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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130. 渾水 程婉蘊收到旨意後只好立刻收拾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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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婉蘊收到旨意後只好立刻收拾東西,雪還沒停,她盯著屈嬤嬤給弘晉和佛爾果春打襁褓——先是一層羊絨的,再加一層夾棉的,再圍一塊厚實的皮子,再加上孩子本身就穿著襖,圍好以後簡直像個大胖繭子。

然後還有額林珠和弘晳、弘暄,尤其弘暄身子不好,程婉蘊盯著他身邊那李嬤嬤給他穿衣裳,弄得半大小夥子隔著屏風小臉通紅,裡衣、羊絨毛衣、大襖、皮子大氅,嗯,又一顆胖花生誕生了。

三個大的孩子都是一樣的皮子和大氅,肩上大氅是藍孔雀毛做的,即便在灰暗的雪天也顯得碧彩閃耀,超好看!這東西還是曹寅的江寧織造貢入宮的,不愧是曹家,程婉蘊就想起《紅樓夢》裡晴雯補的那孔雀金裘了,看來《紅樓夢》是紀實文學。

孩子們脖子裡圍的是白狐皮,風毛有三寸之長,專門拿的狐皮脖子那塊最輕柔最珍貴的皮毛做的,一點雜色也沒有,這種好東西也是湊出來的——這兩年康熙賞了兩塊,太子爺賞了兩塊,程婉蘊一直存著沒動。如今三塊大的給了大孩子,剩下一塊裁成兩塊給了兩個襁褓裡的小寶,這樣可以防止雪落在肩上弄溼衣裳,然後孩子們穿的是程婉蘊前兩年讓人做出來羊皮羊毛的長筒雪地靴,正好將膝蓋都護住了,這鞋子下雪天穿真的賊好,皮毛一體,又保暖又透氣,還防滑耐磨,哈日瑙海回蒙古去的時候,程婉蘊也讓他帶了好幾雙回去。

然後每人發了個加好炭的湯婆婆揣著,再把額林珠想騎馬的請求毫不留情地駁回。

望著一模一樣三顆胖花生,還有嬤嬤手裡抱著兩顆小花生,程婉蘊滿意了,這種大雪天,她真是把壓箱底的禦寒衣物都拿出來了。

自個也裹得裡一層外一層,戴上防雪的大兜帽,下頭的人忙忙亂亂把東西也都收好了,還差一些大件的屏風還在裝箱。

正好趁這個空隙,她挨個看過箱子,又把太監宮女們都叫來,尤其是本來就是園子裡的宮女太監,不跟她回宮的那些,她溫和道:“今年天冷得早,我這一走,恐怕也要明年夏天才回來了,這走得匆忙,院子裡的東西就全仰賴你們看顧了。不過……”她笑著說:“就跟往年一樣,西廂房留下的糧油米麵、炭火木柴都留給你們過冬,不必替我節省。”

即便年年如此,太監們卻並不是年年都是那麼些人,每年都會有新來的,也會有因病因老而走的,今年剛分進來的小太監呆呆地張大了嘴,還是被身邊人一扯,才想起來跪地謝恩的。

他哪裡見過這樣的主子?這世上竟有這樣的主子?小太監一點兒也不敢相信。

“快起來吧,地上冷呢。方才我讓三寶熬了好幾鍋老薑湯,都是加了紅糖的,也是留給你們吃的,這天兒太冷了,你們幹活完每人去領一碗,可別忘了。”

程婉蘊剛說完就聽見太監堆裡忽然“嗚”了一聲,然後周圍的人都連忙去捂他的嘴,有個老太監就出來替他解釋:“主子莫怪,這沒出息的小子是剛從內務府撥過來的,原本就是掃雪幹粗活的,不知道咱們院子裡的規矩。”

她見那小太監一雙手紅腫得跟蘿蔔似的,連關節都看不見了,才剛剛十三四歲的年紀,聽她說臨走還記著給他們留了薑湯就哭了。

她看著不落忍,連忙讓添金給開箱賜藥、賜手套,又讓那老太監多照顧些:“既然進了我這兒的門,就沒有不理會的理,大夥都是一起幹活的,要相互幫襯。”

再提點兩句也沒什麼話了,看著屏風也綁好,不論是留下還是帶走的人和東西都安頓好了,程婉蘊便領著孩子們上車了。等她出來才發現,她的所有馬車輪子上竟然全都綁上了拿細竹篾與布條做的防滑鏈,而一直通到官道上的積雪在這樣短的時間裡也都掃乾淨了。

馬車裡厚褥子鋪了三層,火盆火炭都備好了,裝行李的車也全都罩上了油布。

她掀開車簾去看討源書屋裡的太監總管,這人叫六兩,因為是六兩銀子被親爹孃賣了的。他不是她從宮裡帶來的人,和留下的那些太監一般,都是原本園子裡的人。

程婉蘊還在想方才怎麼沒見他呢,原來他一直在外面領著人冒雪幹活,見她出來,才匆匆忙忙放下掃帚趕過來。

實際上,她並沒有很重用園子裡的人,只是對他們和對宮裡的人都一樣,有什麼賞衣服賞吃食的沒有忘了他們罷了,他們大多都是做苦力活的,實在沒必要苛刻這些。

他一頭雪,手臉通紅,只是憨憨傻笑,她便也笑了笑:“辛苦你了,等會記著回去喝薑湯,我還給你們留了兩隻羊,都宰好了,晚上你們自個拿鍋子煨著吃吧。”

“主子一路平安。”那傢伙撲通又跪下去了,程婉蘊讓他起來,但他不願,便一直跪著,直到馬車如游龍全駛出了暢春園,程婉蘊遠遠回頭隔著風雪看了眼,他仍舊還是跪著。

程婉蘊收到旨意之前,宮裡得的訊息自然要比她早得多。

胤礽是剛出乾清宮就聽說了石家的事,他眉頭微微一皺,下意識看了送他出來的梁九功一眼,梁九功也是個反應極快的人,他對胤礽低聲說:“太子爺慢些,這風越發大了,還是拐著彎吹的,就是打了傘也容易叫風迷了眼,奴才叫人給您取個帶風帽的披風來,您之前在園子裡住著不知道,前陣子延禧宮的宮人還有被風吹了半張臉癱了的。”

心念迴轉,胤礽便也笑道:“梁諳達說得是,多謝梁諳達了。”

梁九功低頭道:“哪裡當得了太子爺的謝,不過一點微末小事罷了。”

等披風取來,胤礽便坐上肩輿,預備去戶部找老四。

在路上的時候,他閉著眼想著梁九功的話。他剛聽說石家出事以後,想到的頭一件事,也是給皇阿瑪遞話的事兒不能做了,若石家丁憂,已是倒了大半,他這時候還讓梁九功傳太子妃的不是,就顯得落了下乘,所以這話,不能這麼直來直去地傳了。

梁九功說得是,把這信遞給惠妃,拐著彎傳到皇阿瑪耳朵裡,就不是他對太子妃不滿,而是惠妃他們對付東宮、對付石家,這樣便能一石二鳥,既能在皇阿瑪心中種下一根刺,又能拉惠妃下水……如今這水,自然要越渾越好。

胤礽想到梁九功在夢裡似乎也未能得以善終,心裡也是一嘆。第十個夢裡,來向他傳旨的人,已經成了李德全,他的梁諳達終究還是被他連累了,否則以他和皇阿瑪自幼相伴的情分,以皇阿瑪的謹慎與多疑,是絕不會突然棄了梁九功,換了貼身的太監總管的。

梁九功一定也是為了他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最終遭了皇阿瑪猜忌厭棄了。

以梁九功幾十年伺候皇阿瑪未有一錯的聰明,那定然是明知不可謀而謀之,寧願孤注一擲、晚節不保也要為他一搏。

上輩子,他真是滿盤皆輸,身邊想保全的人竟是一個也沒保全。

胤礽去了六部衙門,跟成天像長在戶部裡的老四一起處理了一會兒雜事兒,趁著老四更衣的功夫,何保忠忽然過來貼著他耳朵說:“太子妃聽了石家的訊息,昏過去了。”

胤礽平淡地點頭:“知道了。”

“爺,可要備車?”

有關石家,太子妃病得總是這般及時,若是皇阿瑪不知道她說的那些話,也會念著她的孝心、念著她本就父母雙亡而對石家也有所同情吧?胤礽笑笑:“再等等,等你乾爹的訊息。”

“嗻。”何保忠一頭霧水地應下,太子妃病了……和他乾爹有什麼干係?

胤礽不著急,有梁諳達替他籌謀,那可比何保忠這腦筋時靈時不靈的憨貨靠譜多了。

他已經重新低頭看戶部文書了。他直覺惠妃不會錯過這次能打擊東宮的機會,但他沒想到惠妃動作極快!

他那會兒剛在戶部和老四把開新海貿航線的事兒定了個大概的章程,還叫了幾個傳教士過來問話,聽說海的另一頭還有個什麼美洲,也是地大物博,據說還有大片的金礦。

之前海貿他們走得近些,要不透過渤海和沙鄂做生意,要不走南洋繞到歐羅巴,但去美洲實在不易,那傳教士說他們之前從歐羅巴出來也花了半年才到,朝廷對這條新航道普遍不看好,山高路遠,從堪輿圖來看,得橫跨極為廣袤的海洋,而從來走過的人又少,這一路上不知會發生什麼,很可能是人船盡毀。

現有的海貿航道已經吃用不盡,何必要冒這樣的風險。

胤礽卻從已經跟著出海的人口中得知,那荷蘭和葡萄牙,還有英吉利都是海貿大國,大清的船隻已經和他們發生了多次衝突,洋人對海貿是舉國之力,對海洋利益更是分毫不讓的,大清突然來分一杯羹,實際上已如入群狼之中。胤礽有些預感,他們遲早會為了海貿和這幾個國家發生戰爭,只是如今還沒到這地步罷了,除了加強水師,新的航道自然也得開闢,最壞的情況,他們若是輸了,還有後路。

而既然那些洋人能去美洲,他們自然也能去,萬事開頭難,但只要把這開頭熬過去,後頭便是千秋萬代吃不盡的好處。

胤禛也是這樣覺得的,他和二哥意見相合,他還有個念頭:“要讓理藩院也參與進來,多教出幾個精通各國語言、口齒伶俐的人出來,隨著這些海貿大船去各個國家,將他們的風土人情、國家政貌都打探清楚,頂好帶著禮物拜會一番,若能結交便結交,不能結交的,也不虛此行,至少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海貿,不僅僅是商賈之事,這是國與國之間的博弈。”胤禛堅定道,“他們那些人只看到了銀子,只知道搞黨爭!都是窩裡橫的!我們必須得自己出去看這世界,而不是全仰賴傳教士的眼睛,這才是最緊要的。誰知道傳教士是向著誰的?他們都是外邦人!若是心懷不軌的奸細,咱們就被他們矇騙了。二哥,那些外邦年年都派那麼多傳教士出來,他們對咱們一定是瞭若指掌的,我們卻還不知他們的底細,這是一大患。”

胤礽點頭:“你說的是,這事跟著這開新航道的事一併寫進摺子裡,明兒大朝會,當著朝臣的面提出來,分說利弊,看看他們是何反應,若是還一片反對之聲,正好能趁機看清他們是忠是奸,回頭咱們再私下和皇阿瑪說。”

等他們說完,趴在桌上睡大覺的胤祺也醒了,迷茫問:“什麼?皇阿瑪說什麼了?”

胤禛隨手就把拿的書一股腦塞到他胳膊下頭,很無語地將他腦袋往下一摁:“說你睡得香呢,讓你好好接著睡。”

“哦……”胤祺還真接著打起了呼嚕。

胤礽笑著搖搖頭:“他這樣也好,沒什麼煩惱。”

胤禛撇了撇嘴沒說話,其實很看不上老五這德行,也就二哥容著他,還說他秉性和平、為人淳厚……還是他二哥有容人之量,要是他兒子,他早抽他鞭子了。

事情談完,胤礽還去見了程世福一面,把方才和老四一起琢磨的想法都和他說了一通,程世福拱手道:“還是太子爺和四爺思慮的周到,臣就沒想到這一茬,明兒朝會,臣心裡有數了。”隨後程世福又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撓了撓頭問道:“不知側福晉可好?”

胤礽無奈地把阿婉和孩子們的近況都和程世福說了一通,說得程世福笑如菊花,美得冒泡。

當初他升官,胤礽都沒覺著他那麼高興呢。

該通氣的通過了氣兒,從戶部出來,胤礽就聽說惠妃剛提著甜湯去了乾清宮,隨後沒多久,乾清宮就傳出了口諭,讓還在園子裡的阿婉和幾個阿哥、格格即刻回宮。

胤礽抬頭望了望這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得,惠妃這樣著急,害得他的阿婉要冒著雪趕路了。於是他又不回毓慶宮了,直接讓何保忠備一輛車,停在東華門外頭,他就坐在車裡,點了一支老山檀香,靜心看書,等阿婉回來。

那邊,惠妃得意洋洋地回了延禧宮。

她可不是著急,她是高興!

她暢快地坐到暖閣裡,心情極好地讓人上茶來。

要知道前幾個月,她可是硬生生將太子妃去皇上那上眼藥那口氣忍了下來,全是為了她的保清,她的保清剛因為太子而受了訓斥,她若是這時候再對著太子妃出手,必會惹得皇上震怒。

否則她豈會忍氣吞聲?

如今石家自己亂了,她自然也要去上上眼藥,以牙還牙。

惠妃在宮裡多年,深知康熙的性子,自然不能直言不諱,先為自家兒子美言了幾句,保清的次子也降生了,只是在太子爺拿一對龍鳳胎的襯托下顯得無人問津,人家一落地就有了名字,她這小孫子百天了還沒名字呢,惠妃便想著順道求個名字。

於是紅袖添香,給康熙好好地磨了會兒墨,一邊磨便一邊笑著說:“臣妾聽說老三家的也快生了,老四家的李側福晉也有了身孕,咱們家今年真是添丁進口,人丁興旺。”

國庫充裕、全國豐收,他又添了那麼多孫子孫女,所謂瑞雪兆豐年……這話說到康熙心坎裡去了,當即便鬆口說等過了年,要給還沒名字的孫子們都取名字。

惠妃捏著墨條,慢慢地推墨研開,笑道:“何止呢,皇上欠的名字可不少,就是公主們也還有好些沒名字的呢,臣妾斗膽請個恩典,除了阿哥們,公主們也該賜名才是。”

想到自己那些還稀裡糊塗叫著排行的女兒,康熙老臉一紅,輕咳一聲:“公主們的名字,你們這些做額孃的取就是了,怎麼還賴上朕了。”

“皇上賜名,那哪兒能一樣呢?”惠妃鋪墊了這麼久,笑意深深,“不過皇上說得也有理,都是取名字,也容易落人口舌呢!就像太子爺家前頭的兩個格格,那都是太子爺取的名字,可落在有心人眼裡,倒成了不是了,臣妾聽說有人就說,太子爺的大格格叫額林珠,就更受太子爺寵愛,二格格雖為嫡女,但從名字上就知道,太子爺不大上心呢。”

康熙一聽就皺眉:“這是什麼話?胡說八道!”

惠妃再添一把火,也是挑眉吃驚道:“臣妾也說呢,這茉雅奇的名字哪兒不好了?這孩子當初身子弱,太子爺給取這名字不是為正是盼著她好麼?這可是一片慈父之心。”

康熙聽了連連點頭:“正是,這糊塗話打哪兒來的?”

惠妃便面露尷尬,笑道:“臣妾也是渾聽來的……哎,這都是陳芝麻爛穀子了,當初聽來的時候臣妾抱病在家,也不好伸手去管,只罰了自個宮裡的人。如今宜妃妹妹管著內務府宮人的雜事,這些話倒沒怎麼聽說了,都是臣妾不好,汙了您耳朵了,您也知道,延禧宮離毓慶宮就一牆之隔,粗使太監、粗施宮女愛嚼嚼舌根子也是有的。”

傳給惠妃的信,分明是太子妃不尊太子的那些話,但惠妃卻另闢蹊徑,從給皇孫賜名到給公主賜名,這才抽絲剝繭地扯出太子爺的二格格來,之後露出了獠牙,卻又一番話,撇清了自己的責任,又解釋了這話的來源,雖然一字沒提太子妃,卻字字在提太子妃……梁九功在一旁裝聾啞的柱子,心裡想,要論告刁狀,這姜可真還是老的辣。

果然,康熙心裡起疑,疑的卻不是惠妃,忍著氣喝完了惠妃的甜湯,沒說兩句話就讓她退下了。

“梁九功!你過來!”康熙隱含怒氣,“把那幾個粘杆太監叫過來,這就奇了,連惠妃都知道的事,怎麼這些事兒,朕全沒聽說過?竟然敢拿太子和太子的子嗣作筏子了,真是膽大包天!”

梁九功連忙解釋道:“前幾年太子妃掌管宮務,毓慶宮裡人事變動頻繁,還退給內務府不少粗使太監,其中奴才留在那兒的幾個也被剔了出去,後頭奴才才費心給補了新的進去,因此這幾個新來的,不知道之前的事,也是有的。”

這個理由還算正當,康熙面色一緩,但還是板著臉道:“這一兩個月,朕國事繁忙都忘了過問太子起居,既然如此,也把他們叫過來,朕要親自細細地問。”

梁九功應是。

一問自然是竹筒倒豆子,什麼都說出來了。

等粘杆太監像影子似的悄然從乾清宮後門離去,康熙起居的西暖閣,卻沒一會兒就掃出來好幾個碎茶碗,然後便是那傳口諭的太監一路朝暢春園裡狂奔而去。

惠妃不僅自個上眼藥,她喝完茶眼珠子一轉,還不惜動人給納蘭府傳了信。

明珠隱退多年,但納蘭家可不像索額圖似的沒個好兒子,揆敘和揆方可都還在朝堂上站著呢!而且明珠兩個兒子都是文武雙全,揆敘如今是工部侍郎,揆方作為和碩額附(郡馬),其禮遇與公爵相同,如今還在宗人府裡領閒差,這兵部怎麼也比工部要好吧?而且保清的新岳丈還在黑龍江當總兵,若是能趁機調回京師……

惠妃有信心,皇上回頭去查了太子妃的事兒,絕不會再給石家奪情,那朝堂上空出來那麼多位置,他們納蘭家不趁機搶幾個,可就說不過去了!

不僅是惠妃,嗅覺靈敏的其他三妃也從中嗅到了肉骨頭的味道,石家之前在東宮的羽翼下、在皇上的庇護之下,他們不能動,但現在石家自個命不好,官位是有限的,尤其是緊缺、油水大的位置,石家屁股下的位置誰都想要。

宜妃兄弟多,但當高官的沒幾個,她一聽惠妃去了乾清宮就笑了,她姿態優容地磕著瓜子:“太子妃想病一病就讓萬歲爺記著石家的好?哎,還是太天真了。”

前朝後宮息息相關,她們怎麼會坐視不理呢?哪個女人在後宮裡不想為家族謀利,畢竟家族興旺,她們的位置也會越穩當,只是這事兒得徐徐圖之,不能貪心,也不能急躁。

“娘娘,德妃娘娘也去乾清宮了。”宜妃的宮女進來回說,“那咱們?”

“傻啊!我們可不這時候去,咱們家老五還跟著太子爺呢,這麼著急落井下石,你讓老五在太子爺面前怎麼抬得起頭來?”宜妃對德妃的舉動直搖頭,她這是全然不顧老四在太子那兒的面子,宜妃轉念一想,也不能說她不聰明,說不定是為老十四謀呢,畢竟老十四還是光頭阿哥,也沒領什麼差事。

老十四文不成,武倒還行,德妃想把小兒子塞到兵部去歷練歷練,也正常……況且,直郡王在兵部,老十四和老八又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的。宜妃順勢想到自己的老九也跟在老八屁股後頭,她頓時又想生氣了——這小子捱了他多少打,就是不聽啊!那老八給他下迷魂藥了吧?宜妃氣結,瓜子都磕得更用力了,她可是四妃當中唯一仍然還能隔三差五侍寢一次的人,因此對康熙以及康熙對太子的態度心知肚明,東宮可倒不了,她這小兒子是在作死。

正如胤礽期望的那樣,宮裡的水就此攪渾了。

而毓慶宮裡,太子妃早已經在太醫的針灸下醒了過來,除了命人向外宣揚她暈倒的事,她便一直一言不發,只是安安靜靜地望著床帳子頂。

外頭的人看不見她藏在被褥裡的手,早已經攥得掌心都出了血。

堂伯父不能退,退了石家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可是孝大於天,石家不想丁憂也得丁憂,康熙極為重孝,他讓誠郡王修的《大清會典》還把官員丁憂寫進了律法裡,若有官員匿喪者,革職,永不起復。

尤其對文官丁憂是非常謹慎的,輕易不願“冒天下之大不韙”實施奪情起復。當初為了治河,靳輔上報丁憂,可康熙認為治河的事,旁人補員臨時接替不如靳輔能幹,就諭令靳輔不必去職,回籍治喪後,仍屬理河道總督各項事務,身著素服辦公。為此,康熙還特意下旨跟朝臣們解釋強調:“此係朕因河道要缺需人起見,破格奪情,才開在任守制之例。”

可見奪情,也不是說奪就奪的。

而武官丁憂一般比文官更鬆一些,武官自古就有所謂“金革奪情”的慣例,身為武官,在國家需要的時候,即便重孝在身,也要舍孝盡忠,隨時披掛上陣。

但最尷尬的是,石家雖為武官,但……大清現在內外清平,並沒仗可打。

石家乃至於她,都不能為此講情,否則就是不孝了,相反,石家一定要表露出極為重孝,要立刻上報丁憂,或許還能讓皇上高看一眼。

而最好的法子,是求太子爺為石家說情了……太子妃心頭顫抖,禁不住抬手撫住了眼睛。

當初她言之鑿鑿,即便太子爺不喜歡她,她也不稀罕。

誰知才不過幾日,她卻必須為石家低頭了。

好一會兒,她才深吸了一口氣,對在床榻邊替她嘗藥的利媽媽顫抖著聲音輕輕地說:“回頭等太子爺回來,媽媽替我去請太子爺來正殿一趟吧。”

利媽媽吹著清苦的湯藥微微一頓,雖然應了,但她低下頭時卻苦笑連連。當初娘娘不願聽她的跟太子爺服軟低頭,如今用得著太子了才又讓人去請,焉知太子爺心裡會如何想?

一切都太遲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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