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對不起，我不應該只顧著自己玩的。”
看胤礽看著他不說話，胤禔以為對方是生自己的氣了，他低下頭道歉，聲音聽起來有些難過。
儘管阿瑪沒因此懲罰他，但是他在這坐著，越想越覺得是自己不好。
剛剛胤礽睡著的時候，太醫來把脈了。說幸好從雪裡拉出來的早，不然可能會得患上風寒，甚至還可能因此留下病根。
他才第一次和弟弟在一起玩，弟弟和那些小孩都不一樣，明明年紀比他小，相處起來卻很舒服，他很喜歡弟弟。
弟弟也不像額娘那樣，對他好卻又要求他做什麼事情。弟弟不會，弟弟什麼都沒跟他要，就願意跟他玩，願意對他笑。
“不關哥哥的事，是保成自己想要偷襲哥哥才跑過去，沒想到被絆倒，這才摔跤的。”
胤礽其實並未生氣，只是剛睡醒，還比較懵，所以正坐著發呆。他聽著胤禔的道歉，遊離在外的腦子猛然間緩了過來，他伸手拉住胤禔的手，一如往常地對他笑，解釋道。
“真的嗎？保成不怪我嗎？”胤禔聞言猛地抬起頭，他看著胤礽臉上的笑容，和之前的一樣。
“對呀。”
胤礽點點頭，卻突然被一把抱住。
“嗚嗚，你嚇死我了。我差點以為再也不能跟你玩了。”胤禔一把抱住胤礽，他直到這時才發現，弟弟真的是好小的一個，還軟軟的。
這時還年幼的胤禔在心裡暗暗下了個決定，他以後一定要好好保護胤礽。
“不會的，你看我還好好的。”胤礽伸手回抱住胤禔，輕輕拍著他的背，就如每次阿瑪安撫他一樣。
感受著胤禔環抱住自己的有勁的力道，胤礽若有所思。
如今的胤禔根本不像是胤礽夢中的那樣，夢裡的他狂妄自大，每次做什麼事情都和他嗆聲不說，甚至到最後胤礽在皇帝這失去寵愛時，主動請纓要殺了他。
胤礽看著胤禔頭上的框框，原本的一半現在看又漲到了一大半。這紅色佔框框的範圍，已經比阿瑪的還要多了。
胤礽拍著他肩膀的手頓了頓，哥哥是真的難過了啊...也是真的在乎他...
“哥哥！”
胤禔聞言放開抱住胤礽的手。低頭看著他。
“嗯？”
胤禔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摸了摸胤礽的頭。果然，如他所想，真的很軟，就和弟弟本人一樣。
“哥哥以後要一直和我關係最好，好不好？”
胤礽感受到了胤禔的真心，他本身也很喜歡這個哥哥。別的不說，他只希望他們這樣的友誼能維持的長一些，哪怕以後真的淡了，也不要鬧到像是夢裡那樣的地步。畢竟他們是真正的兄弟。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跟我關係最好的那個。”
胤禔聞言咧嘴笑了，他看著眼前，弟弟亮晶晶的眼神。胤禔拍了拍胸脯，跟胤礽保證著。其實他本來也沒什麼朋友，宮外那些，表面上跟他好，實際上都是想要想讓他開心，然後讓他給他們好處，都不是真心的想和他做朋友。
只有弟弟不會這樣。弟弟最好了。他一定會好好保護保成弟弟的。
兩人四目相視，都笑了起來。
過完了年，一切就繼續照舊了。唯一不同的便是，胤禔要開始在尚書房學習了，因現在只有他一位皇子到了要讀書的年紀，所以是一對一教學。
胤礽看著對方無力地趴在桌子上，伸手摸了摸胤禔的頭以示安撫。這幾日胤禔剛開始讀書，每日寅時便要坐在書房裡開始讀書，那時候天都還沒亮。
早上學習滿語，蒙語漢文，下午學習騎射。胤禔頭幾天下了學還有精力到胤礽這來玩，一個星期後，胤礽便看不見胤禔的身影了。
“哥哥，你怎麼這麼累啊？”
胤礽坐在胤禔的床榻上，看著對方癱在椅子上。這幾日已經變成胤礽每日踩著胤禔下學的時間點來找他。
“太累了。”
頭一個星期還好，胤禔只是被教著學大字，會讀便好。可這個星期開始，他便被要求著每日下學都需要寫六十張大字，還需複習今日所學。
胤禔作為第一個進入尚書房的皇子，同樣也得到了康熙的關注，他隔兩天就會把幾位老師叫來詢問。在得到的都是令他滿意的答案後，康熙十分開心的賞賜了胤禔很多好東西。
“弟弟，我以後恐怕是不能陪你玩了，這天天作業這麼多，等做完便要到晚膳了。”晚膳後他還需背誦今日所學文章，估計一直要到晚上睡覺前。
胤禔抹了把臉，隨即坐起身，他看著坐在一邊的胤礽，說道。
“好~，那保成不打擾哥哥了。”
胤礽這幾日其實也實打實的看出來了胤禔的疲憊，他站起身，明白似的點點頭，隨即打算告辭。
“保成。”
胤礽即將走出門前，胤禔叫住了他。
“嗯？”
胤礽轉過頭看向胤禔，用眼神詢問道。
“等過段時日，我學的輕鬆些，或者哪日所學不多，我就來找你玩。”
自從開始上學，胤禔已經好久沒好好和胤礽一起玩了。雖然他比弟弟大兩歲，可比起他那些哈哈珠子，他還是更喜歡弟弟。
“好。哥哥認真練大字罷。”一旁的奴才早已把紙墨放好，這時正安靜地站在一邊。
胤礽走出胤禔所在的院子。
“孤以後也要和哥哥一樣到尚書房來學習麼？”
胤礽一邊向前走著，開口問道。
“奴才不知，不過近日聽說，皇上已經安排人在重修毓慶宮了。太子殿下日後會有自己的宮殿，日後都是住在那裡。”
一旁的小棋子聽到胤礽的問話，微微上前了幾步，走到胤礽微微朝後的側方，回答著。
那日胤礽掉雪堆裡的事情，皇上開恩並未重罰於他，只是打了三十大板作為懲戒，告訴他日後要是再有此事，他就不再能這樣幸運了。
這過去了大半個月，小棋子走路還是有些一瘸一拐的，但他已經很感激了。
胤礽不愛身邊留人，小棋子作為他眼前唯一一個受到重用的太監，現在在宮裡太監的眼裡也是舉足輕重。
這宮裡誰不知道，如今太子得寵的很，太子性格怪異，又不愛身邊有人伺候，常常一個人待著。
只不過這些話還並未傳到胤礽的耳朵裡，他本就不關心這些事情。
自過年來，胤礽只見到過一次長生，那日長生精神尚可，兩人說了好久的話，但隨即第二日胤礽想去找他時，卻被告知長生又病重了。
那日胤礽問長生，奶嬤還有不讓你吃飽嗎？
長生笑著搖搖頭，他說。
“未曾，多虧了哥哥去幫我說，現在已經能吃飽了。”
胤礽看著長生纖細的胳臂，張了張嘴，他想說，那你就多吃些啊...為什麼，為什麼現在這樣的瘦？
但是胤礽到底還是沒有說話，他閉上了嘴，看著長生對自己的笑容，扯了扯嘴角，他笑不出來了。
胤礽能感受到，長生已經比上一次見面時瘦了好多，整個人臉色發黃，身體纖細的不像話。他突然意識到太醫之前說的長生的僅剩的時間...仔細算算，好像快到了。
在長生那時，胤礽表現的與往常無異，但回去之後，他一個人呆坐了好久，久到都要吃晚膳了，他都沒緩過神來，直到康熙來找他。
到晚膳時，康熙見胤礽沒來，覺得十分奇怪。這孩子一直是和他一起的，再說也沒派奴才來說。
“保成...？”
康熙到偏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裡面靜悄悄的，胤礽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阿瑪...”
聽到康熙的聲音，胤礽愣了會兒，隨即才慢慢反應過來像是要行禮般，準備要站起身。
“所以保成以為朕為什麼不讓你去看長生...”
康熙自然是清楚今日胤礽的行蹤的，再結合他是去了鍾粹宮回來才這副模樣。
康熙將神色茫然的胤礽抱起，嘆口氣。
他不是沒找太醫給長生看過，也不是沒想過辦法，但長生天生的體弱，還伴有先天的疾病，他已經不行了，太醫都紛紛說沒辦法，能撐到年後已經很好了。
“長生...長生那麼好，他...他比保成都聰明...為什麼...為什麼他就不能多活一段日子？為什麼...長生不能跟名字一樣長生？”
胤礽一直沒抬頭，他說著說著，一滴一滴的淚落到康熙的衣服上，胤礽聲音悶悶的。他很喜歡長生，長生是他第一個朋友，可現在他們沒相處多久，他就要離開了。
“保成，誰都不想離開的，他只是像額娘一樣，要變成天上的星星了。誰都會逝世的，阿瑪也一樣。”
康熙伸手，沒怎麼用力，卻強勢的把胤礽的頭抬了起來，這種事情以後胤礽經歷的只會更多，不會少，他必須得適應。
“嗚嗚...不要！阿瑪...”
胤礽聞言終於是忍不住大哭了起來。為什麼都要離開保成...
康熙這才自覺好像說錯了話，他不應該在這時候說這些的。可現在再說為時已晚，他抱著哭得十分悲傷的胤礽，時不時拍拍他的背，也不把胤礽給別人，而是任由胤礽眼淚將他的衣服浸溼。
好久好久後，胤礽才勉強止住了眼淚，他現在眼睛又痛又酸，肚子也餓，嘴巴也幹。他雙手抱著康熙的脖頸，把自己埋在康熙懷裡，不肯理人。
胤礽覺得自己的心裡悶悶的，好像有什麼在那裡堵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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