道。“如果保成是說，皇阿瑪對你和我之間，爺都已經九歲了，哪裡還是需要阿瑪關心的年紀。再說了弟弟是皇阿瑪從小帶大的，皇阿瑪更喜歡你也正常啦。”
笑話，他胤禔小時候就不嫉妒胤礽，現在都長大了怎麼可能會。
“還是說，保成擔心阿瑪以後會偏心其他弟弟？”
胤禔拿著茶杯，剛要喝水，想法卻又歪到了另一個方面。他偏了偏腦袋，抬頭看向胤礽問道。
“不知道。”
胤礽有些洩氣的攤在桌子上，他也說不好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了。本來他只是擔心胤禔會因為阿瑪偏心於他不開心的。但是現在聽著胤禔的話，他倒是有些不確定自己的以後了。
“哎呀，想那麼多幹嘛？不還有哥哥我呢？如果以後有什麼事情的，哥哥養你。”
胤禔伸手揉了揉胤礽的腦袋，話語間他又想到了年幼時做的那場夢，於是胤禔這樣說道。
即使已經過去了好些年，可他仍記得自己那時候醒來的窒息和絕望感，讓他印象過於深刻。
“嗯。”
胤礽坐直身子，把腦袋往胤禔的掌心蹭了蹭，緩緩撥出一口氣。
這些年，儘管胤礽始終告訴自己要樂觀，未來的事情即使可能發生，也是好久以後。但它就一直如一塊石頭般壓在胤礽的心中，他有時候一個人的時候便會想，已經知道結局了那自己還要努力嗎？
自己真的以後就會變了，會想要阿瑪那個位置嗎？那個位置的魔力就真的那麼大嗎？
可是這些年隨著胤礽年齡的增大，他看著阿瑪每日幾乎沒有自己休息的時間，每日每日的奏摺，每日每日的和大臣商討國家大事。
權力大是不假，可相應的也要付出同等的精力和時間。
“可保清，我不想，如若是有人想，我這在太子之位的人，便肯定是對方第一個要除掉的目標。”
胤礽自己不想，可未必別人就會不想。那他到時候就會成為眾目睽睽，會成為靶子。
“保成，爺以後要當將軍。”
沒有立即回答胤礽的話，胤禔伸手，示意胤礽看看他的肌肉。
胤禔是很早便定下目標的，他也一直為之而努力。
“如若以後有人要除掉你，讓他先過我保清這一關吧。”
胤礽捏了捏胤禔手臂上的肌肉，不禁感嘆一聲，露出羨慕的眼神。胤礽身上的那不能說是鬆鬆垮垮，但也是軟乎乎的肉可和胤禔這個結實的肉差太多了。
胤礽被胤禔這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給逗笑了，他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
“給太子殿下，大阿哥請安。皇上請太子殿下去一趟。”
是小棋子的聲音。
“去吧，晚上回來和爺一起用晚膳？”
看到胤礽的笑容，胤禔可算是鬆了口氣。剛剛胤礽那皺著眉頭，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像極了他在夢中見到的那個胤礽。
“還爺呢，等會阿瑪知道了又要罵你了。”
胤礽的精神此時放鬆了些許。聞言輕捶了下胤禔的肩，轉身往寢殿門口走去。
“那爺等你啊。”
胤礽沒拒絕，那便是答應了。胤禔把剛剛喝剩下的茶水一口悶了下去，隨即身子往後仰，繼續說道。
“知道了。”
胤礽的應和聲隨著門被開啟的聲音傳了過來。
“呼...”沒有直接就走，胤礽站在門口長呼了一口氣。他先前一直以為，胤禔的那些話是說笑，畢竟他們都還小，誰也保不準未來如何，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但是今天，他看到胤禔的目標依舊如此，看到他看著自己那堅定的眼神。胤礽突然覺得自己內心變得安定了些。
是可以相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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